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園,經過兩位婦人的整頓之后,風氣有了很大的改變。顧大少奶奶不顧風雪所阻,她一趟又一趟的來隨園。季安寧默然笑看著她,瞧著她一次又一次的驚嘆。她暗自笑了起來,心想著,最應該讓顧家旁的人來看一看。
他們季家是沒有什么百年世家的底蘊,可是隨著季家漸漸涌起來的人才,他們家的家風,將來一定會表現得比百年世家還要顯得有底蘊。季安寧心里有著新貴初起立的喜悅,然而她面上還是表現相當淡定。
兩位婦人一天一天瞧著季安寧的平靜神色,她們很是自豪起來,覺得果然是她們家姑爺嫡親的妹子,這表現就比那位顧大少奶奶來得鎮靜。可是她們就沒有想過,季安寧心里早已經樂得開滿鮮花。
兩位婦人更加用心的調教年紀小的丫頭們,她們最多在顧家待一年,在這一年里面,可要好好的給隨園的下人們把規矩校正得更加好。季安寧自然是全力支持她們兩人行事,特意帶著她們一塊再去挑選了幾個小丫頭回來。
顧石諾原本很是反對季安寧在這樣風雪的日子出門,后來聽她的話之后,他只能跟她說:“你現在的身子,可不能再有下一次。”季安寧很是自然的聽他的話,她如今身子重了起來,在外面行走,是有些不太方便。
兩個婦人跟季安寧提了提,她們認為王四嫂子雖說年紀大了一些,可是將來孩子生下來,他的身邊還是要有一個擔事的婦人,她們認為王四嫂子就是最為合適的人選。季安寧原本心里就是這樣的打算,如今聽她們的提議之后,她很快的做下決定。
至于秋葉的表現,瞧著是大有長進,只是她在兩個婦人的眼里,則已經一敗涂地無任何可以再來的機會。季安寧此時也明白過來,做主子也許可以得過且過,可是在主子身邊做丫頭的人,是絕對不許有這種品性。
顧大少奶奶私下里也整頓了亭園的風氣,她很是感嘆的跟季安寧說:“從前我在娘家的時候,聽我家里人說,顧家的規矩相當的不錯,有百年世家的風范。可是我嫁進顧家之后,初時覺得家風相當的不錯。可是時日一久,我覺得也不過如此而已。
如今你嫂嫂的人,她們過來照顧你的身體,她們順帶幫著你帶一帶下面的人。我瞧著你這院子里就有了大家的風范,果然是真正世家里出來的人,瞧著帶出來的人,就相當的有風骨。”顧家賜人事件,到底是傷了顧大少奶奶的心。
季安寧瞧著她無聲的笑了笑,這位嫂嫂還是相當的給她的面子,她沒有直接說她在下人面前,沒有多少做主子的威嚴。顧大少奶奶瞧著季安寧眼里微微有些羨慕起來,她把這些事情,一定要詳細記錄下來,寄回去給顧家相熟的人說一說。
顧大少奶奶對顧家還是有真情實意,她跟季安寧說起那些舊事的時候,也會凸顯出一些家人之間的親近。她這般的努力在季安寧面前為顧家刷好感,可是顧家的長輩們反應平淡,反而是平輩兄弟們能瞧出幾分情意出來。
有顧家七老太爺父子賜人事件之后,季安寧只覺得顧家的長輩,他們為人相當的薄涼。顧玫諾顧石諾兄弟都已經不在熟州城里與眾位兄弟侄子爭奪家族的資源,他們身為長輩的人,竟然有時連面子情份都懶得幫著做一做。
季安寧自然不會把這種心思表達出來,她心里很是明白,人人都喜歡白蓮花。她做不了一朵純情大大的白蓮花,可也不能因為直爽性情,生生把自已抽風成一朵零亂的野花。她自我認知是表現得平常,卻被顧大少奶奶誤解成大方為人。
風雪的天氣,顧石諾只要有空就會回家來。他每次回來的晚,季安寧只能勉強的守著他用餐之后,她就主動先去睡一睡。顧石諾有時會去尋顧玫諾說話,有時則會在房中靜靜的翻著書。
來嚴城里顧家的年節禮品人情來往,在年前就已經很是妥當。顧玫諾相信顧大少奶奶的行事能力,而顧石諾認為季安寧一向很懂事的人,他瞧過季安寧發往都城的年禮,也瞧過她為季家和田家準備的年禮,他認為還是相當的妥帖。
顧石諾比顧玫諾更加能夠放下去家里親人的期盼之情,他的心思大多轉向季安寧和她的肚子里的孩子。顧石諾很是冷靜的勸說著,每到年節時,都要追思顧家熱鬧情景的顧玫諾。他笑著說:“過年時,我們除去一起去主廳里一塊用餐外,別的時候,也只有我們兄弟相處。”
顧玫諾神情淡了許多,年少的時候,兄弟們常相伴。只是隨著年歲增長,大家各自成親之后,大家各有各的事情,情意雖在,然而相處卻明顯的少了太多。顧玫諾瞧著顧石諾低聲說:“或許有一天,我們這般私下相處的機會,都會日漸稀少起來。”
顧石諾聽他的話,他低低的笑了起來,說:“哥哥,你可是做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說了什么不妥當的事情,惹惱怒了嫂嫂,你才會這般的多愁善感起來?你和嫂嫂成親之后,可是每一次都是我來尋你說話,你有時候明顯表現出,我打擾了你。”
顧玫諾伸手拍打顧石諾說:“休得胡說,我幾時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你每次尋我出來說話,我都出來和你在一處說話。是你在成親之后,我有時約你說話,你都說要瞧一瞧弟妹的情形。”顧石諾聽他的話,他‘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說:“哥哥,這話有些冤了我。
你數一數,是不是我尋你說話的時候多,而你尋我說話的時候少?”顧玫諾只覺得不應該太過體貼顧石諾,因為他少在家里,顧玫諾覺得他要多陪一陪季安寧。顧玫諾嘆息著說:“原來我太過體貼你們夫妻也是一種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