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焉

第118章 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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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不安于室,顧家血統不純,這種事顧家不敢捅出去的……他們要著臉呢,百年書香的榮譽名聲放在那里要維護,耕讀傳家最是注重教養品性了,抖露出半分,都是得不償失的事。xs520.

他們想要悄悄地解決,然而后頭跟著個大隱患,隨時有人愿意為他們出頭……手腳做得再干凈,只要有心,還怕找不出蛛絲馬跡?

那時候可不僅僅是揭開顧家的遮羞布了,草菅人命這一條,就夠人喝一壺的!

他們顧家算什么?

一個中下游的勛貴,處置一兩個奴才,還要去官府報備上檔,還想要無聲無息地做掉幾個人?

癡人說夢!

可就這樣咽下這口氣,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怎么甘心?

柳氏有倚仗,顧家有顧慮……

僵局,這一刻切切實實打成了僵局!

雙方騎虎難下,老夫人又說要給他們一個選擇……

還能有什么選擇?

顧妍嗤之以鼻。

臉都撕開了,現在告訴他們愿意給他們一條活路……那定是要用什么等價的東西來交換了,可是,是什么呢?

母親有什么是他們需要的?

在他們眼里,母親無能、怯弱、膽小、怕事,全身上下無一可取之處,哪怕身世,都是他們那么看不起的商戶女……可偏偏母親私產豐富,不比他們囊中羞澀,這些人個個看得眼紅耳熱,厭棄母親的同時,又舍不得放棄這座大金山。

多么矛盾又可笑啊……

柳氏目光平靜,顧妍能感受到母親攬著自己的手慢慢攥緊,她聽到母親問:“你們要什么?”

那聲音細柔婉轉,優美動聽。柳氏木著臉,不哭不笑,在他們看來,就如同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安氏瞇著眼笑,白圓的臉看著十分溫和,她低聲道:“柳氏,你罔顧倫理悖守禮教。原本只有沉塘一條路走,可看你還有這么兩個年幼的孩子……罷了,就當我們發發善心,好歹也是幾條人命……”

說得異常慈悲,若不是知曉內情。只怕要以為他們真是心善的。

“鬧到這個地步實在是沒法子繼續下去了,將你的嫁妝留下,拿著休書與兩個孩子一道走吧……總還是照看你的了,若不要日后兩個孩子一輩子掛上奸生子的名頭,你自當明白該如何去做。”

拿萬頃良田、宅子鋪子換他們母子三人一條活路,顧家有了這么些錢財,起碼三代以內能夠富庶無憂,一紙休書,從此柳氏與顧家毫無瓜葛,柳家的禍事攀扯不到顧家的身上。為了顧妍和顧衡之的未來,柳氏又不敢說出一個字,顧家的聲望也能保住了……

安氏將所有的可能性考慮在內,愈發覺得這主意當真是妙!

前段時日他們還心心念念地計算著如何將柳家與顧家的關系分離開來,眼下既能擺脫麻煩,還能收獲銀錢,簡直一舉兩得。

只是要勞煩顧崇琰咽下這口氣……畢竟這對于男人來說,面子里子都是丟了個光的。

安氏往顧崇琰那兒瞟了眼,看他神色舒緩下來,不如方才那般激動。當下便放心了。

是了,誰還要跟錢過不去啊?這世上,人心易變,金銀卻是最實在的東西。

顧崇琰上下打點。用的可不是府里頭的公中,他自己能有多少私產?還不是用的柳氏的妝奩?

但如此,可不少人背地里說他吃軟飯。

顧三爺是好面子的,他哪里容得了自己被人說三道四,還看臉色……可偏偏,離了黃白之物。日子當真是難過得很。

他吃了這么個大委屈,等柳氏那些銀子到手了,他一定要占大一半!

顧崇琰私心里這樣想著。

柳氏看上去氣極了,渾身發抖,她指著上首那些人,大聲道:“你們將東西都拿去了,人又只道我是個棄婦,我們孤兒寡母,要如何自處?你們可真是良心!”

老夫人“呵”一聲冷笑出來,淡淡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一只破鞋罷了,還想染指顧家門楣?”

“本就是該死的命,給你指一條明路還不領情……以為我是當真怕了伊人縣主?阿妍是個乖孩子,我不介意讓她再乖一些,口不能言、手不能動,最多只當她生染惡疾了,三夫人柳氏憂思過甚而亡,衡之病發不得而治,等你們都死絕了,這些都還是我們的……記得和閻王爺訴冤情去,不過想必閻王爺也不會理你這種娼.婦的!”

她目若寒冰,狠絕的光芒盡數釋放在眸底深處,化作無數飛刀利刃,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若不是為了那一點點萬一,誰愿意在這兒與他們浪費口舌?

顧衡之瑟縮著身體,顧妍將臉埋在柳氏懷中,柳氏睜大了雙眼,緊了緊手臂將兩個孩子摟住,神色驚恐。

挺直的脊梁,終于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點點彎折,頭顱垂下,一瞬老了十歲。

老夫人滿意極了這種勝利者的姿態,給顧崇琰和身邊的沈嬤嬤使了個眼色,顧崇琰立即磨墨寫休書,沈嬤嬤則親自去柳氏院子里大肆翻找。

當顧崇琰洋洋灑灑寫了一整張甩在柳氏臉上時,沈嬤嬤也回來了,對著老夫人搖了搖頭。

老夫人大怒,一掌拍在紅木桌案上,“說,契紙鑰匙都在哪里!”

幸而留了柳氏一命,不然沈嬤嬤都找不出來,可真就被她擺了一道了。

柳氏低著頭,鬢發散亂,淚水縱橫。

她仔仔細細將休書拿起來研讀,顧崇琰以不嫻、無狀、善妒為由,將她休棄,而兩個孩子,則是因為不孝,要將他們驅逐。

說是給他們留條活路,然而,從此之后,他們哪還能有容身之所?這些名狀跟著他們,他們這輩子已經完了……

心寒是什么感覺,她想。今日她體會地很徹底。

沈嬤嬤掐著柳氏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指甲胡亂地狠狠掐進她的肉里,顧妍和顧衡之撲叫著過去,抱作一團直哭。

混亂、嘈雜、不堪……

沈嬤嬤又抓著顧妍的后領將她提了起來。笑嘻嘻地道:“老奴手腳可沒個輕重,五小姐會不會有個好歹,老奴可保證不了……”

柳氏憤恨抬頭,聲嘶力竭地撲騰過去將顧妍搶下來,身子終于癱軟了。

她泣不成聲:“在清瀾院內室的第二根房梁上頭……”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誰也沒料到,居然藏在這樣的地方。

安氏“嘖嘖”嘆幾聲,沈嬤嬤復又回去找尋,沒過半刻鐘便拿了個錦盒回來,老夫人迫不及待地打開,滿滿一盒子的契紙,看得人雙眼生光,顧崇琰和安氏亦是心情舒暢。

幾人仔仔細細翻了一番,不由張大了嘴巴。

宅子、田地、林木、塘池、鋪面、金銀飾物數不勝數,不止是在燕京有恒產。還有保定、邯鄲、大同、太原……幾乎囊括了北直隸所有府臺。

柳氏還在嗚嗚咽咽地哭,老夫人眼睛如同明火般灼灼燃燒,璀璨亮麗。

他們都想過柳氏有錢,但沒想到,竟然這樣有錢!

這些東西,給他們,幾輩子也用不完!

老夫人急急忙忙收著,牢牢抱在懷里不肯撒手,安氏癟了癟嘴,到底沒說什么。顧崇琰眼睛就黏在上頭,再沒有離開過。

“既如此,簽一個轉讓書,按個手指印吧。”

沈嬤嬤將轉讓書交給柳氏。柳氏含淚簽下,又按了印泥扣上一個鮮紅的拇指印。

老夫人這才滿意地笑了。

這下她也絲毫不用留情面,差人將柳氏顧妍和顧衡之一道趕出門,至于柳氏的那些心腹丫鬟婆子……顧家可容不得異心人,這些就交給柳氏去頭疼,他們可沒有閑錢去養外人。

直到那扇朱紅色大門緩緩關上。門里門外好似隔了兩個世界。

窄巷那兒站了一排人,柳氏怔怔站了會兒,抬眸望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

灰蒙蒙的一片,有些涼了,大約又要下雨了……

臉上淚痕未干,眸中無神,她卻不再哭了。這是她因為顧家最后一次流淚,以后再不會這樣沒出息了……

柳氏慘淡笑了笑,低頭俯下身子緊緊抱著沉默的顧妍和顧衡之,只覺得陣陣心酸。

顧妍的臉上還高高腫著,火辣辣地疼,這一刻的心情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隱隱的喜悅和興奮。

總算是擺脫了不是嗎?

他們,和顧家……了斷了。

接下來的游戲才剛剛開始,誰是魚,誰是餌,總要分個清楚的!

不知道是顧家人良心未泯,或是他們不想柳氏這么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走,第二日就將顧家推往風口浪尖……總之他們雇了幾輛馬車,將一行人載離了廣平坊。

剛剛入夜,天邊的轟鳴電閃便不斷翻滾,瓢潑大雨澆下來,整個燕京城顯得格外寂靜,家家戶戶早早地熄燈歇火,入夢安眠。

然而對于有些人,這注定是個不眠夜。

長寧侯府里燈火通明,老夫人緊緊關上房門,清點著柳氏的這些嫁妝契紙,笑得合不攏嘴,安氏掌燈立于一旁,眉眼間也盡是笑意。

顧大爺顧二爺顧三爺通通坐著悠閑地喝茶,一人一本翻看著手里的賬冊。

“三弟妹……哦不,是柳氏,柳氏的陪嫁原來這么多,這柳家得多富有啊!”

顧大爺眼珠子都不夠轉了,光他手里這么一本記載金銀器物的冊子,這些東西,足夠他吃喝玩樂一輩子!誰還要兢兢業業去那太常寺衙啊?累得半死,用做不出什么名堂。

顧崇琰哼一聲,有些看不起他大哥的膚淺,這么點小東西就大驚小怪……

“柳家就柳氏這么一個女兒,當年柳氏的陪嫁,抵得上半數柳家家財,且全是些肥貨……”

他心里一時滋味百千。

原來柳氏一直留了個心眼,他自以為看到的私產,其實只是冰山一角。夫妻之間不是應該坦誠相待的嗎?竟也是防著他的!

他不屑地勾勾唇。

防著又如何?還不是落到他手里了?

想著又往顧二爺那兒看過去。所有人里,顧二爺算是最平靜的了,仿佛沒有被這些驚訝到,然而只要看看他捏著賬冊的手指緊得發白,就可以想象他內心是何種情緒。

這些東西,大半都要歸入他手中的,顧崇琰霎時覺得揚眉吐氣,又暗暗恨著:我都被戴綠帽了,按理就該全是我的!偏偏還要分一份給別人!

他討好般地看向了老夫人,道:“母親,兄弟幾個都在,如何分法,母親給個準信吧。”

安氏蹙了蹙眉,顧大爺和顧三爺同時噤聲,老夫人翻看的手指微微一頓,過了會兒才抬起頭來看他。

“這都還沒清點完呢,你就這樣猴急了?”她嗔怪了一句,似是調笑,手臂輕輕一攏,那些契紙離得她又近了些,好似被她圈在了懷里。

顧崇琰太高興了,沒有注意,他想想也對,眉飛色舞道:“那母親快些點清……怎么說我受了莫大委屈才換來的,可不能讓我白干!”

老夫人眉眼間隱隱有一絲怒氣,轉瞬即逝,她笑著說:“母親還能不顧你……得了,有什么好爭的,總會讓你們兄弟幾個滿意的。”

在場的人都笑了,這笑容有多假,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又一道白光閃起,尾隨其后的便是轟隆的雷鳴。老夫人看了看外頭的雨幕,道:“都回去吧,這么大雨,往后更難走。”

顧大爺和顧二爺點點頭站起來,安氏也乖順地走到顧大爺身邊,顧崇琰卻有些不樂意——他怕老夫人年紀大糊涂了,點不清楚,恨不得幫母親一把。

老夫人咳了聲瞪他一眼,“怎么,還怕做娘的搶了你的?”

顧崇琰不好意思地笑笑,終于回去了。

屋子里空下來,沈嬤嬤湊上去附耳低聲說道:“他們現在身無分文,唐嬤嬤當了頭飾,換了些現銀,找了家干凈的客棧,暫時落定下來了。”

老夫人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她的手貼在胸口,像是呵護珍寶一樣輕輕撫了撫。

那里裝著柳氏白日里簽的轉讓書,有了它,這些東西都是她的……都是她的,沒人搶得走!

老夫人將契紙一點點小心翼翼重新裝回了錦盒里,想了半晌,覺得實在沒有什么好藏的地方,干脆上了床后抱在懷里入睡,這一夜嘴角都是彎彎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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