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霍津梁確實等久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里，“那么，肖組長，開始吧！”
肖飛問霍津梁的問題，跟剛才問陶筠風的，大同小異。
在與陶筠風怎么認識這個問題上，兩人的回答是一致的。但說到兩人的具體關系，霍津梁的回答，與陶筠風所說的，對不上。
想到陶筠風并不認同他提出的男女朋友關系，霍津梁沒有說這回事，說陶筠風來找他要求參賽，他看過她的設計作品，便決定給她一個參賽機會。
至于他和陶筠風近日在公司里接觸頻繁，一起上下班，一起吃午飯，這是他對陶筠風的考核方式而已，如有對公司風氣造成不良影響，責任在他，不在她。
話沒問完，被趕到的總裁打斷。
“這種空穴來風的事，誰讓你們查的！”卓廷煜大為惱火，沖肖飛質問。
調查公司管理高層，這不是小事，沒經過總裁準許，風紀組膽敢擅自行動！
肖飛知道，這是惹怒總裁了，但不得不如實回答：“回卓總，這事是董事長今天早上親口指令，要即刻開展調查。”
“董事長？”老爺子今天早上怎么跑公司來摻和這事？！
卓廷煜皺了皺眉，請霍津梁先回去工作，具體的情況，他還要向肖飛問清楚。
本就無憑無據，可以不了了之的一件事，因為一封匿名檢舉信給鬧大了。
風紀組早上收到舉報信，正討論著這件事，公司常務副董事長卓仲英，陪董事長卓晉承到公司各部門隨便轉轉，轉到了風紀組辦公室，聽到議論，問怎么個情況。
看過舉報信，卓仲英表示很遺憾：“廷煜找來的都什么人，一來就帶壞公司的風氣。”
自己的親兒子，被親弟弟當自己的面這么說，董事長臉面上有點掛不住，勃然大怒，把肖飛叫到跟前，果斷下令：“查，即刻！給我查個水落石出，清清楚楚！”
他就不信，他兒子會那么沒眼光，找了個年紀輕輕就作風敗壞的人來公司幫忙。
既是董事長親口說調查此事，卓廷煜也不能責怪肖飛。
“卓總，調查，還繼續嗎？”肖飛小心試探，“就此作罷的話，董事長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這一點，卓廷煜心里清楚。
他相信霍津梁的為人，但他畢竟不是霍津梁，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其中沒有貓膩，于是問：“現在查出什么來？”
肖飛如實回答，兩人的陳述大致相符，但有一點對不上。陶筠風說她和霍津梁是男女朋友關系，而霍津梁說他們之前沒有任何關系。
“很明顯，其中有一個人說謊，也有可能，兩個人都有說謊。并且，他們私下關系不明確。”
“問題不大。”卓廷煜已經心里有數。
他們私下什么關系并不重要，重點是，陶筠風獲得這次室內設計比賽的參賽資格，不是走歪門邪道，而是憑借自己的作品和能力！
他給肖飛明確指示：“董事長那邊，先應付著。這件事，從現在開始，有任何新情況，必須向我報備，由我來處理。”
出了會議室，走到電梯口，陶筠風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霍總監，這么巧啊，你也在這邊。”
她快步走到他身邊，明知故問。
霍津梁點點頭，微微勾起嘴角：“是呀，這么巧。”
露臺上，欄桿邊。
陶筠風把手里的一罐飲料，給霍津梁拋過去。
準確接過飲料，他調侃起來：“今天對我態度這么好，還請我喝飲料，這算是患難之交？”
“這么說的話，可以算吧！”陶筠風拉開飲料罐，插上吸管，朝他舉了舉，做個碰杯的意思，吸了一口，感嘆起來，“說不定沒過幾天，我就得收拾東西滾蛋。霍總監，以后你再想欺負我，怕也沒機會了，且交且珍惜吧！”
不管怎么說，霍津梁是被他連累的，如果他們的事，影響到他的工作和職位，她心里挺過意不去。
“你一向很樂觀，怎么悲觀起來？這可不像我平時看到的陶筠風！”霍津梁現在倒是不擔心。他和陶筠風的關系，風紀組的調查，不會加給他們更多的負面影響。
風紀組的介入，便不像傳言隨便一個人張口即來，而是講求真憑實據。
他們沒有做過的事情，總不能無中生有。
“這不是悲觀，是認清現實境況！”一年多以前，她挺過來了，這一次，陶筠風不確定，結果會怎么樣，先做個最壞的心里準備，接下來無論情況有多糟糕，她容易接受一些。
進入正題，她問：“對了，肖組長都問你些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如實相告。”霍津梁說的，基本是事實。
最開始，他不過想借她有求于他的機會，捉弄她一番，同時多了解她一些。
萬沒想到，居然會扯上作風不正的問題。
等他簡單講述他與肖飛之間的問答，陶筠風掌心拍上自己的腦門，懊惱而無奈的搖頭嘆息：“哎，真沒默契！”
聽她說，她想起他那個兩全其美的建議，照說了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霍津梁突然覺得有點兒頭疼。
不過，她居然接受他那個建議，他多少有點意外。
他向前傾身，湊近她，微笑著問：“既然如此，陶筠風，你從現在開始，做我女朋友，怎么樣？”
“來不及了！”謊言已經穿幫，沒必要續編下去。
顯然，她沒領會他的意思。
“來得及！”他繼續說，“我是說，真正的……”
終于反應過來，他這是什么意思，陶筠風自然當他開個玩笑，一邊笑，一邊搖頭：“霍總監，你真幽默。”
幽默？幽默嗎？
霍津梁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幽默的男人。
聽她又說大不了被炒魷魚罷了，他突然想知道：“當時被調去后勤，你為什么沒有離開公司？”
“離開？我沒做偷雞摸狗的事，為什么要離開？”當時她是想辭職不干，一走了之，冷靜下來后，她咬牙決定留下來，“當時我那么狼狽離開的話，那件事會成為我人生簡歷上抹不掉的黑點，我就是去了新公司，也不會受人待見！現在嘛，我自己認為，，叫做《誠惶誠恐》？”
陶筠風突然問，見他搖頭，又繼續說，“這本書，講的是二十二歲，剛入職場的阿梅麗，應聘進了日本一家跨國公司。因為她不懂的日本的繁文縟節和人際關系，到處受到排擠和打擊，最后被發配去打掃廁所，成了廁所女郎。”
聽她說這本書的內容，霍津梁暗自感慨，某些職場環境惡劣，新人職場環境更甚。
他初入職場，是在德國，半讀半工。
工作環境不算惡劣，但公司對每個人每項工作，都要求很嚴格，稍有疏漏，就要面對被炒魷魚的危險。
畢業后進了一家比較大的公司，熟悉了職場環境和公司規則，感覺才輕松一些。
不過，陶筠風想強調的，不是職場環境問題，而是阿梅麗的個人經歷，以及她的心態。
“阿梅麗被發配去掃廁所之后，她說‘擦洗廁所的好處，是不用再害怕被貶得更低。’現在，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比起阿梅麗的經歷，我倒覺得自己還算幸運，不過是被調到后勤部而已！”
陶筠風說這話時，倚著欄桿，看向遠處。
霍津梁看著她，微微而笑。
換位想想，如果遇到她那種情況，或許，他會憤憤離開，而不能堅持下來。
離開，有離開的理由；堅持，有堅持下來的意義。
“霍津梁，你為什么相信我？”
陶筠風回過頭，看著他的臉，認真的問。
她不記得，自己曾給他留過好印象，在他面前，她也沒好形象。五年前第一次見揍了他一頓，被貼上野蠻暴力的標簽；第二次相親現場，她一身打扮俗不可耐，惡俗的損了他一番；第三次，她可憐兮兮的求他給個機會……
話說出口，陶筠風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傻的問題：“算了，我就隨口問問。”
他也就隨口說說：“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有些事情，只要遵從內心，沒有為什么。
他們身后不遠處，躲在露臺門外的秋初晨，收回恨恨的目光。
掃把星！陶筠風你可真是掃把星，這么點小破事，連累了霍哥哥！
不到一天時間，公司相關部門的人都是道，霍津梁和陶筠風因為不正當交易關系的作風問題被風紀組調查。
有人認為，兩人臭味相投，活該！
也有人認為，陶筠風可真會來事，霍津梁被她拉下水而已，他是無辜的！
第二天早上，肖飛剛到辦公室，一杯茶沒喝完，就見秋初晨站在他跟前。
秋初晨把幾張照片，往他桌面一拍：“肖飛組長，我可以證明，霍津梁和陶筠風，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也沒有不正當交易行為！”
那幾張照片，是霍津梁和陶筠風在85c咖啡廳相親見面的監控照片，還有他們一起去參加陸延川的生日會照片。
秋初晨的解釋，霍津梁和陶筠風早就認識，這一點很多人可以證明，毋庸置疑。為了有效防止不必要麻煩（例如預防熱心的陸延川的媽媽不斷給他介紹對象，拉他去相親之類的麻煩），才讓陶筠風假扮他女朋友來打掩護。陶筠風參加設計比賽，憑的是作品和能力，根本談不上什么不正當交易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