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
文德宇,高文明和老余三人,恭恭敬敬地叫道,低眉垂目,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里誰負責?”
高先生淡淡問道。
“高先生,是我,我負責……”
文德宇忙即說道。
對此,高文明沒有表示異議,不管他剛才對文德宇的意見有多大,也不管他們是否已經撕破臉,在高先生面前,還得按照職務高低來排。
文德宇是元西區一把,當此之時,自然由他來回答高先生的提問。
高先生身邊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便上前一步,在高先生耳畔低聲說道:“這位是文德宇同志,元西區的負責人。”
這位中年男子,毫無疑問,是高先生的秘書。
文德宇接到的那個電話,正是這位秘書先生親自打過來的,文德宇立即就意識到發生在收容所的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但很顯然,他對此事的重要程度,還是估計得不夠。
因為秘書打過電話之后,幾乎是立即,高先生就親自趕過來了。
“怎么回事?說說吧。”
高先生沒有和文德宇握手,秘書也沒有再介紹高文明和老余等人。實際上,以高文明和老余的職務身份,只怕也未必能夠進入秘書的法眼,秘書多半并不認識他們。
區區元平市一個區的副職,在高先生的秘書眼里,幾乎就和路人甲差不多。
文德宇若不是機緣巧合,秘書也未必認識他。
“報告高先生,情況還不算多么惡劣,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后果。犯罪分子目前已經被控制,衛周一中的學生燕飛揚同學和其他受害人,暫時沒有發現受傷的情況……”
文德宇字斟句酌,低聲說道。
高文明一口氣差點沒倒過來。
怎么燕飛揚同學就變成受害人了,明明是他持槍挾持人質好吧?明明是他把自己的侄兒打成狗好吧?明明是他把四名彪形大漢直接放倒好吧?
文德宇怎么可以這樣?
但這些話,高文明只能憋在心里。一個字都不敢說出口來。
因為他也不是傻瓜,很清楚高先生親自趕過來,肯定是有特別原因的,不是為了他家的高端。那就只能是為了燕飛揚或者那個年輕的女孩。
況且這個事,細論起來,到底是不是要將所有罪過都算在燕飛揚頭上,還真不好說呢。
那,也不是燕飛揚的。而是高端的。
高端并沒有持槍證,他使用改造過的,本就是違法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先對燕飛揚非法使用槍械,然后燕飛揚才正當防衛的。
燕飛揚搶過那把之后,并沒有使用過,剛才已經主動交給了文德宇。
如果高先生是為燕飛揚而來,那這個事情還真有可能是他們云河高家的一大噩夢。
雖然最近有消息說,高先生似乎有可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但那也僅僅只是一個傳言而已。像他們云河高家這樣的地方勢力。高先生哪怕明天就下臺,今天也還是有能力給他們造成致命的打擊。
萬一傳言是假,高先生無恙,那么要將他們云河高家連根拔起,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能在場面上混到今天的地位,誰不是八面玲瓏?
高文明只是脾氣火爆,并不是蠢才。
高先生微微頷首,大步向著審訊室走了過去,文德宇高文明等人,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邊。
老余向幾名警察使了個眼色。那幾名警察立即就衛護在旁。
盡管燕飛揚已經把交給了文德宇,盡管高先生十有七八是沖著燕飛揚來的,但凡事就怕萬一。萬一那小屁孩犯渾,傷到了高先生怎么辦?
作為現場的強力機關負責人。老余就真的只能去上吊了。
就算沒有傷到高先生,驚嚇到他也不行啊。
好在這種恐怖的情形并沒有發生。
高先生大步走過去,燕飛揚已經早早站起身來,微笑著向高先生點頭示意。
他雖然不知道高先生是鼎盛集團背后的大靠山,但以他的眼光,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高先生是個大人物。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親自趕過來,就值得自己好好禮敬。
“燕飛揚同學?”
高先生開口問道。
“是的,領導,我是燕飛揚。”
高先生的秘書又趕緊在一旁說道:“這位是高先生……”
燕飛揚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如果換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肯定不知道高先生是誰,哪怕他在場面上名聲再大,地位再高,也和高中生不相干。普通高中生,連益東場面上的老大是誰,也不清楚。
燕飛揚自然是個例外。
他對時局還是很關心的。
“高先生,您好。”
高先生微微頷首,說道:“燕飛揚同學,今天是個什么情況,你是當事人,你說說吧。”
對就這么直挺挺跪在燕飛揚面前的高端,完全視而不見。不但他視而不見,其他人都視而不見,高文明倒是看見了,卻也不能說什么。
現在就算是個傻瓜,也看得出來,高先生其實就是為了燕飛揚來的。這么急匆匆趕過來,自然是怕他吃虧。這當兒,他要是不識好歹,急著要把高端拉出去治療,只怕將來還有的是吃苦的日子。
就算高端兩條腿都斷了,這會也只能忍著。
燕飛揚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
高先生一張臉已經沉了下去,很不悅地在高文明臉上掃了一眼。
高文明心中頓時就怦怦亂跳。
這一眼,很明顯,高先生其實知道他是誰,也知道跪著的這個年輕人和他是什么關系。人家只是一直都沒有揭穿而已。又或者,高先生壓根就不屑來“揭穿”。在高先生心目中,他們是不是叔侄,完全無關緊要。
當一個人手里握著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力之時,就是高先生這樣的表現。
“太不像話了!”
高先生哼了一聲,冷冷說道。
高文明脊背上的冷汗。頓時就滾滾而下。
這句太不像話了,毫無疑問,不是說的別人,就是說的他家高大少!
“把他抬出去。先治療。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一定要追究到底,絕不姑息遷就。”
高先生隨即為整件事定了調子。
至于其他的話,他沒有多說,他相信。秘書會把這一切都處理好的。都是在場面上混老了的人,這么點子事情都辦不好,那就不用干了。
“快快……”
高文明壓低了聲音,對老余說道。
老余一揮手,就上來幾名警察,想要抬走高端,卻發現高端的手腕,依舊銬在椅子上。便手忙腳亂的找手銬鑰匙。
燕飛揚笑了笑,隨開了手銬,愣是沒人看到他用的什么手法。
不過這時候。自然不方便對這種事刨根究底。
“燕同學,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
等警察們七手八腳地抬走了高端,高先生的臉色才略略和緩了些,望著燕飛揚,很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雖然“應邀”過來,為燕飛揚解了圍,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對燕飛揚這種搞法。還是不滿意的。身為場面上的大人物,他的思維,其實和高文明這些人并沒有本質的區別。
燕飛揚這么干,要算是“破壞規則”了。
一次兩次的。沒事,能擺平。
但次數多了,可就不好說。
總也不能次次都靠他出面來擦屁股吧?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你最好乖乖的,別惹事。
燕飛揚微微一笑,說道:“談不上見義勇為,其實我們就是在青山公園吃飯。湊巧就被聯防隊和綜治辦的這些工作人員碰上了,硬要把我們銬過來,我也很無奈。”
并不是誰都可以“教訓”燕飛揚的,哪怕是高先生也不行。
除非你能在道理上說服他。
高先生一想也是。
要不是高端非得將他們搞到這收容所來,也不會鬧這么一出。歸根結底,還是高端那小子平日里太過驕橫,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太嚴重。
他不主動去招惹燕飛揚,也不會被虐成狗。
“放心,這個事情,我們會處理的。”
高先生點頭說道。
眾人又再駭然,貌似高先生像是在向燕飛揚“表決心”。
“謝謝高先生。高先生,我還有個請求。”
“嗯,說吧。”
“我希望,以后綜治辦也好,聯防隊也好,不要再把何彩兩口子當成盲流。他們不是盲流……有關何光輝那個案子,是不是冤枉,相信終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燕飛揚望著高先生,很鄭重地說道。
此言一出,連高先生都微微愣怔了一下。何光輝那個案子,前段時間鬧得有些沸沸揚揚,他聽秘書匯報過,但也僅此而已,并沒有特別的關注。
這是司法機關的事,無緣無故的,高先生也不想去干涉司法機關的工作。
現在聽燕飛揚的意思,這小子竟然想要憑一己之力,為何光輝翻案?
不過高先生隨即就冷靜下來,笑著說道:“這個沒問題,保證以后聯防隊和綜治辦都不會把他倆當成盲流了。”
老余連忙在一旁大力點頭,表示自己完全擁護高先生這個決定。
聯防隊是歸他管的,他自然要表個態。
“好,謝謝高先生。”
燕飛揚微笑著,向高先生伸出了手。
高先生雖然是寵著他而來,卻沒有和他握過手。如今見燕飛揚主動伸手,高先生也就笑著握住了燕飛揚的手掌。
不知不覺間,燕飛揚的三枚手指,就搭在了高先生的脈腕之上。
順手給他號了個脈。
隨即,燕飛揚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似乎高先生的脈象,有什么不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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