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第214章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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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等著她的下文,阿齊那目光卻陡然落在了他那只虛軟無力拖沓著的右腿上。
旋即笑道:“鎮國公的腿傷還沒痊愈嗎?這些年了,是治不好,還是不想治?”
握著榆木拐杖的手悄然收緊,阿齊那嘖嘖稱嘆,“當年叱咤風云呼風喚雨的大將軍,今也垂垂老矣,不得不說真是歲月不饒人了。幸好的是,鎮國公后繼有人……”
“你也不是來敘舊的,有什么事就快說!”
鎮國公不耐打斷,“這里到底是大夏,不是你們女真的地盤,顧修之一條命的去留,我想我還是可以說了算的。”
阿齊那容色微凝,慢慢笑得更開了,“您若是當真要了十九殿下的命,何至于此時與我多言?”
“罷了,這個不提也罷。”
她正色說道:“大汗正在重建金國,諸事繁忙,無暇顧及其他,又奈何思子心切,眼下又出了點小麻煩,十九殿下不肯聽我的……正想請鎮國公幫個小忙。”
乍聽說昆都倫汗的欲意,鎮國公倏然一驚。
恍恍惚惚的,耳邊似有堅定鏗鏘的話音回蕩。
那個人說:“即便沒有你蕭遠山,我斛律可赤有朝一日,照樣可以令天下俯首稱臣!”
關外天似穹廬,殘陽如血。
風聲赫赫。
撲面的勁風帶著牛羊膻氣,臉上如刀割般地疼,那駿馬之上的人,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承諾,而后揚長而去。
他不屑。
他嘲笑。
一個蠻子,還妄圖一統中原?
十五年前的他不信。只當作笑話來聽。所以自甘廢去一腿,成全那人的恩情,所以這么些年他從不與女真正面交鋒……而今十五年過去了,那個人如當年所言日漸強大,可他依舊不信。
阿齊那看清鎮國公眸中的輕蔑,神情也不復原先的客氣,“鎮國公。蕭二少爺已經無礙。于您而言并未有何損失,至于所謂的聲名受損,無非是他自作自受。您只能認了。”
鎮國公臉色有點不大好看。
阿齊那不再多言,順勢站起了身,“鎮國公,我言盡于此。三日之內,希望能看到我想要的……如若不然。蕭二少爺會如何,我可不敢保證。”
語畢,便頭也不回地往外頭去。
佝僂的身形,平凡的面容。樸素至極的打扮,如何看也僅僅是個普通的婆子,斷沒人會將她與建州新任大祭司相提并論。
她瞞過了所有人……
阿齊那神色微暗。
那個女孩若是知曉了。不知會不會怨恨她……
不會的,她那么聰明。早該料想到自己在她身邊是動機不純。
可是那個傻丫頭啊,竟還一度地掏心掏肺。
這段時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鐫刻銘心,只是這以后,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能夠侍奉其左右。
阿齊那頓感悵然,將將踏過門檻前時,她聽到鎮國公低聲問了句:“你們究竟想要什么?”
她驀的頓住。
鎮國公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卻在她身影消失的剎那,語音輕緩響起:“您成全您的忠肝義膽,我們謀我們的萬世太平。”
萬世太平……
即便高祖在世,恐怕也沒有這個雄心壯志,創萬世太平。
斛律可赤,真是……好大的口氣!
大夏的皇帝碌碌無為,醉生夢死,而區區蠻夷,還能有此雄心壯志……
鎮國公不知是該可笑亦或是嘲諷。
阿齊那佝著身子邁出國公府的大門。
一個其貌不揚的婆子,絲毫不會引人注目。
她胯著藍底印龍葵花的包袱,上頭的花樣子還是顧妍畫的,她說這種小花遍地都是,清熱解毒,活血消腫,可以入藥,十分實用。
不告而別,終究還是個遺憾。
驀然頓住腳步,阿齊那停在拐口,高大的洋槐樹投下一大片暗影,烈烈日光在眼前圈起道道光暈。她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那個胡同口。
鬢發花白的矮胖婆子被鉗住脖子,阿齊那凜凜看她一眼,手下輕輕一捻,探到咽喉的明顯的缺陷。
是個啞巴……
啞婆目光閃躲怯怯不已,“呃呃啊啊”地搖頭,連連擺手。
阿齊那能嗅到她身上極微弱的香氣,與自己每日晨昏時焚香供奉的味道一模一樣。
“你是誰?”手圈得更緊,扼住啞婆的咽喉。
啞婆便更用力地掙扎,矮胖的身形居然十分靈活,輕輕松松掙脫開阿齊那的束縛,回身撒了包藥粉。
阿齊那被嗆了幾下。
這點小東西對她還不至于構成威脅,卻更讓她肯定對方的來歷。
從宮里興起的渡魂之術伊始,她就該猜到的,還有巫者混入了大夏……她借用顧妍的紫闕為太皇太后祝禱續命,原只是去了些精血,療養幾日便可恢復,然顧妍的狀況卻比她料想的嚴重許多。
直至太皇太后去世,這種狀況才被根治。
太皇太后何止是被引渡了魂靈?更關鍵的,是她身上被下了咒術,將她僅剩的氣運祝祐移植到了別人身上……氣運將盡,這種聯系本該中斷,卻因為顧妍的參與延續了下去,直到太皇太后薨逝,這才完全切斷。
他們在尋找完顏族氏殘留的氣運!
阿齊那抿緊雙唇。
可是……怎么會尋到鎮國公府的地盤上?
啞婆慌慌張張跑走,便跑邊回頭望過去,直到出了里坊,才算微微松口氣。
喉口火辣辣地疼,就像當年被迫吞下燒得滾燙火紅的木炭,一瞬間奪去了她的聲音。
剛剛那個駝背的婆子,給她的感覺,便是深不可測。
在主子身上,她不能感受到那樣深厚的巫力,盯著她的眼睛,靈魂都像一瞬要被吸了過去。
啞婆心有余悸地回了平安坊的民宅。
屋子里的藥味越來越濃郁,遠遠就聽到孩子嚶嚶的啼哭聲,貓叫似的悲鳴,女人正竭力哄著孩子,嘴里唱念著繁冗的咒語,那嗚咽聲在這聲聲呢喃里漸漸平息。
終是趨于平靜。
啞婆在屋外站了許久,這才松口氣,蒙紗的女人走出來,額上的皺紋越來越深刻,發際線處已然斑白一片。
“有什么消息?”女人雙眼通紅,啞著嗓子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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