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帳內彌漫著曖昧的味道兒,顧明暖稍稍移動松軟的身體,蕭陽有自覺似的緊貼過來,時時刻刻同她黏在一起。
借著放在幔帳外的昏暗燭火,她看著身邊熟睡的人,劍眉舒展,鼻梁挺直,嘴角噙著一抹愉悅,蕭陽比清醒時更顯柔和,純真,再無在宴會上的囂張蠻橫。
顧明暖臉龐越來越紅,回想起方才的情事,剛開始她還記得自己有可能有喜的事兒,可每次碰上蕭陽,她便忍不住放縱他胡作非為。
當他強勢又緩緩挺進她身體深處時,顧明暖腦子一片空白,只能隨著他沉淪,蕭陽宛若技藝高超的琴師總能撩撥她心底的琴弦。
最后……顧明暖只能以裝昏收尾,在蕭陽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緩緩閉上眼睛,還有半月便是他生日了,希望到時候太醫能診斷出喜脈來。
顧明暖暗暗發誓這幾日斷然不能在像今天一樣任由蕭陽胡鬧了,可蕭陽靠過來,她又無法拒絕,是不是讓他睡到外面去?
直到第二天,顧明暖還是沒能想到同蕭陽分床而眠的理由,她又拿不準自己是不是真有了,萬一不是,蕭陽得多失望啊。
雖然他嘴上不說,還安慰她不要急,幫她擋住了大半的流言蜚語,蕭陽心里能不想要個子嗣?
一直沒有總還有希望,可突然有了,最后又證明錯了,顧明暖自己想想都覺得難受,何況是蕭陽,他肯定會安慰自己,可是她會心疼他啊。
“王妃殿下,這些拜帖都是送來給您的。”
婢女捧著厚厚一疊拜帖,分開放到桌上,“其中有一些是邀請您赴宴。”
馮招娣翻看了幾份,笑道:“花會,堂會,還有添丁的喜事……咦,這家的夫人是公認的有生子的福氣,這又添了一對雙生子?光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兒子就有五六個了,還是在短短七年內,好些人都說她有生子的秘方,上門去求呢。”
顧明暖也聽說過她,“不是說抱抱她剛下的兒子就能有孕?還是一舉得男,滿京城的命婦夫人們都備下重禮盯著她家兒子的洗三宴。”
她翻來覆去的擺弄這份請帖,“這張請帖值不少的銀子吧。”
因想去道賀或是說抱新生兒的夫人們太多,府上只接待有請帖的賓客,只因為她這難得的福氣,她的夫君雖然才干平庸,在朝堂上人緣卻很好。
有兒子的人想多幾個,沒兒子的人更是把洗三宴當作靈丹妙藥了。
“他們家一直不大親近王爺。”馮招娣眼里閃過喜悅,“明日王妃也去瞧瞧?都說挺靈驗的,就算不行,去看看熱鬧也好。”
顧明暖想了一會后才頷首,這張帖子等同于一個信號,蕭陽在文臣中的實力有所增強,已經有文臣主動投靠蕭陽,或是更看好他了。
文臣和隨著楚帝還都的南邊來的朝臣一直對蕭陽心存抗拒,面上畏懼蕭陽,卻也不看好他。
夫人之間走動起來,許是能影響她們夫婿的立場,即便不投靠蕭陽,也不會在朝政上事事同蕭陽抗衡。
靜北侯回廊,顧明暖剛剛走下臺階,殷茹低垂腦袋,露出白皙的脖頸,站在她身前的蕭越正同說著什么,殷茹迅速躥紅的脖頸,眸子似蒙上一次水霧,霧水蒙蒙卻泛著喜悅。
他們之間仿佛比前一陣和睦,彼此有更深的感情。
顧明暖眸子閃了閃,“我們從旁邊過去。”
重新走上回廊,她寧可繞遠路也不想同殷茹碰面,蕭越抬頭,人影一閃而過,卻留下略待嘲諷的目光,不由得暗暗握緊拳頭,瞇起細長的眸子,眼角褪去溫柔露出猙獰。
殷茹抬頭問道,“怎么了?”順著蕭越的視線看過去,只能見到一片一角,猜測道:“是……小嬸子?她去哪?”
如無必要,顧明暖很少會在侯府走動,尋常都是晚輩主動去給她請安,而顧明暖多是愛答不理的,尤其是對殷茹。
蕭越笑道:“理她作甚?茹兒,我陪你去上香,咱們許久不曾出城走動了。”
殷茹歡喜的點頭,尋思是不是找個機會勸勸蕭越切勿沉醉于兒女私情,她已經知曉蕭越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她可以幫襯蕭越,不需要似顧明暖一般時時刻刻都粘著蕭陽。
蕭越的心思應該更多得放在朝廷上。
“你來做什么?”
蕭爺面前擺著酒菜,身邊陪坐著妙齡的歌姬,好不快活得尋歡作樂,面對突然撩開簾子進門的顧明暖,尷尬收回摟著歌姬的手臂,色厲內荏說道:“回去!你只要服侍蕭陽……”
陪坐下的蕭家族人紛紛起身,規規矩矩的行禮,叫小嬸子的,也有叫叔祖母的……顧明暖似笑非笑的望過來,蕭爺扶額長嘆,“走,走,你們都給我滾,沒有一點的骨氣。”
能陪著蕭爺玩得人大多是紈绔子弟,蕭家養著就養著了,不過最近蕭陽整頓蕭家門風,不許他們太過好色,更不許他們欺男霸女,他們只有在蕭爺這里才能痛快玩鬧。
顧明暖出現了,他們哪還敢久待,順著蕭爺的話溜之大吉,骨氣哪有命重要?
蕭陽敢打得他們皮開肉綻下不了床,而且已經送走一群人去戍邊了,說是五年內立下戰功才準許回京的。
顧明暖笑盈盈的吩咐侍奉蕭爺的婢女收拾碗筷,撤去宴席,遣散歌姬。
蕭爺嘴唇動了動,冷哼著并沒阻止顧明暖,少刻方才奢靡的屋子,變得雅致溫馨上幾分。
“您的傷口怎么樣了?”
顧明暖親自點燃熏香,清淡的香味驅散方才屋子中的酒色味兒,“大夫叮囑過,讓您仔細將養,戒色戒酒才不會將來受苦。您年歲也不小了,總是這般,就是鐵打得也熬不出。”
柔和的語調,真誠溫柔的目光,蕭爺閉了一下眼睛,指尖輕輕顫抖,多少年沒人這般關心過他?
他喜歡什么,殷茹她們就送什么,顧明暖卻是……莫怪蕭陽一頭扎進去。
蕭爺玩味的說道:“我手中這點東西,蕭陽是看不上的,你想問什么?”
“我想知曉,先帝同漢王,以及越王的糾葛,如今只有您清楚了。”顧明暖目光坦蕩,平靜的說道:“事關蕭陽,我總要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