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踉蹌著沖向樓梯時,金楊幾個也停了下來,追著他的步子看向了樓梯,反應快的也尖叫著奔向了樓梯,反應慢的還要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不過幾秒鐘后也哭喊著跑向了樓梯。
不一會,亭子里只剩下孕婦鐘縭和一臉懵懂的黎臧以及喝高了的李睿鐘。
李睿鐘因為喝高了慢半拍,不過也僅僅是慢半拍,很快也站了起來,只是這會樓梯上擠滿了人,顯然是沒有他的位置。
看著黎想和金珠相擁而泣的情景,李睿鐘忽然想到了康學熙,忙掏出了手機給唐紫妍打了個電話,問問康學熙那邊有什么動靜沒有。
康家的人得知楊金珠醒了過來,倒是也很激動,一個勁地打聽金珠是怎么醒來的,有什么癥狀等等,甚至還提出來想見見金珠,被李睿鐘擋了回去,因為金珠剛剛醒過來肯定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思去見外人。
放下這個電話,李睿鐘又給李一方打了個電話去報喜。
待他掛了李一方的電話時,樓梯上已經沒有人了,黎想抱著金珠上了樓,坐在了地臺上。
金楊、金柳、金牛和金玉四個人圍住了金珠和黎想,一個人摸摸金珠的臉,一個人摸摸金珠的手,一個人摸摸金珠的腳,一個人摸摸金珠的大腿,四個人哽咽著,只是喊“大姐”,別的話一律說不出來。
金珠動了動嘴唇,發聲依舊有點困難,不過卻伸出了手,一個個地摸了摸他們的臉或者是頭,眼淚也是大顆大顆地滾下來。
“金珠,看看這是誰?”李睿鐘把黎臧抱了上來,放在了地臺上。
金珠的思維還沉浸在回歸這件事上,一時忘了自己當時走的時候是懷孕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因此看見黎臧的一剎那是有點發蒙的。
黎臧也有點發蒙,他雖然天天看著自己的媽媽天天守著自己的媽媽,可那個媽媽是閉著眼睛躺著不會動的,這個媽媽卻睜著眼睛坐在爸爸的懷里。
“珠珠,這是我們的兒子阿臧,黎臧,邂逅相遇,彼此偕臧的臧。”黎想一邊對金珠解釋一邊向黎臧招手。
“我們的兒子?”金珠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是平的。
“阿想,我走了多久?”金珠仰起臉來看著黎想。
黎想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什么叫你走了多久,你應該問你睡了多久,一年零二個月又二十八天。”
金珠眨了眨眼睛,意識開始有點回歸,她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她回來了,這是另一個時空。
“阿臧,我是媽媽,來,讓媽媽看看你,抱抱你。”金珠很快進入了狀態,向兒子伸出了手。
“媽。”黎臧搖搖晃晃地奔向了金珠,不管會動還是不會動,這個人是自己的媽媽總錯不了,而且他也不止一次見過爸爸這么抱著媽媽。
金楊幾個見此情形再次抱著金珠和黎臧痛哭起來,這一天,他們等得太久了。
一年零二個月又二十八天。
半個小時后,金楊把人都帶到樓下去了,屋子里只留下了黎想和金珠兩人,因為他們知道,這兩人肯定需要一段獨處的時間來消化這個巨大的驚喜。
事實也的確如此。
黎想沒舍得把金珠放下來,低下頭,一遍又一遍地親著
金珠的臉金珠的鼻子金珠的眼睛金珠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問。
“寶寶,你回來了?”
“寶寶,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寶寶,你不會再離開我吧。”
金珠一遍又一遍地回應他。
可黎想仍是覺得不夠,他想把懷里的女子揉進骨髓,想要體驗那種極致的歡愉,想要釋放自己內心的膨脹,于是,他手伸進了金珠的衣服里。
又半個小時后,黎想把金珠抱下了樓,回到了四合院那邊,伺候著金珠洗了個澡,把她抱回到炕上,兩人這才相擁著說起了別后的事情。
話說金珠替康學熙擋了那一劍后,她并沒有當場死去,而是被康王抱了起來,送到了他當皇子時住的景陽宮,很快宮里的御醫都被他調到了景陽宮。
彼時的金珠身上還插著一把劍,當御醫們斗膽把金珠的劍拔出來后金珠也因為失血過多也昏迷不醒,并且魂魄開始抽離,可不知什么原因,她的魂魄就是不肯離開她的法身,也就是說她還吊著一口氣。
因為這口氣,康王一直衣不解帶地守著她,沒有登基,也沒有處理政務,最后還是金珠的父親金瑞昱出面來勸他,讓他以大局為重,而且金瑞昱說這也是金珠的心愿,要讓金珠這一劍挨得有價值。
可康王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他知道金珠肯定是惦記著回現代,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替他擋了這一劍,如此一來,她也就完成了她的使命,同時,還讓康王欠下她的人情,不因此而遷怒于金瑞昱和金家。
盡管知道事實如此,可康王依舊是不甘心,他對昏迷的金珠說,如果金珠能在七天之內醒來,她就是他的皇后,如果七天之內醒不來,他成全她。
七天之后,金珠依舊沒有醒來。
康王這才為金珠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法事,并親自跪在了祭壇前,請求地藏菩薩不要收了金珠的魂魄,給她指引一條回歸千年后的通道。
這場法事過后,金珠的魂魄才開始完全抽離,至于為什么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醒來她也不清楚,不過她猜想應該跟她在中秋時出事有關吧。
“寶寶,我錯了,如果去年你生阿臧的時候我就好好拜拜月亮婆婆,說不定那會就你醒來了。”黎想拿起金珠的手拍了拍自己的頭。
“不怪你,這就是我們的劫,阿想,我能再次回到你身邊,我真的很歡喜,也很感恩,是菩薩成全了我們,也是他成全了我們,如果沒有那場法事,沒有他的跪求,沒有菩薩的指引,我肯定找不到回歸的方向。”金珠是真的感恩。
因為這相當于她是四世為人了,這世上有幾個人有她的幸運?更何況,她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戀人和孩子身邊。
如果要說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話,那就是她愧對了她在古代的母親,這個只能成為她心里永遠的痛了。
“好,我懂,我不恨他了,如果他能回來,我當面去謝他,如果不能,我會親自去祭拜他。”
恩也好,怨也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心愛的女子就在他懷里,會對他笑會對他哭,會回應他的熱情。
于他,足矣。
第二天,黎想在李睿鐘的建議下帶著金珠去醫院做了幾項檢查,發現除了金珠的腿腳無力肌肉萎縮還不大能行走外,別的什么毛病也沒有,思維正常,記憶清晰,連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更不可思議的是,黎想竟然把一個植物人照顧得這么好,看起來跟正常人完全沒有兩樣,甚至比很多正常人的氣色還要好。
好容易滿足了醫生們的好奇心,黎想抱著金珠從醫院出來時,又碰上了前來看望他們的唐紫妍和康馨以及康老太太。
“金珠,這一年多,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聽不見?”康馨問了一遍醫生剛剛問過的問題。
因為金珠有一點自主吞咽的功能,這一年多一直是靠著黎想嘴對嘴的喂養堅持到現在,可康學熙卻不行,他們也試過了,他不會吞咽,只能靠鼻飼,所以醫生們才會懷疑金珠是有一點意識的。
“確實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記得昏迷前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當時是在水里,后來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后來她醒來就是在古代了,這個她就沒法告訴外人了。
“那醒來之前呢?你昨晚醒來之前呢?”康老太太急切地問。
“也沒什么特別的,就好像是睡著了被別人吵醒了,覺得耳朵里亂哄哄的,當時沒有立刻睜開眼睛,感覺眼皮有點沉,像是沒有睡醒,不過眨了幾下,還是睜開了,只是醒來后有幾分鐘的怔愣,跟平時睡醒還是有點不太一樣,腦子里有一陣的空白,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了一些事。”金珠很誠懇地把自己能說的都告訴了對方。
“對了,康奶奶,我忘了告訴你,昨天下午我們在金珠家的涼亭里吃燒烤,月亮上來后阿想在亭子里擺了香案和瓜果拜月,金楊幾個在跳什么蘆笙舞,也就是他們苗族的跳月慶典,可能是那個動靜太大吵醒了金珠。”李睿鐘上前扶著老太太解釋。
論理,他本不太信這些怪力亂神的,可昨晚金珠的醒來確實透著幾分蹊蹺,要說巧合,也委實太巧合了。
因為吃東西的時候,黎想和金楊幾個都一再表示一會要好好拜拜月亮,求月亮婆婆庇護金珠早點醒來,而事實也的確是因為黎想跪在月亮下跪了將近一個小時,金楊他們幾個對著月亮又唱又跳地鬧了將近一個小時金珠才醒了過來。
而且最讓李睿鐘不解的是金珠問黎想她昏迷了多久不是問她睡了多久,而是問她走了多久,這睡和走的意思可就大不一樣,金珠的語文這么好,這么簡單的詞意不可能會搞混的。
康學熙是李睿鐘最好的兄弟和哥們,因此他才會把昨晚的事情說出來,希望能對康學熙的康復有點幫助。可他們兩個好歸好,卻也沒為了康學熙出賣金珠的道理,因此他只說出了明面的事情,心里的疑惑和懷疑他是半個字也不能吐露出來的,因為他明白,那會給金珠帶來麻煩。
“拜月,跳月?”康老太太沉思起來。
人到了她這把年齡,尤其是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不迷信也會變得迷信的,事實上她已經不止一次去寺廟求簽許愿了,可結果都不盡人意,幾乎每次抽的都是下下簽。
“老人家,我們家鄉的習俗是中秋這天要舉行跳月活動,因為我們苗家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說是月亮是一個忠誠憨厚勤勞勇敢的青年,和一位叫水清的姑娘相戀了,歷經種種磨難兩人才在一起,因此我們苗族的父老鄉親每年中秋之夜為紀念他們都要跳蘆笙舞,希望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永結百年之好,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黎想詳細地解釋了一遍跳月的習俗由來,他可不想對方把金珠的清醒歸結到他的拜月上來,這種巧合多了很容易讓人懷疑起金珠和他的來歷。
“那拜月呢?”老太太盯著黎想問。
“拜月是我從網上找的漢人習俗,李少知道,我也是病急亂投醫,去年除夕的時候我們一家子也鄭重許過愿,希望我妻子能醒過來,后來結婚紀念日、我生日她生日,再后來是昏迷一周年,我們都許過愿。這次中秋,因為有幾件事堆著在一起,一個中秋佳節,一個犬子的生日,還有一個喬遷之喜,因此我們就辦得隆重了些,漢族和苗族的習俗一起來,沒想到終于守得云開見明月。”
黎想坦然地回視對方,因為他說的是實話,他可沒有什么異能,他是努力了這么多次才撞到了一次,是概率事件,不是迷信。
“奶奶,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相信我也有守得云開見明月的這一天。”唐紫妍相信了黎想的話。
因為她不止一次聽李睿鐘說黎想是如何如何無微不至地照顧金珠,如果說以前她對李睿鐘的話還有幾分質疑的話,這會見到金珠的臉色她完全信了。
不說別的,金珠臉上的紅潤看起來比她還要健康,哪里像是躺了一年多的植物人?
因此,唐紫妍有理由相信,應該就是黎想的誠心打動了上天,或者是他的深情感動了上天,為此,上天才成全了他們。
所以,她覺得她也能有等到康學熙醒過來的這一天,因為她堅信,黎想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金珠聽了未置可否,上天的成全是因為她一心一意想要回來,可康王那么辛苦才拿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他有他的使命有他的責任,即便他偶爾會想起這一世的妻小,可肩上的責任卻由不得他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