庶庶得正

第166章

后臺有人,會盡快回復!

此時那烏羽早已打起門簾,將王襄等人讓進了屋中。

王襄負手當先而入,傅珺跟在他后頭,人還未進門,便聞前頭有人朗笑出聲,道:“滄浪先生來訪,我照水閣蓬蓽生輝啊。”說著便有一個矮瘦的身影走了過來,傅珺以余光看去,見那是個年愈五旬的老者,穿著身竹青色的長袍,須發微有些花白,面容白凈,眼神銳利。

王襄一見來人,立刻便拱手笑道:“子野兄別來無恙。”

傅珺亦跟在后頭躬身施禮,知道此人便是梅山書院的山長丁牧了。

丁牧上前幾步拉著王襄道:“來,來,我們往后堂說話去。”又沖烏羽道:“你去將那君山眉泡兩壺來,便自去吧。”

烏羽躬身應是,退行出屋。丁牧便拉著王襄直奔后堂而去,瞧來實是熱誠之至。

然而傅珺卻十分清楚,丁牧這一派熱絡并非實情。

方才在說話時,丁牧雖一直在笑,但眼角肌肉卻十分緊繃,還有嘴角微微的下垂動作,都顯示出他此刻的不開心。尤其是在看到王襄的時候,丁牧的嘴唇有一瞬間閉得極緊,那是生氣的表現。

傅珺不知道王襄與丁牧是什么關系,但很明顯,對于他們的到來,丁牧并不歡迎。

果然,一進后堂,丁牧面上的笑容便立刻隱了去。他將王襄的手一甩,便自去了棋桌前坐下。

王襄的面上露出幾分無奈,跟上去放低了聲音道:“有勞子野兄相助。”

丁牧“哼”了一聲,冷聲道:“我便知曉,無事你自不會來的。”

王襄嘆了口氣,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道:“那你亦應知曉,我不常來,卻是為著你這書院著想。”

丁牧聞言頓了頓,眸中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隨后,那嘴角邊的怒意便漸漸地淡了。他將袍袖一拂,自旁邊的棋枰上取過一枚棋子握在手中。抬眼看著王襄。

王襄的面上便露出笑來。坐直了身子道:“黑。”

丁牧攤開手來,在他瘦而有力的手掌上,一枚晶瑩若玉的黑子靜靜地躺著。他冷哼了一聲道:“你運氣好。”

王襄道了聲“承讓”,便將棋枰上的黑子盡皆拿了過來,那丁牧亦將白子收入身前玉碗中,王襄執黑先行。二人便你一子我一子地下起棋來。

傅珺這兩年也學會了下圍棋,雖棋藝不精。但好歹能與王襄戰上幾合。

王襄的棋風一如其人,疏闊放達、自由隨性,初看似是毫無章法,而殺招卻隱身于其中。實叫人防不勝防。因為棋藝高超,故王襄與傅珺下棋是非常快的,往往傅珺想半天才落一子。而王襄卻是連想都不想,隨手落子。

此刻觀這二人著棋。那丁牧似也是個快棋高手,與王襄雖不言語,其手談的氣勢卻咄咄逼人,讓傅珺不由想起他方才那滿臉的不高興。

看來,他是把情緒也帶到棋枰上去了,每落一子都像是在進行一場憤怒的宣戰。

而返觀王襄亦是毫不示弱,應子極快。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二人已是各下了幾十手,只見棋枰之上黑白交錯,絞殺纏斗,直把傅珺看得眼花繚亂。

此時卻聽門簾輕響,傅珺轉首看去,只見烏羽手中捧著一只黑漆托盤走了進來,那托盤上頭放著一套青東瓷描竹葉紋的茶壺茶盞,瞧來并不名貴,唯簡致而已。

烏羽不緊不慢地將茶具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又將那碳盆里的碳撥了撥,再向傅珺與許娘子微微頷首,便靜靜地退了下去。

待門簾在他的身后合上,王襄便擱下棋子,站起身來向丁牧道:“先到這里吧。我這便要去了,茂德可在?”他問的是田先生,田先生單名一個荀字,字茂德。

丁牧翻了翻眼睛,冷聲道:“你問我,我問誰?”

王襄對他的惡劣態度似是極為習慣,聞言也未生氣,只搖搖頭,便轉首對傅珺道:“你們跟我來。”

傅珺與許娘子便跟了上去,卻見王襄走到靠西的墻邊,向墻上的某處輕輕一推,那墻上便開了一道暗門,他當先便走了進去。許娘子跟在傅珺身邊,二人也走了進去。

暗門后是一方小小退步,據傅珺目測,面積約有五、六平米的樣子。在他們的左手邊是一張石桌并石凳,上頭放著火燭與燈籠,而正前方則是一段極長的石階,直通地下,里頭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王襄怕傅珺膽怯,便俯下/身來柔聲安撫她道:“棠姐兒莫怕,跟著外祖父走便是。”

傅珺乖巧地道:“有外祖父跟著,孫女兒自是不怕。”

王襄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從那石桌上拿起一盞白絹燈籠來,又用火石點燃了旁邊的一截牛油蠟燭,再將蠟燭安在燈籠里,便道:“我們下去吧。”

傅珺應了聲是,許娘子上前扶住她的一只胳膊,由王襄舉著燈籠打頭,三個人便沿著石階向下走去。

身后的門不知何時關上了,密道之內,唯有王襄手中的燈籠散發出的光芒,再無旁的光線。

傅珺一面走著,一面感受著周圍空氣的流動。

這密道不知是誰修建的,倒是頗為奇巧,雖極其狹窄,空氣流通卻很良好。傅珺走下了一長段臺階,又在平地上走了一段路,呼吸依舊十分順暢,鼻端亦無異味,甚至還能聞到極淡的梅花香氣。

傅珺的方向感一向極佳,略略計算了一下距離以及方位,便知他們此刻應是正在梅山東麓附近,而這空氣里的花香想必亦是由山上來的。

王襄見傅珺安靜地跟在身后,神情十分鎮定,不由暗自點頭,隨后心中便升出一絲希望來。看自家外孫女這鎮定自若的模樣,沒準今日之事她還真能幫上忙。

三個人沉默地走過一段平地,接著又是一段傾斜上行的臺階,而越往上走,那花香便越淡。待到他們終于走到此行的終點時,空氣中再無半點余香,倒是有一股潮氣涌入了鼻端。

此處必定臨水,傅珺暗忖道,一面跟在王襄身后,踏上了最后一級臺階。

他們此時所在之處,與照水閣暗門后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亦是一方退步,石桌石凳,石桌上也放著燈籠火燭。王襄便將手里的燈籠放在石桌上,跨前一步,在正前方的石壁上輕敲了幾下。

他敲擊的聲音方才落下,便聽見一陣輕微的“吱啞”聲,石壁應聲打開,一道明亮的光線隨后便涌了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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