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里什么事情都傳的飛快,這不,靈隱寺菩薩顯靈的事情沒幾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上至高官顯貴,下至街邊的花子都知道了。
就是承平帝在宮中也聽說了這件事情,跟總管太監劉瑞問了一回,劉瑞也親自出去打探,回來就跟承平帝稟報:“靈隱寺確有菩薩顯靈之事,這些天好多百姓都卻叩拜,說也奇怪,百姓越是叩拜,菩薩就越是……越是出來的快。”
原來,靈隱寺中某一天夜間聽到一陣巨響,把熟睡的僧人們都驚醒了,緊接著僧人們出去察看,卻見后院中某一處借著月光瑩白一片,走近了瞧,一塊玉石正從土里往外鉆,可是把僧人們給嚇壞了,立時稟報方丈,方丈看了一回沒說話,叫僧人們把這塊地方圈起來,誰也不去在此驚擾。
過了一天,那玉石又長出來許多,眾人看過去,原來竟是一個玉石雕的菩薩正一點點的從土里往外拱,方丈見了登時念佛,只說菩薩顯靈了。
他這話說完,僧人們也就很殷誠的跪拜。
隨后,因為菩薩一天天的往外長,附近的百姓也知道了,如此一傳二二傳三,三傳百的,沒多少時候,整個長安城都瘋傳起來。
承平帝聽劉瑞說完,笑著擺了擺手:“先叫人注意些,再有什么情況立時回報朕。”
劉瑞答應了一聲,出去不一會兒就安排好了人選。
這一日,劉瑞突然間從外頭匆匆進來,雙手捧著一個盒子給承平帝送上來,口中道:“陛下,靈隱寺那菩薩今日長出一多半,這菩薩奇怪的很,沒魚籃沒玉凈瓶,雙手捧著一個盒子。”
“哦?”承平帝也好奇起來,拿過盒子看了看沒打開。
劉瑞上前接過盒子小心的打開,又拿手碰了碰里頭的東西。確認沒什么事之后才又獻給承平帝。
承平帝就見里邊放了一棵三蕙的麥子,還有一棵四蕙的稻子,他拿起來看著:“這是什么?麥子稻子?什么意思?”
劉瑞看了一眼,雙眼含笑道:“這必然是菩薩在告訴陛下。今年必然風調雨順,必定是個豐收年。”
這話倒也能解釋得通,玉石菩薩手中捧著麥子和稻子不就是說百姓豐衣足食么。
承平帝怎么想也是這么個意思,登時高興起來:“好,好。只要百姓日子富足就好,這是好事,是好事啊。”
正說話間,紫宸宮的小太監小魏子匆匆跑過來,在門口低聲稟報:“陛下,陛下,靈隱寺后院地上忽然間爬來許多螞蟻,螞蟻在地上組成幾個字,說什么菩薩獻瑞,能臣臨世之類的。”
“什么?”承平帝也顧不上別的。叫小魏子進來就問:“到底怎么回事?”
小魏子仔細回話,原來,菩薩手中的盒子才取走,不多時也不知道從哪爬來許多大個的螞蟻,這些螞蟻爬的很規律,爬到地上不一會兒就組成了好些字,大致的意思就是說有治世的能臣臨世,這位能臣還是名將之后之類的話。
承平帝聽后一陣沉思,看向劉瑞問:“最近長安城還有什么奇怪的事?”
劉瑞想了好久才搖頭:“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這就怪了。哪里來的能臣?”承平帝一時也想不透。
小魏子小心的抬頭看看劉瑞,又看看承平帝:“奴才,奴才有些個小心思不知道當不當講。”
“講。”承平帝抬了抬手,示意小魏子趕緊說。
小魏子一陣緊張。嗑嗑巴巴道:“治世能臣倒不能找,陛下忘了今年是大比之年么,先前會試的成績可是已經出來了,想來,這位能臣定然已經考中了,陛下叫小方學士問問不就知道了么。”
劉瑞一聽也是一喜。拍了拍大腿笑道:“著啊,陛下只管在今年新考中的進士之中尋找就成,看看哪一個是名將名臣之后。”
說到這里,他努力的思索:“自古至今能夠青史留名的名將并不多,算起來應該并不難尋。”
承平帝聽后點頭,轉身坐到御案后邊,正好瞧見桌上擺著的一本史書,拿過來翻了兩頁:“若說名將,自古至今哪一位名將能比得過大齊靖寧王,只可惜,靖寧王并沒有后代子孫……”
劉瑞見此趕緊擠了個笑臉,小心道:“也不見得,依奴才的愚見,靖寧王那等樣的英雄人物不可能沒有子孫后輩的,不過別人不知道罷了,說不定今科進士之中就有靖寧王之后,陛下到時候不定多歡喜呢。”
“要真有靖寧王的后輩就好了,朕必善待之。”承平帝長嘆一聲:“那等樣的英雄人物,其子孫必然不差,朕惜未曾見識過靖寧王之風姿,若是能得見其子孫,說不得也能窺之一二。”
他這一句話叫劉瑞和小魏子都不敢再說什么。
承平帝又長吁短嘆一會兒,揮了揮手叫劉瑞和小魏子出去,他安安生生批了會兒折子,批過之后又想到那菩薩和螞蟻獻瑞的事情,心里也復雜的,就叫人傳了小方學士進宮說話。
小方學士素有文采,又畫的一手好畫,在承平帝跟前很受寵,他又是個能言善道的,進到紫宸宮來和承平帝說起畫作來極為投機,不一會兒哄的承平帝心情好了許多。
承平帝說了一會兒作畫之后,就問小方學士:“今年的新科進士可有什么驚才絕艷的人物?”
他一問,小方學士趕緊回想,不多時就笑道:“得虧陛下問了,不然臣都快忘了呢,說起來,今年的會元文采出眾,詩詞寫的好,策論寫的也好,不只文筆瑰麗風流,里頭條條框框也是老成之言,實在難得的很。”
“哦?”承平帝倒是關注起來:“今年的新會元哪里人士,姓甚名誰?”
小方學士笑道:“真亭府人士,姓齊單名一個靖字,他可不只是會元,應該算是連中五元了,若是殿試中再得陛下看中點為狀元,那可是連中六元,為千古罕事,也是我大周朝碰著陛下這等英主,不然,哪里有這等異事。”
“齊靖?”承平帝一聽這個名字,腦中不由閃現出齊靖那張黑乎乎的臉來,心中就是一陣膩歪,又聽小方學士說齊靖連中五元,就想要說狀元絕不可能點中這等人,只是,想到那連中六元的名頭,承平帝也很心動啊。
大周朝建國這么多年可還沒有那連中六元的,不說大周朝,就是前朝,前前朝都沒有此等異事,要是他在位期間能夠有個六元進士,那必然能名垂青史,史書上也得給他記上一筆,不知道添多少光采呢。
這么一想,承平帝就說不出厭惡的話來,就算是不喜齊靖,可也只能忍氣吞聲,想著殿試中怎么著也得點他當狀元。
小方學士并不知道承平帝心里怎么想的,聽他問及齊靖,就拱手笑了笑:“是啊,是叫齊靖,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先前臣也以為他是真亭府人士,誰知道前幾天他到臣府上拜訪,席間談及他的出身,他才言及祖籍并非真亭府,而是平遙。”
“平遙?”承平帝極為推祟靖寧王,一聽平遙倆字,瞬間條件反射般就想到平遙齊家:“可是平遙齊家?”
小方學士點頭:“正是呢,他說祖上從平遙搬到真亭府,這么些年也沒回過平遙,不過,聽他祖父有一回無意間提及,好似是靖寧王之后……”
小方學士的話沒說完,承平帝瞬間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的問:“靖寧王之后?可是真的?他可有證據?”
這一瞬間,承平帝不只想到靖寧王后代的事情,連治臣能臣之事也想到了,不由的猜度,莫不是這齊靖就是菩薩指給的那個能臣?
越是這么想,承平帝越是肯定,臉上就越是激動。
小方學士一邊思量一邊道:“臣想來大約是真的,臣也曾問他有無證據,他倒是真拿出兩樣東西來,一樣就是早先靖寧王妃平氏所制的風鈴球,一件是靖寧王所著兵書。”
“風鈴球,兵書,兵書……”承平帝一拍桌子:“方愛卿,你現在立時出宮去齊家,把那風鈴球和兵書要來給朕瞧瞧。”
小方學士吃了一驚,隨后趕緊躬身道:“臣尊旨。”
拜別承平帝,小方學士出宮,快馬加鞭趕到齊家,他找著齊靖去要兵書的時候,就看到謝定國正坐在齊家堂屋中,手里捧著一本破爛兵書讀的津津有味,一邊讀一邊贊道:“妙啊,妙啊,這個好,這計策妙極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這是……”齊靖一指謝定國問齊靖,齊靖苦笑一聲:“定國今日過來拜會,拜見家父的時候,正好碰見家父趁著日頭好在曬書,他看到這本兵書就入了迷,你瞧,這都讀了一個多時辰了動都不動,飯也顧不得吃,我可擔心壞了。”
“什么兵書,能叫謝家小子如此入神?”小方學士笑著過去瞅了一眼,這一眼就呆在當場,隨后大叫一聲:“造孽啊,造孽,謝家小子,趕緊把兵書給我,這書給你瞧真真是糟踏了,糟踏了啊。”
他這一喊把謝定國也給嚇著了,一哆嗦手就掉到地上。
小方學士徹底急了,伸手一撈,跌了個大馬趴才把那書撈著,捧在手里就跟捧了無價之寶一樣小心翼翼:“這可是靖寧王所著,天曉得多名貴,你們就這般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