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
沒有準備摔了一跤的殷茹傷得有點重,更多是禍從天降的不滿,她們婆媳斗法,怎么倒霉受傷的人是她?
殷茹懷疑請太上夫人回府的正確性。
“還不來人扶起殷夫人?”顧明暖慢條斯理的吩咐被嚇到的婢女,“她如今也是雙雙身子的,萬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好?”
太上夫人這次注意到殷茹,納悶她怎么就倒了?自己沒用多少力氣啊,殷茹可憐兮兮的模樣,大大眸子含淚欲滴越發讓她心痛,“你摔壞沒?”
殷茹被婢女扶著站起身,雙手護住小腹,“只是腳下一軟,不干太婆婆的事兒。”
原本太上夫人就沒為弄倒殷茹內疚,聽她這么一說,反倒有點不滿,殷茹還是太弱了,這身子骨能熬到平安生產?
再看面色紅潤,透著健康光澤的顧明暖,“我吩咐你準備的藥材有拿過來?”還是兒媳保養的好,聽說姜氏就是最會保養的。
兒子蕭陽又是好東西如潑水似的往她顧明暖身邊堆,生十個八個孩子都夠了。
“佛經的事情暫且放一放。”太上夫人緩過勁兒來,恢復往日的平靜,“你到底是殷氏的長輩,她有身孕,你都不曉得關心一番?”
“婆婆這話有失公允,直到昨日,我才知曉殷氏有喜,以前她一直瞞著,我上哪去知曉她的狀況?就算是做長輩的人,也沒去時刻關注侄子房中事兒,況且我只是她的嬸子,隔著房頭不說,殷氏上有婆婆在。”
顧明暖神色淡淡的,大有即便知曉殷茹有孕,她也不會多管,“我哪好越過二嫂去?讓二嫂知曉了,還不嫌棄我多事?二嫂本就對殷氏有點不滿了,再因多管閑事,插手二房的事兒,讓她們婆媳誤會更深,讓二嫂覺得殷氏另有依仗,看不起婆婆,豈不是罪過?”
一句句似鐘鳴在太上夫人耳邊回響,太上夫人想裝作聽不懂都不成。
太上夫人只是太婆婆,又是繼室,同蕭越沒有一點點的血緣關系,連親生兒子的媳婦都不管,卻去操心殷氏,外人知曉還不得怎么說她。
殷茹剛想說些什么,顧明暖豈會給她機會,繼續道:“況且兒媳婦是第一次有喜,能吃什么,能用什么還是我娘家祖母一樣樣交代的,有許多也不大明白,殷氏生育過,早有了經驗,完全不需要我操心……”
“住嘴!”
太上夫人臉似被刀刮得生疼,啪的一聲拍了桌子,“我說一句,倒是讓你弄出這許多的話來,你這是在教訓我這個婆婆不成?你懂不懂孝順?孝順,孝順,先要順著長輩才叫孝。”
“你去看看,有你這么做兒媳婦的?”
“我本不是個折騰兒媳婦的人,一沒讓你晨昏定請,二沒讓你立規矩,三更沒讓你在一旁伺候。”
太上夫人越說聲音越大,底氣也越發的足了,“南陽顧氏也是世家,規矩多得很,怎么養出你這么個敢忤逆長輩的姑娘?”
顧明暖依然安安穩穩的坐著,玩味的眨了眨眼睛,仿佛想看看太上夫人還能如何的無理取鬧?
“你給我站起來!長輩訓你,你還坐著?”
“太婆婆,使不得,使不得啊。”
殷茹比顧明暖還要著急,拉著太上夫人衣袖,勸道:“小嬸子有喜了,說是懷相不大好,勞累不得,小叔好不容盼到這個喜訊,萬一小嬸子有個好歹,小叔多傷心,太婆婆您消消氣,孫子要緊。”
太上夫人回來頭一天,顧明暖一旦驚了胎,蕭陽對生母沒法子,還不得手撕了搬回太上夫人的殷茹?
殷茹根本就不敢得罪蕭陽,給蕭陽打擊她的理由和借口。
“還是你懂事。”太上夫人緩和了語氣,“我看顧氏的身體好得很,站一站也能讓她冷靜一番,別以為懷著孩子就得沒人敢招惹她,就得把她當成祖宗功臣一樣捧著!蕭家的媳婦哪個沒有懷孕?”
顧明暖抿了抿嘴角,“婆婆,我可不敢同殷氏相比,您不能這么侮辱我,您在寺廟里清修,我不好拿一些俗事打擾您,所以您是沒聽到外面的議論……如今便是最最……也不愿意同她相比的。”
殷茹身體一晃,顧明暖的話真是太狠了,比寒冬臘月的冰雪還要傷人心。
“你的意思是我說錯了?顧氏,你給我站到外面去……”
太上夫人一肚子的火氣終于炸開了,吩咐在一旁侍奉的婢女和仆婦,“快些,快些,去祠堂……請家法,我偏偏不信連不孝的兒媳婦都管教不了,她刁鉆狂妄,生下來的孩子肯定也不好,她生的孫女不稀罕,敗壞蕭家名聲。”
顧明暖眼里的冷意越濃,不稀罕?
對太上夫人徹底絕望了,眼前這個老太太沒有任何對蕭陽的疼愛,把兒子對她的孝順當成應該應份的,稍稍不順著她,她便把兒子看做敵人。
殷茹在一旁也不勸了,自知勸也勸不動,暗暗奇怪,顧明暖一向沉穩,在人前猶如溫玉一般圓滑婉約,輕易不會得罪人,除了對殷茹格外不客氣外,就算是在言語上慢待她的人,她也多會一笑了之。
顧明暖從不會局面弄得如此難堪。
眼前可是她的婆婆,蕭陽的親媽,她就不怕得罪了婆婆,讓蕭陽心里不舒服?蕭陽會不會認為她不溫順?
殷茹就算百般輕視蕭越的生母,也不敢似顧明暖這般的無所顧忌,在她最得意時,同蕭越感情最深時,殷茹也只是用些小手段讓太夫人吃點虧罷了。
“……請家法?”顧明暖氣樂了,“我正想見見蕭家的家法是怎么責罰有孕的媳婦……”
一眾仆婦上前,擋在顧明暖和太上夫人中間,有人輕輕拉了顧明暖一把,把她徹底護在中間。
“太上夫人剛剛回府,不了解情況,也沒歇息好,一時精神不濟,說了幾句胡話,王妃竟還當真了。”
仆婦簇擁保護著明顯愣神的顧明暖向外走,無視太上夫人震怒的目光,“王妃先回去,等太上夫人緩過勁來,再過來吧。”
出了房門,顧明暖了然的問道,“是……王爺?”
仆婦們頷首,“您有個好歹,王爺能撥了我們的皮,王爺早就交代過,情況不好,先護著您離開,您順順氣,太上夫人……這些年修佛抄寫經書弄得脾氣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