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夫人一聽,調轉頭去求孫老夫人,“母親,您平日里最喜歡甜姐兒,您救救她,母親,兒媳求您。”
“母親,平日里素姐兒最孝順,您救救她,母親,快給郡主磕頭,母親,兒媳不能沒有素姐兒。”
孫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又憤恨的看著這幾位平日里還算精明的兒媳,“不成器的,中計了還不知。”
“母親,您怎能如此說,素姐兒平日里最孝順您,挑燈給您做衣衫,您怎忍心說出如此誅心的話。”
幾位夫人聽了老夫人的話,心如死灰,她們豈不知趙淑不過是為方才那句‘娼婦’在報復老夫人,豈不知她也并非真的會將人賣了,但那是她們的女兒,捧在手心長大的,怎能不心疼?豈敢拿女兒去賭趙淑的不敢?
“住口!”孫老夫人喝止住了幾位夫人,厲眼看向趙淑,冷冷的道:“休想用幾個賠錢貨威脅老身,老身不怕你!”
“哈哈。”趙淑學了一下霍白川,假笑兩聲,“賠錢貨。”她嘲諷的看向被府兵抓在手里的孫家閨秀,“嘖嘖,你們晨昏定省的祖母,說你們是賠錢貨,但凡家里殷實些的人家都不會如此說自家孫女,就算那泥腿子,也不會說自己的孫女是賠錢貨,泥腿子你們知道是什么嗎?本郡主祖上便是泥腿子出身,我趙氏女兒孫女,不但有豐厚的嫁妝,還有封地,你們呢?侍奉你們所以為寵愛你們的祖母,但在她眼里你們不過是賠錢貨,就算被賣到勾欄院。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聽了趙淑的話,有閨秀膽小些立刻大聲哭起來,“祖母,您說過最喜歡孫女的。”
“喜歡你?那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將來能拿去聯姻,笨。”趙淑毫不留情,狠狠的戳她心窩。
“母親。兒媳將嫁妝悉數給您。您救救素姐兒,母親!”
“對對對,母親。您要什么,兒媳都給您找來,只要您肯救甜姐兒,兒媳什么都給你。”
幾位夫人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打濕了衣襟。
孫老夫人聽兒媳孫女們你一言我一語,均是不懂她之意。她豈是不愿救人?她不過是不想讓趙淑如愿,自己越表現得在乎,趙淑的籌碼越大。
“娘,您別求了。孫女從未想過祖母竟會如此心狠,娘,女兒不在身邊。您多保重。”其中那位叫素姐兒的孫家閨秀突然拔下府兵身上刀要自刎,幸好府兵手快。不然她定會當場香消玉殞。
“素姐兒!”一聲尖叫,人暈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孫老夫人發現站在她身邊的兒媳們紛紛帶著女兒退了幾步,“你們!”她指著兒媳孫女們,氣得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看清楚了嗎?今日本郡主是來解放你們的,從此以后再也不用看這老婦人的臉色了,鑰匙搜到了嗎?”趙淑說罷轉頭問晚冬。
晚冬走上前伸手展開五指給趙淑看,“郡主,找到了。”
“去,孫大夫人掌家這些年,想必私吞了不少公中的東西,各位夫人可跟著去看看。”連靜馨園都能當做嫁妝給了孫四,長房必定是一頭肥羊。
孫家其余夫人聽罷面面相覷,以為趙淑定會對付她們,沒想到卻是讓她們一起瓜分長房的私庫……
“郡主,老夫人的私庫鑰匙。”機靈的晚冬在趙淑說話之時,自告奮勇的搜了孫老夫人的身,這老夫人將鑰匙掛在脖子上,還真是隱秘。
趙淑回頭看了一眼帶來的府兵,又看向吳亮,道:“怎還不走?”
吳亮撓撓頭,臉一紅,“郡主,我們隊必然要拿大頭。”他打暈四皇子和四皇子妃是為什么?還不是為了能拿點軍費回去?如今統領帶了那么多人來,眼看著老夫人暈倒了,庫房鑰匙找到了,此時若走,以他對這幫如狼似虎的兄弟的了解,那必是蝗蟲過境,說不得他回來之時,連湯都沒了。
莫欽聞言氣得踢了他一腳,“若耽誤孫姑娘大事,別說大頭,湯都不讓你喝!”
屈于莫欽淫威,吳亮不得不放下趙弼和孫四,帶人告退離去。
趙淑自然不會放人搶,她看了那幾位閨秀一眼,“同為女子,雖然你們往日里多是看不起我,但我不欲為難你們,誰讓我有一顆大愛之心呢?善良人的通病便是不記仇,你看不起我,我用我的善良去感化你。”
顏如玉:……您都要掃蕩人家祖母的私庫了,您還善良?您還大愛?
趙淑繼續道:“你們祖母覺得你們是賠錢貨,但我覺得你們極有風骨,本郡主今日之拿老夫人該給的補償,剩下的給你們好了。”
有錢一起賺,有肉一起吃,這幾個字是有大智慧的,吃獨食的,很容易惹人恨。
幾位夫人一聽,女兒不用被賣,嫁妝不用給,還能得到老夫人的私產,簡直猶如天掉餡餅般讓人淬不及防。
大約半個鐘,孫云便領著人浩浩蕩蕩的從正院快速走來,見到趙淑她冷如寒霜的臉龐稍稍緩了下來,忍不住沖過來抱著趙淑大哭。
她沒有說話,只是大哭著,哭了好一會兒才放開趙淑,趙淑給她擦干眼淚,寬慰道:“會好的,放心。”
“阿君,對不起。”她說的是那本《孤憤》的事,上面有永王的注解,書卻落在孫甘正手里,說孫家沒有插手,她是不信的。
趙淑搖搖頭,“不關你的事,我不怪你。”
孫云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她們曾說過,不說謊,但不想說不能說的話,亦是不會說。
所以,她相信趙淑,趙淑也相信她,故此當那本書隨地契一起送過去的時候,趙淑只是看了幾眼。便明白孫甘正要做什么了。
孫甘正企圖挑撥她們的關系。
若趙淑知曉永王妃當年的死,還有世家的影子,以她多疑的性子,又心狠手辣,第一步,必然是不再幫孫云,孫云沒了人。他便可輕而易舉的得到孫云所擁有的馬家傳家寶。
至于趙淑知道母妃死的真相后。會不會不顧一切的遷怒孫家,他已顧不得那么多,當年世家能將永王弄成這副模樣。今日便不怕她趙淑發狂!
更何況有了配方,孫家將得到多方保護,雖鋌而走險,但他已別無他法。誰讓孫云是孫家的?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趙淑可以給孫云全部的信任,而孫云的目標也不僅僅是掌管后院,她要的是整個孫家。
孫家所有人,唯有他一人知曉天字號暗衛的存在。但孫云為什么知道,他不得而知,楊仲是對的。他查到孫云得到了馬家的暗衛,馬才識將傳家寶和馬家暗衛傳給了外孫女。所以,孫云推測出孫家必然也有一支這樣的暗衛。
馬才識雖從未入京,與孫云也不過見了幾面,甚至與孫云與他都不親近,但半束是他給孫云安排的。
“阿君,剩下的,日后再說。”孫云又抱了抱趙淑,隨即朝永王福了福身。
“孫姐姐,這個給你。”顏如玉終于找到機會說話,她從懷里取出玉蘭簪子遞給孫云,但又極為舍不得,孫云正打算伸手去接,她卻急忙忙收了回去,拔下簪頭,從空心處取下一個紙條遞給孫云,自個把玉蘭簪子收進了袖子里。
沒人會去注意她為何要收著一支幾錢銀子便能買得到的簪子,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孫云手里的紙條上。
孫云展開紙條,與趙淑一起看,紙條上只有兩個字,‘進宮’。
事情發生了蠻多,但其實趙淑來到孫家不過兩刻鐘時間,此時正在外院商量事的孫家外男聽了消息,帶著人闖了過來。
但來到老夫人院子前時,卻發現孫甘正已被孫云宣稱要隱退,且日后不再理事。
不知孫云給他吃了什么,此時竟說不出話來,只能目視孫云,眼睜睜的看著她發號施令。
加之孫老夫人自作聰明想要毀孫云清白,又發生了方才如此不得人心之事,很多男人都會聽枕頭風,除了孫彬澹,其他人均是默默接受了孫云掌家的事實。
這些人想了想,覺得孫云掌家,是公平的,不會出現誰拿多誰拿少的情況,大家都有分紅。
而趙淑最是愜意,孫鐘氏私庫里拿了一半,孫老夫人私庫里拿了一半,剩下的孫家幾房自己分。
誰和錢財過不去?別說什么世家人有風骨,孫家傳家多代,攀枝錯節,有些人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養兒養家,豈是那般容易?
又去看了一眼馬氏,鞠了躬,趙淑便與孫云一道出了孫家準備入宮。
出到孫家大門前,發現來了好些世家人,他們見到永王和趙淑,冷哼別過頭,這番模樣,趙淑便知他們定是舊黨派來的人。
只是他們來晚了,淡定的吩咐莫欽道:“回府論功行賞。”
“是。”莫欽躬身道,趙淑滿意的擺擺手,示意他帶東西回府。
“來人,閉府。”吩咐完,這才轉身對那些世家人屈膝行禮,“家母新喪,各位若要吊唁,還請三日后再來。”
堵在門口的世家人一聽,相視一眼,死人了?想派個代表站出來說兩句,孫云卻孤傲的越過他們,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乃是吳亮帶隊,將幾人送到宮門口。
來到泰和殿的時候,趙淑發現該來的人都來了,其中還有大皇子和太子也在。
幾人相互見禮后,便聽粱允四高喊:“宣孫云覲見。”
趙淑拍拍孫云的手,“放心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恩。”孫云深吸一口氣,依舊極為孤傲的跟在粱允四身后,進了大殿。
她進去后,大約一刻鐘,便有太監沖過來,噗通跪在趙淑面前,“郡主,您快去看看太后,太后暈倒了,彭太醫和周太醫都不在,姑姑們說郡主您懂醫理,也看過太后以前的脈案,讓奴才過來請您!”
趙淑一腳踢在他肩頭,那太監被踢翻馬上又爬起來砰砰磕頭,“郡主,看在太后最寵愛您的份上,您快去看看,您懂醫理,不能見死不救啊!”
此處候著數位大臣,此時楊仲聽罷,“郡主豈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你這閹人是如何說話的。”
赤裸裸的諷刺,趙淑厲眼掃向楊仲,楊仲卻是對他微微一笑。
永王心思較于幾位大臣要單純得許多,又孝順,聽了太監的話,心下已是極為焦急,他道:“母后怎會突然暈倒?我去看看。”
這分明便是又一調虎離山,一計用兩次,但有用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說,很有用。
趙淑擔心永王,忙拉住他道:“父王,我答應阿云在此處等她,但皇祖母暈倒,我豈能不去?我懂醫理,您不懂,您替我在此處等阿云,我去看。”
“可是……”
他尚未說完,趙淑便打斷了他的話,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父王,女兒猜皇祖母定無事,不過是有人要把女兒調開,女兒心知是陷阱,但乃是要去,因為女兒與您一樣擔心皇祖母,所以,父王您一定要替女兒保護好阿云,她不能落在除了皇伯父以外的任何人手里。”
還有個猜測便是,此人并非要把她調開,而是想調開永王,然后以此威脅她。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她都不能讓其得逞,
永王不過是比較正派,不是傻,如今又不荒唐了,立刻明白趙淑的意思,明白過來更不讓趙淑只身犯險了,孫云是別人的女兒,趙淑才是他的女兒。
“不行,要去也是父王去,你留在這里。”
“父王,您忘了,女兒還有后招,且這里是皇宮,不管女兒出現在哪里,都不會被人非議,而您不行,女兒還懷疑他們的原意是把您調開。”
分析下來,永王不得不派福伯跟著,但趙淑拒絕了,晚冬戰斗力不強,但她還有執海的弟子們,拋開執海的弟子們不說,寒鷹定是守在暗處的。
父女兩商定后,趙淑去慈寧宮,永王留在泰和殿,臨走前趙淑還拜托太子多看顧永王,太子自然是義不容辭。
她離去后,眾臣仿佛什么也沒發生般,繼續候在外面,誰也沒說話,偶爾太子與永王說上一句。
又半刻鐘過去,霍白川與秋樘始以及謝運從里面出來,出來后行至太子與永王身邊見禮。
孫云在明德帝面前跪了兩刻鐘,直到霍白川等人出去后,明德帝才撥了撥茶蓋,道:“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