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暖盯著蕭家死士的眼睛半晌,認真的問道:“真沒有?”
“沒有!”蕭家死士齊齊搖頭,肯定的回道。
“哎。”從顧明暖臉上看不出任何的驕傲得意,起身慢吞吞向外走,總結道:“我策略失當,要去反省一番。”
“噗。”
蕭家死士徹底繃不住了,像正常人一般癡笑,發呆。
馮招娣在一旁道:“顧小姐威武!”
別院中愉快的氛圍并不能減少戰爭的陰影,城外的蠻族等不到城中百姓的投降消息,逐漸向城池展開一次次的猛攻。
提升士氣固然重要,但能不能守下城池不讓蠻族沖進來還需要守城將士的努力。
夏侯總兵和趙知府通力合作,再加上百姓積極踴躍的參與,城頭將士浴血奮戰,兇殘的蠻族一時間無法攻破城門,沖鋒幾次都無法攀上城頭,在城頭下留下一地的尸體,蠻族暫且退去,但他們不曾撤離。
取得短暫的勝利令城里的百姓略略松了一口氣,夏侯總兵輕點傷亡后,同趙知府低聲道:“情況不樂觀。”
趙知府聞言臉色一變,原本得勝的喜悅化為無形,問道:“能堅持多久?”
“我估摸著此時蠻族已經得到消息——城中有顧小姐以戰舞激勵過百姓和將士的士氣。”夏侯總兵目光深遠,穿透戰后的硝煙看向蠻族的帥旗,“他們不可能不知顧小姐是誰,攻城會愈發瘋狂。”
“到底還能守幾日?”
“三五日吧。”
夏侯總兵話語有幾分愧疚,不是他們這些當兵的不努力且怕死,而是對面攻城的蠻族數量太多,太過彪悍勇武。
攻破城池不僅能燒殺搶掠一番,解決蠻族糧餉短缺的窘境,還可以抓到顧明暖,用她和靜北侯府或是楚帝談判,沒準還能換回更大的好處。
蠻族怎可能不為此拼命?!
這是他們最好的機會了。
“我動員青壯百姓助你守城,無論如何都要堅守到援軍趕過來!”
趙知府握緊拳頭,“你我皆可戰死,然顧小姐不能出事。”
顧明暖倘若落入蠻族之手,后果無法想象。
夏侯總兵嘴角勾起,攔住趙知府的肩膀,原本文武相輕的兩人宛若生死兄弟一般湊在一起,“起碼現在我們還站在城頭,今日戰局,我們贏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他們可以盡情享受得勝的喜悅。
夜已深,城里卻是燭火通明,亮如白晝,有不少疲倦的男人依靠或是抱著兵器熟睡,亦有不少的女子悄悄靠近熟睡的他們,輕輕把棉被等蓋在熟睡人的身上,更多戶人家煙囪里冒出炊煙,女子們準備明日的飯食,蒸干糧。
即便是老人和孩童也都在盡力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整座城池為即將到來最嚴酷的戰爭做著準備。
不是沒有人沮喪怯戰,當身邊的人都相信此戰必勝,天命在吾時,那些想要逃離投降蠻族的人也被激發起些許的血性。
“侯爺,我們的人無法開口。”
“侯爺,派出去的人只是說了一句顧小姐裝神弄鬼,就被身邊的婦人用棍棒打的頭破血流。”
“侯爺,前面戰報,顧衍已經率精銳襲擊朔方等處,五戰五勝。”
一條條消息傳到蕭越面前。
他背對著幾乎所有下屬,站在宅邸的高處,向右能見顧明暖所居的別院,向左可以見到街上熬夜忙碌的人群,百姓們臉上看不出任何沮喪,不管婦女老幼都按照趙知府派出去的差役行動,自覺維護城中秩序。
沒有發生任何逃竄或是趁勢搶劫的事。
在顧明暖住的別院外,百姓們自覺放了許多的禮物,堆滿半條街。
還有不少虔誠的百姓趕過去,仿佛多看一眼宅邸別院,顧明暖就可以賜他們無窮的力量。
蕭越心中微微泛起苦澀,連陰招都不好用了,此時他倘若指示手下死士從內打開城門……不,他不能這么做!
一旦露出馬腳,他靜北侯也不用做了。
故意放蠻族南下還可用一時疏忽做借口,倘若同蠻族里應外合,等同叛族,不配為人子。
“民心的力量強成這樣?”
蕭越看向宅邸,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困惑,“今夜你又在做什么?真想把你禁錮在懷里,為我所用!”
他想把顧明暖壓在身下,看她慌亂,看她哭泣求饒……或是在他懷里蜿蜒綻放,“小叔的死士竟然在你手上,太可惜了。”
倘若不是顧明暖身邊有蕭家死士,他早就把人掠走了。
蕭越潛伏進城,不可能帶太多的人,本想趁亂占點便宜,沒想到卻見到顧明暖以戰曲激勵士氣和安撫百姓。
命聽他號令的死士搶走顧明暖,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必會被小叔抓到證據。
明明佳人就在眼前,他只能眼看著,不敢有任何的動作,蕭越感覺異常的憋屈,“把城里的消息傳給蠻族,還有核河套草原的消息……他們想反敗為勝,只有攻破城池,抓住顧明暖一條路可走。”
蕭越的屬下目光微凝,領命而去。
“他傳完消息后,立刻滅口。”蕭越吩咐身邊的死士,“他遲疑了,本侯身邊不能留三心二意的人。”
“遵命侯爺。”
死士更顯無情,也更忠誠蕭越。
蕭越期望蠻族能爭氣一些早日攻破城池,盼著小叔的援軍沒那么快趕到。
一日,兩日……十日,處于劣勢的夏侯總兵愣是同越發兇殘的蠻族堅持了十日!
城頭上每一塊石頭都沾染著鮮血,城下尸體堆積了半人高。
蠻族殺紅了眼,而城里的百姓和將士也已經到了極限,最后一次攻城,甚至有女子沖到城頭支援,才勉勉強強把蠻族打下去。
夏侯總兵同趙知府不約而同趕到別院,他們身上的戰袍和官袍沾滿灰塵和血污,頭發黏在一起,臉上灰撲撲的,他們顯得極是狼狽。
“顧小姐,請盡快離開此地。”
“您一定要離開!”
這是他們共同的堅持,趙知府道:“你平安,顧大人和主子才能心無旁念的繼續收復河套等地。”
相比較他們狼狽,顧明暖身上的褙子不見一絲灰塵,放下手中的書卷,聲音有幾分無奈惆悵:“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我聽你們的,帶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