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怡被悄無聲息地飄進來的于伯嚇得一哆嗦,“于伯,您能不能別總這么嚇人,有功夫也不是這樣用的好不好!”
藍怡上學時,班里有個男同學,走路就特別輕盈,那種輕盈是體重輕加上躡手躡腳造成的,于伯身強體健,走路卻如此輕盈乃是因為他是內家功高手,高手!
用周衛極的話說,論功夫于伯他們幾個里最高的,他和雷天澤、刀無鋒都得往后排。
藍怡雖沒見過于伯動手,但羨慕絕對是大大的,幻想著自己若能學來一半,飛檐走壁、旱地拔蔥之類的定不在話下了吧……
兒時的夢想啊!她小時候看武俠片,最羨慕的莫過于此能那些人飛檐走壁的本事了!
于伯看著藍怡先怒后又看著自己的閃亮亮的眼睛,又露出笑意,這小丫頭八成又想著學功夫了。但是學功夫可不是一兩月就能會的,且其中的辛苦外人難以體會。不過就算她不怕苦肯學,別說周衛極舍不得,他也不想看她那般辛苦。
無名先生笑道,“于正,你的功夫日久不用,嚇人的功夫和嘴皮子倒是越發利索了。”
于伯低頭稱是,恢復了一貫的表情。
藍怡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嘆一聲人不可貌相,她第一次在梅縣無名先生處見到沉默無言的于伯,哪里想到他會是這樣子的。不知為何,她腦子里又閃過一個人,就是跟在藍俊辰身邊的藍五,同樣是沉默的人,同樣是主人的影子,看似木頭。真正接觸起來卻十分氣人。
但是,也都是十分十分可靠的人。藍五那雙深邃無底的眸子讓她印象十分深刻。
“于伯,您以后還是改個稱呼吧,您看我都是倆孩子的娘了,再喊‘姑娘’也不合適,不如您也跟著恩師一起喊我藍怡吧。”
雖說知道在這里,“姑娘”并非指的是待嫁的女子。但藍怡還是聽著不舒服。
“不妨事。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于伯則一臉正經地說,“總比‘王大嫂’中聽多了。”
藍怡瞪大眼睛,程小七這個嘴快的。把她去樂香居賣菜,讓掌柜程備游程胖子叫她王大嫂的事當笑話到處講,這都傳到于伯耳朵里來了!
“恩師!”藍怡沒好氣的喊道,“于伯取笑我!”
無名先生大笑。真是一物降一物,藍怡嘴巴厲害。他都不見得能討了便宜,偏生于正幾句話總能逗得她跳腳。
于伯笑意愈發明顯,“先生,飯做得了。”
聽了這話。藍怡忍不住吞吞口水,于伯的手藝那可不是夸的,比起賈氏來還要好。
“留下一起用飯吧。”無名先生看著藍怡的樣子。搖頭笑笑,到了北溝村后。他明顯感覺自己的老奴越發有意思了。
藍怡卻搖搖頭,拉著宇兒道,“想來于伯做的也不夠這么多人吃,且文軒還在家里,恩師,于伯,我先回了。后晌下學我再來查看,若是漏雨再厲害你們必須跟我回去!”
無名先生點頭,藍怡帶著宇兒走出來,見著雷天澤和他身后睡眼惺忪的淺墨前來蹭飯,不由好笑地搖搖頭。
“淺墨,你又胖了啊。”藍怡調侃道。
淺墨笑嘻嘻地給藍怡點頭問安,“四姑娘,這是小的的福氣呢。”
說完,他偷眼看看自家主子,趕緊往東廂旁邊的廚房跑去,“小的這就幫著于伯擺碗筷。”
看著他樣子分明是被香味吸引走的,藍怡和雷天澤對視一笑,均搖了搖頭,“三哥這小書童,越發活潑了。”
雷天澤點頭,“這里的水土,確實養人了些。”
是啊,這里的水土的確養人,否則他們也不會留戀此處不去。
“三哥,我且去看看蘇大哥如何。”藍怡來了這么久,沒有看到蘇永珅從正房出來,此時學生已經走光了,不曉得他半日的課程上下來,能不能撐得住。
雷天澤點頭,向藍怡示意蘇永珅所在的房間。他曉得蘇永珅的腿是怕風雨的,心里也佩服他的為人氣節,“嗯,守德兄想必還在看學生寫的字呢,他教得極好,先生都說自己不及他。”
若論學問,蘇永珅不及無名先生,但他教學經驗卻是豐富的。家破之前他本就是開私塾的,對于如何教孩童頗有心得,這一點是現在教女娃子認字的無名先生和半路出家的雷天澤所不及的。
藍怡走到房門口,果真如雷天澤所言,蘇永珅正在認真的查看學生寫的字,或是點頭或是搖頭,并一一認真收在書桌下。
他這個樣子讓藍怡眼睛發澀,想起了自己上小學時的啟蒙老師。藍怡家在鄉下,小學時自己頑皮的孩子,上學只想著如何玩,若非有嚴厲的老師教導,一班孩子都得玩瘋了去。
“大哥,咱們該回家了。”藍怡輕聲道,目光并未掃向蘇永珅的腿。
“好。”蘇永珅從凳子上起來,拿起旁邊的拐杖,慢慢走向門口,笑道,“方才看到你去先生那里,漏雨不算嚴重吧?”
藍怡嘆氣搖頭,幫他披上蓑衣,這件蓑衣也是經過她改造的,里邊加了防雨的油布,只是沒有宇兒的雨披那般明顯罷了,“書桌那里漏了一處,水滴滴答答的。”
“嗯,也不曉得這雨還要下幾日,若再這樣下去,怕是孩子們無處上課了。”蘇永珅慢慢走著,皺眉看著雨絲。
“說的也是,”藍怡看他走路雖慢,卻不似忍者劇痛的樣子,也放下心來,帶著宇兒跟在他身后半步,“待到家了我先去接回文軒,且問問二叔,看這雨還要下幾日。”
二叔判斷天氣極為老道,問他準沒錯。
“娘,娘,你方才瞧見院子里的插著的樹枝沒?秦三他們在院里去茅廁的路上挖了兩個深坑,灌上泥水根本就看不出來呢,課間有人上茅廁腳就陷了進去,鞋子都拔不出來!”宇兒低聲說著,“大伯知道后罰他們站著背書寫大字,還打了手板子……后來怕有人再掉進去,就插了樹枝在坑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