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至隨城沒有直達的車,賀學文便依然買到了上海,想著從上海再轉車回隨城,實在不行還可以讓田滿銅來上海接他們,反正田滿銅一星期總要來上海一趟。
車票買的是后日上午十點,正是九月一號,若是現在的話,怕就趕上開學高峰期了,不過這個時候上大學的人鳳毛麟角,不會造成后世那種人山人海的盛況。
云先生放了田新華和賀承思兩日假,也不要求田思思為他做好吃的了,他老人家大發慈悲,讓羅大頭陪這三個小家伙出去轉轉,買些土特產帶回去送人。
田思思三人齊刷刷地搖頭拒絕了云先生的提議,“云爺爺,我們自己會買的,就不麻煩羅爺爺了。”
三人的異口同聲惹惱了羅大頭,怎么的?老子難不成還帶不出去了?
眼看著閻羅王要發飚,田新華忙賠笑道:“羅爺爺,這種買東西的小事就不勞煩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還得留著精力辦那些大事呢!”
羅大頭這人其實挺好哄,就是愛聽好話,當然前提是不觸犯云先生的利益和不拿他的寶貝金子,除開這兩樣,羅大頭還是很好說話的。
三人總算是擺脫了羅大頭,齊齊地松了口氣,這要讓羅大頭跟著,他們可真成了那欺行霸市的狗腿子了。
他們可聽牛二妞說起過,有一回云先生想吃醬牛肉,羅大頭去得遲,最后一塊肉被人買走了,還剩下一塊肉是店老板孝敬老丈人的,羅大頭便把那塊肉給搶了,最后那店老板說了兩句氣話。他老人家脾氣一上來,把人醬肉店都給抄了,最后還是云先生賠了一筆錢才算了事。
羅大頭被三小家伙哄得挺高興,其實他也不愛跟著小屁孩逛街,有那時間還不如陪先生喝兩口呢,自從田新華釀出了燒酒后,羅大頭就多了一個愛好—喝酒。
云先生看得好笑。也不戳穿田思思三人的心思。朝羅大頭使了個眼色,羅大頭不情不愿地從袋里掏出一把零錢和票,遞給田新華。
“諾。這些錢和票你們拿著,可得省著點花,知道不?依老子說,買東西花什么錢。直接拿了就走人,現在這些破規矩真是麻煩。老子以前買東西就從沒花過錢!”
說起花錢買東西,羅大頭就怨念頗深,他以前當土匪那陣,啥時候花錢買過東西了?看中啥直接動手開搶。也就是跟了先生后,非得被先生規定明面上一定要規規矩矩辦事,唉。幸好暗地里還能搶搶,否則可憋屈死他了!
云先生重重地咳嗽了聲。瞪了羅大頭一眼,這個大頭就愛教壞小孩子,這種話能這么明晃晃地說出來嗎?就不能說得委婉一點?
田思思三人聽得好笑,拿了錢便溜出去了,再呆下去,羅大頭怕是又要說起他老人家當年在牛頭山做大當家的威風史了,而這些個威風史他們早都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了。
他們是騎了自行車出去的,羅大頭給的錢票挺多,夠買好些東西了,田思思才不會省著花呢,在云府住了一個暑假,她早和羅大頭混熟了,覺得羅大頭就是一個既怕云先生又怕老婆的紙老虎。(羅大頭怒發沖冠,老子當年殺人的時候,你小娃娃的爹娘還連個蛋都不是呢!)
三人買了一大堆東西,瑞芳齋的點心,紅螺果脯,六必居的醬菜,紅蝦酥糖,老北京茯苓夾餅等,這些都是北京有名的特產,用來送人是極好的。
很快車后的筐便裝滿了,田新華拿了塊包袱皮蓋住了,看著時間將近中午,他們便去了街邊一家小飯店吃飯,田新華本是打算去全聚德吃烤鴨的,只是那里得提前訂位子,最主要的是田思思對于北京烤鴨沒多大熱情,便也就罷了。
將車停在了飯店門口,選了個靠門口的位子,正好可以看著車,吃到一半時,田新華冷笑一聲,朝賀承思使了個眼色,賀承思見了飯店門口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冷笑起來。
田思思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東西已經被人盯上了,還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鍋包肉,鍋包肉是東北名菜,前世她就極愛吃,沒想到北京的鍋包肉也挺好吃的。
田新華說了聲去上廁所,起身出去了,根本就沒費多少工夫,便悄無聲息地把那幾個小賊放倒了,他冷冷地朝著地上哼哼的毛賊看了幾眼,進去繼續吃飯。
吃過飯,他們再逛了會大柵欄便打道回府了,路過胡同時,田思思突然想拍老北京的胡同風景,便讓田新華將車拐進胡同里,她拿著相機選景拍照。
北胡同,南弄堂,說起來算是中國南北兩地的城市特色了,胡同和弄堂其實都挺像的,只不過南方的弄堂細膩別致,北方的胡同豪邁大氣,各有各的特色。
照田思思看來,其實就是北京的胡同寬闊空曠一些,上海的弄堂狹窄擁擠一些,沒什么大的區別。
胡同里靜悄悄的,行人極少,突然一個人從一道小胡同閃了出來,著急地沖他們喊道:“李黑子找人對付你們,快點往回走,前面是死胡同走不通的。”
見田新華他們沒有任何反應,這人更著急了,便上前拉住賀承思的手想要拉他們走,只是還沒等他邁步,他的后面便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馬小明你個兔崽子,竟敢通風報信?你活得不耐煩了!”
罵人的是個瘦小的男人,他跟在一個高壯的男人身旁走了過來,后面還跟了十來個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其中有幾個正是田新華放倒的小毛賊。
“劉三寸,你算哪根蔥?在老子面前瞎叫喚啥?”攔住他們的名叫馬小明的男子沖那瘦小的男人喊道。
田思思噗嗤笑出了聲,抬眼看了看那個瘦小男人,劉三寸,這外號也真形象之極了!
劉三寸似是有點畏懼馬小明,面上雖還憤然,嘴里嘟嚕了幾句,倒也不敢再出聲,不過卻狠狠地瞪了眼田思思,臭丫頭,等會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田思思才不怕他呢,瞪得比劉三寸還要兇,別說身邊有兩個厲害的護花使者,就算是只有她一個人,她也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