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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十二年之喜(第1/2頁)
想當年,自朱佑杬帶著蔣寧安前去安陸州就封之后,他那皇太弟一黨的人皆被朱佑樘找理由遣出京城,不論大小,亦不論是六科、十三道的言官,還是皇宮輔臣,抑或是五寺六部的諫臣,在朝堂上,甚至是在京城,都沒了蹤影。
官職頗高的,便降幾級職位,任職于地方行政,按照原本的官職高低,降為知府、知州、知縣,以及巡檢;官職頗低的,有的是直接革職,有的是調往各處偏遠之地,任一些未入流的小官吏。
自朱佑杬以及他那一黨中的官員離開京城之后,朝中便再無人提及朱厚照的身世,而當年關于朱厚照身世的傳言,也僅僅只是在朝中鬧了些風雨,并未流傳到民間。
照理說,這么多年過去了,宮里頭也不應當再有人提及朱厚照的身世,更不會有人膽敢將此荒唐之說傳到朱厚照耳中。
可這宮里頭,偏偏就是有那么幾個不怕死的東西,非但提及朱厚照的身世,還將此說傳到朱厚照耳中!
此事已過去四年,這四年,一直無人提及此事,就連張均枼也快將這事忘記,而今朱厚照突然詢問起張均枼,張均枼自然免不了一驚。她也知道,反應不能過大,而今需得從容淡定些才是。
張均枼強壓住心中膽顫,只作一愣,問道:“照兒何故問這個?”
不過她說話這口氣,也不再如起初那般顯得嬌俏調皮,只是恢復了正常的態度,畢竟,說絲毫沒有反應也是不可能的,張均枼只是把握得適當罷了。
朱厚照并未直接告訴她是因何故問起這個,只是撅著嘴,極是委屈的追問道:“母后,到底是不是啊?”
張均枼見他如此追問了,便也作一時情急。一雙秀眉微微皺起,朱唇輕啟,眼波流轉間皆是驚詫,她道:“照兒是母后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哪里會有假,照兒,你為何突然問這個?莫不是有人同你說了什么。”
朱厚照仍撅著嘴,輕輕點了點頭,單只是應了一聲。卻并不多說什么。
張均枼繼而便問道:“她們同你說了什么?”
“她們說……說……說照兒……照兒是父皇從外面撿來的……孩子……”朱厚照想來是真的害怕了,說著說著,竟哭了出來,而今這滿臉淚痕的模樣,可當真叫張均枼疼壞了。
不過聽聞朱厚照如此說,而非當年身世之說,張均枼這心里頭,多少還是有些安慰的,至少沒有東窗事發,亦沒有人膽敢舊事重提。
張均枼自腰間取來錦帕為朱厚照拭了這一臉的眼淚。寵溺道:“傻瓜,撿來的孩子哪里能當太子。”
朱厚照聽聞此說,未免有些糊涂,竟自己抬手極是隨意的抹去眼中包著的淚水,不解的問道:“母后,為什么撿來的孩子就不能當太子?”
張均枼笑道:“因為太子是儲君,將來是要當一國之君的,倘若你真的是你父皇撿來的孩子,那你父皇不就是傻子了,難道他甘愿叫自家的天下成了旁人家的?”
朱厚照如今五歲半。正是對世事充滿求知欲的時候,他遇著什么不懂的問題,怎么說都問上一問。
張均枼方才說罷,朱厚照又問道:“那。如果是撿來的孩子,會怎么樣?”
“撿來的孩子,”張均枼倒也愿意悉心解答,言道:“想必……不會像照兒一樣受寵,如果……收養他的母妃在宮里頭地位比較高的話,那那個孩子。應當也會受人尊敬。”
“哦,”朱厚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所以母后,照兒這么受寵,又是太子,肯定不是父皇撿來的。”
張均枼微微頷首,應允道:“嗯。”
見朱厚照笑得樂樂呵呵,張均枼又問道:“照兒,你告訴母后,到底是哪個混球兒跟你說這話的,母后替你去教訓她。”
聽聞張均枼如此說,朱厚照方才想起那件事,便也氣鼓鼓道:“哼!就是那個……那個……”
說著,朱厚照一時語塞,同張均枼道:“母后,照兒不知道她們叫什么名字。”
張均枼倒也有法子,朱厚照雖不知她們叫什么名字,但總歸是記得他到底是在何處聽到的,她便問道:“那你是在哪里聽到的?”
朱厚照不假思索,直接言道:“照兒昨天,去仁壽宮找皇祖母玩兒,可是皇祖母不在,照兒就坐在那里等了一會兒,后來,就有兩個壞姐姐說照兒不是母后的孩子,而是父皇從宮外亂葬崗里撿回來的。”
張均枼壓著心中怒火,只是皺眉不悅道:“豈有此理,怎么能這么說。”
說罷,張均枼這便站起身,朱厚照見她這般,便也站起身,張均枼微微低頭,望著他道:“照兒,你在這兒等著,母后這就去仁壽宮找她們算賬。”
朱厚照終于露出笑意,點頭道:“嗯,母后快去,一定要打她們屁股。”
話音落下,張均枼便也回正殿帶了南絮與眉黛二人,一同去了仁壽宮。
至仁壽宮之時,王太后尚單手支頤,側臥在軟榻上,由著都人揉肩捶背,雙目微合,似在小憩,這神情模樣,好不快活!
張均枼至此,殿中都人紛紛同她行禮,齊聲道:“奴婢叩見皇后娘娘。”
都人齊齊呼聲,自已將王太后吵醒,只是這王太后與張均枼素來不合,多少年來從未和和氣氣的說過話,一見面不是唇槍舌戰,便是冷嘲熱諷,而今張均枼忽然到此擾了她的美夢,她自然不快。
坐直了身子便陰陽怪氣道:“喲,今兒這是吹的什么風啊,竟把皇后也吹到哀家這兒來了。”
張均枼聞言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亦是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臣妾今日過來,自然有話要說。”
說著張均枼側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繼而道:“想不到仁壽宮的擺設竟如此簡陋,莫不是太后平日里的月俸,都拿出宮去。供養您王家的小祖宗了?”
王太后聽聞張均枼言語既是輕蔑,又有意提及王家已沒落之事,她接話便也帶著刺,只道:“有什么事快說吧。哀家這仁壽宮,可不是任你撒潑的地方。”
誰料張均枼聽聞她辱罵,便更是不遜,言道:“臣妾若要撒潑,怎么著也得尋個風水寶地呀。您看看您這兒,這家徒四壁的,臣妾想撒潑都沒那心情。”
“是么?”王太后亦道:“你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