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的時候趙若馨就害怕見到李邛,這種害怕也許是已經烙印到骨子里面去了,這會兒看見李邛出現在她面前,她又是莫名的害怕。
也不管蒲素瓶還沒有把她的頭發弄好,她光著腳丫子風一樣的就踩著麥田狂奔,都跑了好遠才傻乎乎的笑著朝這邊天真的揮舞著手,僵硬的嘟了嘟嘴,插著腰不甘的說道:“哼...本少爺才不怕你,告訴你,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有種你就在這里等著,本少爺立馬就是叫人,一頭一定把你揍成豬頭...”
李邛凝視著麥田里頭發凌亂的趙若馨,他的眼睛有些紅潤,不過笑容卻依然很溫柔,那種整個皇宮,即便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秋平公主都沒有見到過的溫柔。
他笑道:“你又來,上次我等了你一個晚上,這次不會被你騙了...”
說著,他也跟著脫了鞋子,哈哈大笑著追了上去。
趙若馨嚇得屁股尿流,立馬拔腿就跑,老遠就哇呀呀的亂叫:“你還真來啊,我的個乖乖,電視里不是這樣演的,小姐,小姐,給本少爺揍他,打殘廢了算本少爺的...”
蒲素瓶早被趙若馨這個一看見海棠花就溫順得像只小貓,說起話來東一下西一下,完全找不到邏輯的丫鬟給弄得找不到北了,她回頭再一看,半山腰上的竹林里又走出來了一個滿身是血,還有之前那個被叫做秋平公主的高貴女子,這一下,她一張麥黃色的臉瞬間嚇成了慘白。
瞧那兩個人看著麥田里那個怪人的目光,肯定和他關系不潛。
她面容一沉,正要追上去把趙若馨拉過來請罪的時候,不料那個剛才還在視野盡頭處的血人,盡然快到視線都捕捉不到速度,一下子就出來在了她面前,一雙讓人害怕的目光凝視著她。冷冷的說道:“不準去打擾了她...”
轟...
蒲素瓶的腦子里仿佛再次響起了一聲驚雷,剛才他問蒲長欽這個‘邵葉’究竟是誰的時候,蒲長欽支支吾吾的沒有說出個什么東西出來,然而這個時候。就連秋平公主的貼身侍衛都對她這么恭敬,難倒?難倒她是宮里的人?
蒲素瓶的腦子已經不敢再去想了,趙若馨這個丫鬟的身份在她心里迷一樣的節節拔高,昨日在白府里彈奏那首曲子的時候她猜測她是走失的大家閨秀,山上的時候李邛的那一聲‘賈大人’她猜測她本姓應該姓賈。她爹的官職應該不低,可是現在,段青的表現真真切切的嚇到她了,宮里的人?難道是公主,或者是貴妃?
天啊!若是堂堂的公主給我蒲素瓶當了丫鬟,我們蒲家豈不是大禍臨頭了。
蒲素瓶的額頭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她的腿有些發軟,看一眼還在大汗淋漓在大榮河畔挑著水的蒲益、蒲長欽、喬管家和綠竹,在看一眼不遠處的秋平公主,她感覺她闖了大禍。早知道,早知道是這樣,她昨天就不會這么莽撞的去踢開她的房間。
李邛在山上吐了不少血,又加他自己在右胸上刺了一箭,麥地里跑了幾圈,還真有點追不上趙若馨的步子,遠遠的就聽見他扶著流血的胸脯咳嗽。
然而跑了好遠的趙若馨見此情形,卻是笑得都合不攏嘴了,叉著腰吐著舌頭嘲笑,耀武揚威的說道:“沒用的東西。就這點本事還敢來和本少爺叫板,回去再練上幾年,本少爺等著你,到時候咱們兩個在這麥地里大戰三百回合。直打到天昏地暗,風云變色,地動山搖,鬼哭狼嚎...”
“噗嗤...”
原本還一臉愁容的秋平公主聽見趙若馨的這一樣的叫囂,頓時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哥,你這個婆娘太逗了。傻了都還這么逗,不就是在麥田里瘋嗎,還大戰三百回合,還風云變色,鬼哭狼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開天境的高手決戰大榮河畔呢...哈哈...這丫鬟怎么這么逗...”
趙若馨撩了撩凌亂的頭發,遠遠的聽見秋平公主這一笑,她頓時就怒了,擼了擼寬大的袖子,伸著白嫩嫩的手臂十分囂張的指著秋平公主說道:“笑泥煤的...不許笑,信不信本少爺把你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聲音傳到秋平公主耳朵里,她笑得水波的臉頰忽然猛的一沉,那歡快的笑聲戛然而止,盡然真的就不笑了,一雙滿是秋水的眸子刷的一下就紅了,麥浪起伏的春風里,只見她身子搖擺,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麥田里傻傻的趙若馨,喃喃道:“泥煤...泥煤...益州的柳河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沒錯...就是這個樣子...像...像...真的太像了...”
旁邊的段青嚇了一頭冷汗,這才反應過來這一年來秋平公主對那個賈仁南好像是著了魔一樣的喜歡,益州的時候若不是夏雨河畔收到了他的信,這個一往情深的秋平公主恐怕已經自刎隨他而去了。
賈仁南是趙若馨,趙若馨就是那個大鬧楚陽王府丫鬟,是邛哥皇上欽賜的婦人,是而今整個益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能人,更是一方百姓稱頌的秋霜縣縣令!
可是,可是他是個女人啊,秋平妹妹要是知道了這個事情會怎么樣?
段青慌忙的跑過去把她攔了下來,扯著脖子朝麥田里的李邛喊道:“邛哥...你得休息了...傷勢要緊...”
秋平公主見段青攔著她,更覺得事情有異,立刻瘋了似得往麥田里撲,撕心離肺的大叫:“賈仁南,你個大混蛋,你個臭流/氓,你個大色/狼,你個大笨蛋,是不是你?你這一年你給本公主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每一天都在找你,都不想你...
別以為裝成了女人就可以躲著本公主了,別以為裝成了傻子本公主就不認識你,滾過來,給本公主說清楚了,為什么夏雨河畔你給每一個人都寫了信,唯獨沒有給本公主寫信...”
麥田里的李邛如沐春風的笑容為之一沉,也是回過了味來,趕忙回到秋平公主身邊勸說道:“皇妹,你認錯了,她不是那個人...”
“胡說...”秋平公主紅著眼睛,神態癲狂,“是他,一定是他,他的樣子,他的話,沒有人能學得出來...”
兩人又是一陣苦口婆心的勸說,可是秋平公主還是不信,始終不能將她勸回馬車上去。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麥田里的趙若馨卻看不下去了,叉著腰,老遠就是一聲滿是金屬敢的聲音咋喝:“滾回家去哭,別個老子在這里丟人現眼的,什么玩意...”
她的聲音剛剛停下,果然,秋平公主的身子立刻為之一震,滿臉委屈的抬著袖子擦著淚水,哭聲停歇,一步三回頭的自己就乖乖的向著馬車走去,她盼在車轅上遠遠的喊道:“好!秋平不哭,你別生氣,秋平不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