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第137章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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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右指揮僉事……這個稱呼顧妍并不陌生。
不僅僅因為左指揮僉事是蕭瀝,更因為,錦衣衛的鎮撫司,便是交由右僉事來掌管的。
上世成定年間,魏都為排斥異己,大肆迫害西銘一黨,有多少人是折損在了鎮撫司?包括楊漣,也是被當時的右僉事許正純折磨致死……舅舅遭受炮烙之刑,與許正純密不可分。
可王嘉既做了右僉事,許正純又去了哪里?
“前右僉事許大人嗎?”
紀可凡淡淡道:“他一年多前便疾病去世了,因左右僉事職位皆空,蕭世子恰好回京,便暫代了錦衣衛左僉事一職。”
對王嘉,紀可凡心中略有抵觸。
若非王嘉不分青紅皂白,老師定不會遭受這么多罪……柳建文事后有讓人去打探王嘉的底細,紀可凡幾乎一清二楚。
顧妍不由驚訝地挑眉。
她只記得許正純是武舉人出身,慢慢拔擢到的錦衣衛,后來自發歸降了閹黨,是五彪之一……只可惜他命不好,沒過兩年風光日子,在魏都氣焰最囂張、獨攬朝綱的時候,就得病一命嗚呼了。
本該是幾年之后的事,他原來在這世死得這樣早?
顧妍沒再繼續問什么,紀可凡微微笑著也不再繼續。
過會兒便擺了宴為柳建文一行接風洗塵。
之后柳氏又帶了他們一道去王府見西德王。
柳建文與柳建明兄弟倆父母早亡,幼時是由大伯父和伯母撫養長大的。
西德王出海經商那年。柳建文剛娶妻沒多久,明夫人對這位伯父的印象只停留在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瞳上,但柳建文卻太熟悉了。
他見到西德王,大吃一驚,隨后便跪在老人家面前,眼眶通紅。明夫人是個玲瓏剔透的,見西德王一雙眼睛,幾乎便明白了,隨著一道跪下。
西德王老懷深慰,親自扶二人起身。又少不得笑中有淚。一番契闊。
柳建文安頓下來時,已進入了十一月。
天氣漸漸冷了,御花園里一片楓葉林鮮紅如火,方武帝要顧妍到宮里來賞楓。
自從上回太虛道長一席話。顧妍再未入過皇宮。太后的病果然就慢慢地好了。方武帝心知這是太后在耍花招,但好歹是生身母親,方武帝不想過分計較。只等風頭過后,什么都沒發生。
顧妍也推脫不得。
有時候方武帝就像是個孩子,任性胡鬧毫無章法,偏偏他又是九五之尊,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顧妍只好依言照做。
她是被內侍一路領到御花園的。
已入深秋初冬,顧妍本以為應當草木凋零,然則院內依舊綠意叢生,遠遠能見那一片火般燃燒的楓林,烈焰熊熊。
方武帝已在亭中候著,有宮娥拿了只琺瑯描金繪山茶花的八角攢盒過來,依次從中取出果脯心,紅泥暖爐里的水也咕嚕嚕冒起了泡泡。
方武帝遠遠瞧見顧妍,站起身招招手。
這般動作,頗有些不顧儀態。
顧妍只好加快腳步,輕喘著氣,精致玲瓏的鼻尖沁了薄薄的一層汗珠。
“跑這么急做什么?”
方武帝失笑,從懷中取出明黃色的絹帕要給她拭汗。
顧妍連忙讓開,驚惶低頭:“皇上,配瑛自己來便可。”
那只手僵在了半空中,白胖臉上的笑容微斂,看著她的目光不由有些委屈。
魏庭悄悄蹙了眉。
按皇上為縣主拭汗確實于禮不合,但要九五至尊拉下架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換做誰都要受寵若驚,只配瑛縣主大可不必如此。
魏庭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提醒她一聲,皇上做什么,只管心安理得受著便是,否則皇上定會不開心。
方武帝緩緩放下手,失落不過是一瞬,旋即看著她道:“朕有許久不見配瑛了,怎么好像清減了?”
顧妍斂容道:“不是瘦了,只是正在躥個兒,長高了。”
“是嗎?”方武帝高興地站到她面前,用手比了比,頭道:“好像是高了些,都到朕的胸口了!”
顧妍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斂目垂眸。
方武帝讓她坐下,從一只青白釉粉底瓷罐里取了茶餅出來,道:“朕剛剛學會了烹茶,今兒來獻獻丑,你先吃些心,可不許嫌棄啊!”
他著,就拿起茶餅放到爐火上慢慢熏烤,漸漸有淡淡的茶香四溢。
隨侍的宮娥內侍各個眼觀鼻鼻觀心,心底卻不由掀起驚濤駭浪。
都傳配瑛縣主得蒙圣寵,他們原只一笑了之,可如今皇上親自為其烹茶,委實讓人震驚不已……這可不單單是受寵了,只怕昭仁殿里那位,也不過如此。
顧妍聞著這襲人的茶香,神色一時有些恍惚。
茶道香道乃陶冶情操之用,她前世與舅母學過,都有所涉獵。夏侯毅拜入舅舅門下,他也是喜好這種風雅事的,他們常常在一道烹茶對飲。
這一世已經很少烹茶了,一則是沒這個心情,二則是不想回憶那段過去。
有時候也會想,夏侯毅到底拿他們當什么呢?
為什么一邊能夠和他們溫馨融洽地處在一起,一邊卻又可以毫不猶豫地把他們都推入火坑。
是真的不用心,不曾動過一真感情,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心……
注定是得不到的答案。
顧妍神色一瞬微涼,掩在羽睫之下的黑眸沉沉,比深秋雨露還要清冷。
紅泥暖爐的水噗噗地沸,方武帝將茶餅烘干搗碎。又用篩子篩成了細末,便要將茶末放入爐中,一只纖白如玉的手擋在了面前。
方武帝微怔,顧妍輕笑道:“皇上,還是我來吧。”
這么沸的水,茶葉倒進去后,所有的茶香都揮騰,留在湯水里的精華可就少了。茶道并不是一天兩天學得好的,方武帝怕只是接觸了皮毛。
方武帝當然樂意看顧妍烹茶,忙教人換一壺水。
這次送水來的是一個內侍。身形比起其他人要瘦許多。一雙手很粗糲,將爐放下時,能看到她掌心指節處的厚繭。
顧妍有些奇怪地抬眸一瞥,驀地張大雙眼。
那內侍一張臉平凡普通至極。無甚特別之處。唯有目光寒涼如星。一抬一放十分懾人。而最令人驚訝的,是這位公公,與先前在顧家時秦姨娘身邊的婢子素月長相極為相似……
她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素月!
難怪官府死活找不到這個人,誰會去皇宮內廷翻找逃脫的婢子?
更何況,人家根本不是婢子,而是一個被閹割了的太監!
內侍低眉垂目,未曾看顧妍一眼,轉過頭便若無其事地默默退下,尋不出一絲錯處。
顧妍慢慢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水又開了,冒起魚眼似的泡泡,顧妍往里面撒了少許鹽,等涌泉連珠時,又舀出一勺水。
邊用竹夾攪拌爐水,邊倒入茶末,待騰波鼓浪時,才將方才舀出的水倒回,這樣一鍋子茶湯就算煮好。
少女烹茶的動作優雅舒緩,唇邊含笑,白凈的下頷弧度柔美。
方武帝恍恍惚惚覺得,似乎眼前的人兒與記憶里某個影像慢慢重合。
顧妍緩緩道:“若要繼續熬煮,則水老不可食。”
魏庭便上前將爐中茶水倒出,沏了頭一盞給方武帝品嘗。
茶香馥郁,方武帝輕呷一口,立即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配瑛煮的茶,比朕喝過的所有都要好!”他大大稱贊。
顧妍但笑不語。
喝茶賞景圖的便是清靜,可方武帝今天很高興,非鬧著要去摘海棠樹的果子,魏庭勸了幾句,方武帝都不聽,還勒令他在這陪著顧妍,自己帶了幾個內侍就走了。
魏庭不由無奈。
顧妍看向魏庭淺淺地笑,倒了杯茶站起來遞給他,“魏公公辛苦了,也嘗嘗配瑛的手藝可好?”
魏庭連忙推脫不敢,顧妍挑眉道:“魏公公莫不是瞧不起我?”
魏庭覺得這丫頭怎么有不好相與,明明看起來挺純真無害……
他只好接過茶盞慢慢地品。
魏庭本身也是喜歡飲茶的,一般難入法眼,但他自己不會烹煮。
將才方武帝大贊,他也只當是方武帝為了給顧妍面子隨口一,沒想到這么一嘗,確實十分不錯!
魏庭眼睛微亮,“縣主茶藝了得,一飲而下,口齒留香。”同時又有些好奇,這么個丫頭是和誰學的茶道。
顧妍微笑著便為其解惑:“幼時喜好翻看茶經,母親也請過茶道師父教授……如今許久不用,都有生疏了。”
魏庭朗笑著夸她,顧妍又為他沏一盞,忽道:“起長寧侯府,倒有一事有奇怪。”
魏庭自是要問道何事,她卻避而不談,只問:“方才那位換水的公公是誰,我瞧著怎的有些面善呢?”
“那是御膳房里樂子,首席御廚的關門弟子,刀工十分了得……可他一直在御膳房里待著,極少來外頭走動,縣主想必是看錯了。”
“嗯,我也覺得是看錯了……半年多以前在侯府還見過一個叫素月的婢子,和那位樂子公公長得極像。”
顧妍若有所思地頭,“怎么在深宮內廷的公公會去外頭呢,還成了女子?想想也不可能呢……”她天真又甜甜笑著,不好意思地垂頭。
魏庭卻倏然一怔。
看似者無意,然而聽者已然有心。
樂子是首席御廚的徒弟,魏庭當然是要關注一下的,他知道半年多前樂子請了假出宮去見親人,還是他特批的呢!怎么會去了侯府,還成了一個丫鬟……
樂子全名叫蘇樂。
蘇樂。素月……是巧合?配瑛縣主還他們倆長得像?
魏庭疑竇叢生,見顧妍的模樣根本不似笑,偷偷在心里留了個心。
他怎么記得,蘇樂和魏都走得極近呢?而且,魏都和長寧侯府里某位還有些沾親帶故……
顧妍又為他倒上一杯茶,像只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地話,模樣嬌憨可愛,讓魏庭不由莞爾。
“舅舅從福建回來了,給我講了許多趣聞軼事,他大海遼闊又神秘。是造物主創造奇跡!”
魏庭笑著道:“柳大人博學淵識。非常人所能比。”
顧妍連連頭,“是的呢,最有意思的還是舅舅昨天與我起,海中有一種叫鳁的魚。幾乎出海便死。可死了的鳁賣不了好價錢。當地的漁民便想了個辦法,在鳁魚群中放入了幾條淡水鯰魚。”
“鯰魚好動,逼迫攪和著鳁。這樣待從海邊運到市場上的鳁,能有七成能是活的,反而鯰魚被鳁折騰地沒了氣,漁民因此賺了許多錢。”
魏庭微滯,腦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又聽她道:“我問舅舅這是為什么,舅舅,就像人一樣,只有在逆境中才會有危機意識,逼迫自己發揮著潛能,甚至能將敵人打垮逆襲……一個人能有多少潛力,那是無法估量的!”
姑娘學著大儒的口氣話,魏庭不覺有趣好笑,反而背脊一陣生寒。
一個人能被逼迫得發揮潛力,將敵人打垮逆襲……
他想到了自己,他逼迫壓仄著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都等著將他拉下臺,他從來不將他們放在眼里。
然而高處不勝寒,寂寥驕傲久了,他也會慢慢地怕……偶爾做夢,自己從金鑾殿的高幾上摔下來,頭破血流,而有一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魏庭眸光一凜,定定看向顧妍,她好像純真無邪地笑著,全不知自己都了些什么。
是巧合嗎?
若是有意為之,這個丫頭可不得了了……
正想著,他忽然聽到了一個壓低不悅的聲音:“你們在什么,得這么開心?”
魏庭下意識抬頭,就見方武帝執著一串紅彤彤的海棠果大步走過來,肥胖的身子搖搖晃晃,神色格外地緊張。
魏庭飛快地垂眸,暗道不妙。
配瑛縣主在皇上面前心翼翼的,方才與他話就拋卻了這層顧忌,皇上定是又不舒心了!
當然,他還是不會自大到認為方武帝是在嫉妒他的……可皇上定是要將火發泄到自己身上,他才舍不得對配瑛縣主一句重話呢!
果然方武帝走過來就狠狠瞪了魏庭一眼,目光掃到他手里的瓷杯,又重重哼一聲。
魏庭頭又垂了幾許,感覺手里的杯子愈發燙手,不由罵自己貪嘴起來。
方武帝才不會在魏庭身上浪費時間,他轉過身將那串海棠果遞過去。
水靈靈的果子上還沾了些露珠,深深的紅色比滿園楓葉有過之無不及。
顧妍注意到他手上有泥漬,而那明黃龍袞袍服一角上也沾了一片。
方武帝不好意思地笑笑,“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剛不心摔了一跤。”
他身后跟著的一群內侍臉色都不好,深秋的天,額上細細密密布了層汗。
顧妍看他略帶討好的眼神,雖然知曉這一切都是因他口中所的“阿媽”,卻也不由失笑。她接過那串海棠果,“皇上還是請御醫來看看吧。”
方武帝搖著頭,執拗問道:“你們剛剛在什么?”
顧妍:“……”
魏庭忙將茶盞放桌上,自己先招供了,“縣主在與奴婢柳大人,柳大人見多識廣,才華橫溢。”
方武帝贊同地頭,“柳暢元的學問做的是不錯,朕有意讓他任國子監祭酒,教導大夏莘莘學子,配瑛你如何?”
這種事顧妍怎好置喙,她只推脫不懂,方武帝也不惱,想了想又道:“朕相信暢元的能力,阿毅那子一直上的宗學,朕不指望他考狀元,起碼該找個正經老師教教學問。”
顧妍悚然大驚。
方武帝這是要讓夏侯毅拜舅舅為師?
這不就和上一世一樣了嗎?
“不可!”顧妍立即道,聲音有些顫抖。
“為何不可?”
“因為。因為……”
因為那樣會害了舅舅!
這話在舌尖翻滾了幾遍,顧妍好不容易才生生咽下。她強笑道:“五皇孫資質出眾,當得起更好的,舅舅只怕不能勝任,有負皇恩。”
方武帝當她謙虛呢,擺了手不在意道:“這有什么,朕相信暢元做得好!”
他爽朗地笑著,幾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顧妍真想大聲不要,偏偏這一刻思緒空白。竟吐不出一個字。
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卻被一道尖細的嗓音插足:“皇上,太后有請。”
顧妍驚惶望去,是太后身邊那個韓公公……
再好的脾氣這時都有些怒意,為什么每次都是太后!
她死死咬著牙。方才低下頭忍住到口的咆哮。
方武帝的好心情也一下子不大好了。
他懶懶的擺手。“朕知道了。”
然后讓內侍送顧妍去午門。
這是她唯一一次這樣戀戀不舍地離開。她很想回去和方武帝讓他收回成命。
這輩子,他一兒都不想和夏侯毅有丁兒牽連,更不想重走上一世的老路!
方武帝回乾清宮換了身衣裳。又去昭仁殿去看了會兒鄭貴妃,陪她用了頓午膳,以飯后消食為由,這才慢悠悠地去了慈寧宮,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慈寧宮里的太后臉色極差。
韓公公如坐針氈,每次差人去請,回來都是,皇上就快到了。
可這就快就快,卻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方武帝才姍姍來遲。
太后看著他就是冷笑一聲,“皇帝終于舍得過來了!”
方武帝不以為怵,行了禮便往一邊坐下,“朕是一國之君,自然是忙的,母后突然召見,兒子一時脫不開身。”他理所當然。
太后輕笑了聲,“忙著和配瑛縣主在御花園煮茶賞楓,忙著在昭仁殿陪鄭貴妃用午膳……難怪了,倒是哀家不湊巧,打攪了皇帝的好興致。”
太后轉著手指上長長的護甲,少女般幼嫩白皙軟彈的素手刺痛了方武帝的雙眼。
剛執起的茶杯被重重放下,方武帝沉聲道:“有什么事,母后快了吧,朕還有許多忙的。”
太后冷冷地笑。
秋陽照進槅扇,她整個人都顯得異常蒼老。
枯褶干癟的皮膚,整個人就像是半截身子埋入了土,唯有一雙美手,靚麗如初。
方武帝是拒絕不了她的……她這雙手,可留著那個女人留下的最后一東西,他動不得她,也不舍得動她!
殿宇內氣氛一窒,太后輕彈著手指道:“福王封王也有大半年了,一直留在宮里頭算什么?洛陽的封地,難道是擺著看的?”
她輕嗤一聲,“大夏自太祖以來,哪個王爺不去就番的?皇帝可別忘了祖制。”
方武帝怒拍桌案站起身,肥胖的身形搖晃了一下,魏庭要來扶他,被他趕走了。
“母后!”
他大聲道:“您莫不是太閑了?總管這些朝堂上的事是如何?朕已經不是孩子了,不需要母后凡事親力親為!”
他氣惱地胸口上下起伏著,一只手撐在桌案上。
當初立太子,就是太后逼著,群臣逼著,逼了生生十多年,才看了老天的意思!
如今他只想要自己最喜歡的兒子能在宮中,讓他偶爾見一見面,這一微薄的愿望,她也要剝奪嗎?
“祖制!”
“祖制!”
“你天天將祖制放在嘴上,那你可知道,朕是皇帝,大夏歷來哪個皇帝活得像朕這么窩囊!”
方武帝一陣咬牙切齒,手指狠狠指著她。
“時候你管著,首輔逼著,朕認了,等朕長大了,學著做個好皇帝,你還處處限制朕……好,那朕交給你,朕什么都不管了,你又不肯……”
“大夏這么多年風調雨順過來,百姓安居樂業,人命富足安康,母后,你對得起先祖了,該高興了,你究竟還要什么?”
“朕已經依言立太子,福王是朕的兒子,朕就想多留他幾年,享個清福,你又不滿意!是不是要朕死了,沒人會忤逆你的意思了,你就真的高興!”
手指握得咯吱作響,方武帝目眥欲裂。
他要將肚子里滿滿的怨氣吐出來,憋了近四十年的怨氣,今天就一吐為快。
他知道自己母后是宮女出身,在先帝在世時便沒有什么地位,連兒子都不是在自己身邊養的……
一朝成為太后,難免患得患失,尤其地想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操控在手里。
他憐憫她在夾縫里活著,一直遷就,但真到了這個地步,委實難以容忍!
不管怎么,他好歹都是皇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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