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齊銅鎖和謝定國要在齊家住上些時候,云瑤自然得趕緊給他們收拾房間,早先齊銅鎖未出嫁時的閨房倒還空著,這些年來也都叫人好生打掃,里頭用具一應俱全,倒還真不費什么力氣。
云瑤叫丫頭婆子收拾一下,又添置了些東西,尤其是給謝定國添置了些衣衫用品,就叫這夫妻二人過去歇著了。
云瑤得了空才說要帶著八斤去和齊銅鎖夫妻培養感情,不想海棠匆匆過來:“太太,宮中來人。”
云瑤只得先去見宮里來的人。
她到前廳的時候,就見齊寶盒身邊那位白姑姑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旁邊幾個丫頭婆子陪著說話。
見云瑤進來,白姑姑趕緊站起來見禮,云瑤一笑,攜了白姑姑的手坐下:“姑姑這樣多禮可真是折煞我了,您好容易出宮一遭,這回必得和我好生說說話,正好廚房里才備下飯,可有許多新鮮的小菜,您得嘗嘗。”
白姑姑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您客氣了,這一回老奴出來肯定得和您好好嘮嘮,還有,您上回送進宮的那些香糖可還有沒有,娘娘可愛吃這個了,就是老奴宮中的許多老姐妹也愛著呢。”
“有,多著呢。”云瑤一聽趕緊叫人準備起來。
等到屋里沒有旁人了,白姑姑才正色道:“娘娘叫奴給您捎句話,娘娘總算是費力救了云家那些人的性命,只是云瑯的官職是沒了,而且剝奪功名永不錄用,早先抄沒的云家家產陛下也不會發還,往后云家那些人恐怕要遭難的。”
云瑤點頭:“勞娘娘費心了。”
隨后,她又湊過去小聲問:“娘娘如今用度夠不夠,可要補貼一二?”
白姑姑笑道:“哪里還要補貼的,娘娘總跟老奴說早先全靠著娘家補貼才把日子過下去的,不然啊,娘娘不定受多少苦呢,如今朝庭錢多了,尤其是這回出征,陛下的私庫可落了不少好東西,盡夠娘娘花用的。”
“這就好。”云瑤也跟著笑了:“你回去跟娘娘說一聲,家里一切都好,不用娘娘惦記,叫娘娘在宮里多多保重,要是有什么缺的只管捎信來。”
白姑姑聽了記在心頭,又跟云瑤嘀咕著:“老奴想著云家這些人將來沒錢沒勢的,指不定要尋到國公府折騰您呢,或者他們得到薛家鬧騰,您得小心著點,就算是接濟一二,可也不能把那一家的事情全托著。”
“我知道。”云瑤應了一聲,又跟白姑姑道了聲謝,再說了幾句話,她就叫丫頭擺飯,整了好幾樣新鮮菜,有那水靈靈的小黃瓜,翠生生的小白菜,還有麻油拌菠菜,拌三絲,又有那蒸的軟爛的羊羔肉,糟著的鵝掌,味道鮮美的魚湯。
白姑姑平常在宮中吃飯都有份例,雖說宮中如今伙食不錯,她還有齊寶盒時常賜下些飯菜來,可到底是下人,平常總歸也就是那么幾樣菜,今兒一見齊家弄的這些看起來雖家常,可聞起來味道香極了的飯菜,白姑姑都覺得肚中饑餓難耐,跟云瑤告了聲罪就端起碗來先將那些青菜吃了許多,后頭又喝了一大碗魚湯。
喝完之后,白姑姑使勁的壓了齊家廚子手藝高超,做出來的飯菜味道香甜。
云瑤笑著應承了,又叫人準備了好些東西給白姑姑帶回宮中,其中就有好些零嘴,這是叫白姑姑送人的,還給白姑姑弄了好些個香糖和一些鮮果子還有玫瑰露等等。
不說云瑤怎么送白姑姑出去,單說刑部大牢之中可真是人滿為患。
云家那些人并四公主鮮于純被圈在大牢里頭一個比較干凈的囚室里,好些日子沒有洗漱,這一家子一個個也是蓬頭垢面的,猛的一看,哪里還有當日那光鮮亮麗的樣子,完全就像是街上的花子。
云瑯縮在角落里,整個人都顯的呆愣愣的,誰叫他都不言語,云重則坐在地上長吁短嘆:“唉,早先要是知道那位十二皇子這么厲害,咱們就該,就該有點風骨,如今恐怕早已經風風光光的還家,日子也過的紅紅火火的。”
云李氏一拽云重的衣角:“我聽說,聽外頭牢頭說咱們家三姐兒如今可是國公府的夫人,齊家那個老八可是皇后,齊老牛那個窩囊廢都封了國公,你說說,他家咋就這么命好?”
“啥命好啊。”云重瞪了云李氏一眼:“還不是咱們三姐兒帶的福分,我早就說三姐兒最有福不過的,去了哪家哪家就能好,你想想,三姐兒嫁人前齊家什么日子,連鄉下的一個土財主都比不上,三姐兒嫁過去之后他家日子就起來了,沒幾年功夫,又是當官又是作宰的,齊家那七個丑八怪還都嫁了好人家,這不是咱們三姐兒帶的福份是什么?”
“要早知道這樣,咱們就該把三姐兒留在家里給她招個上門女婿。”云李氏聽了悔恨不已:“早先咱們也該對三姐兒好點,如今我不就是侯爺的丈母娘了,將來恐怕還是國公爺的丈母娘,那得多威風。”
“您別說什么丈母娘了。”云瓊聽了這話忍不住打擊云李氏:“您這回能討得命回來就不錯了。”
一邊說,云瓊一邊指指坐在角落里好長時間都不說話的鮮于純:“咱們家可還有一位敵國公主呢,您想,陛下能饒了咱們?”
一聽這話,云李氏立刻看向鮮于純,滿眼都是想直接把人弄死的陰狠:“小賤人。”
“對,小賤人。”柳翠兒可沒受過這么大的罪,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受的罪,還有別人對他們一家的指指點點,就恨不能立時捶死鮮于純:“當初要不是你不要臉的勾引二弟,二弟怎么會做了你北梁的駙馬爺,如今我們一家又怎么會落到這種下場,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今天我就弄死你。”
柳翠兒和云李氏一起撲向鮮于純,一個掐脖子一個撓臉,妄想弄死了鮮于純,他們能夠脫罪。
鮮于純做為北梁公主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北梁人多生的剽悍高壯,鮮于純也不例外,她身材高高壯壯力氣又大,莫說弱女子,就是尋常漢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鮮于純一見柳翠兒和云李氏對她又罵又打,哪里還耐得住,上去幾巴掌,扇的柳翠兒和云李氏轉了幾圈倒在地上。
鮮于純還不解氣,幾腳踹過去,柳翠兒和云李氏給踹的肚子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哪里還能再鬧騰。
拍了拍手,鮮于純啐了一口:“我呸,你們倒是長膽子了,如今敢罵本公主,早先也不知道是誰不要臉的往本公主跟前湊,服侍的本公主周周到到,夸的跟朵花兒似的,今日倒好,翻臉不認人,還說什么我帶累了你們家,你們也不想想,早先你們在北梁為奴為婢,要不是本公主看重云瑯救了你們,你們如今骨頭渣子都爛了,還有臉說什么重整家業,就你們那慫樣,還整家業,沒叫人整下去就是好的了。”
罵完了,鮮于純還覺得不解氣,瞪了云瓊一眼,過去又給了他一巴掌一腳:“你個不是東西的,在這里挑三窩四,純粹小人一個。”
這云家人就是軟的欺硬的怕,見鮮于純厲害,哪里還敢說什么,都縮在一處嚇的戰戰兢兢,再不敢嘰歪不停了。
鮮于純眼見的清靜了,就又坐到角落里閉目養神。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云瑯猛的睜眼,幾步走到牢房門前隔著縫隙朝外瞧去,就見幾個侍衛架著一個軟成一癱的人走過來。
走近了一見,卻是丁某人,云瑯瞪圓了眼睛仔細看著,就見丁某人面色灰敗,大有生不如死的樣子,他越發的驚懼。
“這,這位大哥。”云瑯伸出一只手,一臉討好的巴望著一個獄卒:“姓丁的怎么了?這是,這是判了什么罪?”
那獄卒倒是個話多的人,他冷眼看了云瑯一眼:“告訴你們也無妨,剛才在金殿上,陛下已經下了旨,三日后將姓丁的押赴刑場處以極刑,到時候全長安的百姓都可以觀刑,誰要是恨的狠了,還能討了他的肉去吃。”
撲通一聲,云瑯聽了這話摔倒在地上。
“兒啊。”云李氏一見趕緊去扶云瑯:“你,這是怎么了?”
云瑯雙眼發直,全身哆嗦:“咱們,咱們家要完了,怕是要砍頭的。”
“不,不會吧。”云李氏一聽嚇住了:“咱們家可還有三姐兒呢,她,她就是不待見咱們,可也不能眼巴巴看著咱們叫人砍了腦袋吧。”
“哈!”云瑯冷笑:“當初咱們那么對她,她怕早恨透了咱們,這一回能給咱們收尸就不錯了,你還想著她給咱們求情?再者說,怎么求情?咱們這是判國,理應滅滿門的,她恐怕都要受牽連,又怎么會給咱們求情?”
“二弟?”柳翠兒嚇的魂不附體:“你,你說的這個是真的?”
“怕得是真的。”云瑯越發懨懨的。
“我的天啊。”云李氏一屁股坐下拍著大腿哭了起來:“這可怎么是好啊,連個全尸都落不著啊,咱們命咋就這么苦啊,又沒傷天害理的,最后一家子都要砍頭……我可怎么活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