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情感上的變化
蕭惠群被這力道帶的整個人撲倒在地。
嘴里涌上濃重的鐵銹味,她咬咬牙咽了回去,待眼前的白茫略微消散后,重新跪了回去。
隨即蕭權曾一腳踹在她的肩膀上。
她這次趴了很久,依然沒有緩和過來。
“起來跪著,別裝死。”蕭權曾聲音沉且怒,恨不得將這個傷風敗俗背叛他的死丫頭給直接打死。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眸中的怒意不減反增。
王太后端坐于上首,嘴角含著淺笑遙遙的觀看著,這令人心曠神怡的場面。
她雖背棄蕭權曾嫁給了柴榮,但心底依然將他當做自己的人。
當年,他帶回了一個懷孕的女人時,她雖然未曾說些什么,可依然恨不得這女人死了。
待后來他并未將那個女人當回事,她才算是心底好受些。
再加上,她開始滲透朝堂,越來越忙也實在是沒精力關注蕭府的事情。而且,她也知道就算蕭權曾有妻女又如何,他還不是放不下她。
但說到底依然不喜歡這個女孩子。
且對于柴祎,當年他已經十幾歲,手中又握著盛家這個底牌,她心底彌漫著深深的危機之感。
前往嶺南的人已經快馬加鞭的去了,一旦查實柴祎人沒在那里,她這次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
當年她就應該斬草除根才對。
王太后眸中閃過一絲后悔,悔不該犯了一時的婦人之仁,結果給自己弄了兩個這么大的威脅。
蕭惠群顫抖著雙手擦掉嘴角的血跡,紅著眼眶冷冷的看向蕭權曾,斷斷續續的道:“裝死?”
“父親,在您心中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想著我那天直接死掉算了?”
“畢竟我沒用又廢材,一直是您的污點。”
蕭權曾想也沒想的承認。
“是,我巴不得你那天直接掉了,省的給我丟人惹麻煩。說,你是怎么勾搭上柴祎的?”
只要想到云煙云霧招認那柴祎多次出入蕭惠群的閨房,他就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那個混賬東西揪出來就地打死。
然而他找不到柴祎。
只能打自己的女兒。
蕭惠群眸中閃過一絲晦澀,但她隨即淺淡一笑,早就知道的事實,她又何必再問一遍。
她嘴角扯了扯,嘲諷道:“父親不都知道了嗎?”
“云煙云霧不是已經招認了?您還想讓我說些什么?”
“你……”蕭權曾被她這無所謂的態度氣的橫眉倒豎,抖著一雙手指著她,罵道:“不知廉恥。”
不知廉恥?
蕭惠群嗤嗤笑了兩聲。
她忽而想到了一句粗俗的話,隨后她將這話說了出來:“淫人、妻者被人淫,父親,這是你造的孽,知道嗎?”
她雖然沒有實實在在的失身于柴祎,可卻也毫無一絲清白可言,而那日……云煙云霧看到她不著寸縷的模樣,早就認定了這個事實。
有那么一瞬間,蕭權曾腦中一片空白。
待他回過神后,不可置信的看向蕭惠群,她……
怎么會知道?
這一刻,他只覺得無地自容。
原來他的所作所為她一直看的清楚明白嗎?
隨后蕭權曾轉眸看向王太后,發現她的臉色同樣的難看,但她和自己不一樣,他是羞燥難當,而她是被人冒犯的不悅。
隨即她起身從高位走下來,來到兩父女身邊,彎腰低頭卡住蕭惠群的下巴,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蕭惠群扯了扯嘴角。
非常聽話的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
“啪。”王太后甩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鮮紅的血順著她的嘴角低落在地上。
她無謂的笑了笑,道:“我說錯了嗎?我尊敬的太后娘娘?我那個腦袋蠢鈍的親娘,想必這輩子都不知道,和她搶男人的原來是當今的太后娘娘。”
“您看,我既知道了你們的秘密又和柴祎勾結在一起,要殺了我滅口嗎?”
蕭惠群閉上雙眸,白皙精致的臉上帶著幾分解脫:“殺了我吧,我的父親。”
“您給了我生命,我現在把它還給你。”
蕭惠群嘴角動了動,扯住了王太后。
“心疼了?”王太后呵呵笑了笑,冷聲道:“你自己可以打,哀家打就不行?”
說完她轉眸看向蕭惠群,道:“不必用苦肉計。”
“哀家不會殺你的,你的父親也不會。畢竟你還有用處,不是嗎?”
“但是你也要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父親想想。你很愛他,哀家看的出來。”
蕭惠群沉默的垂了下雙眸。
她是很愛他,即便他從來都忽視她。
但就算深愛著這個父親,不代表不會玩心眼啊。
她嘴角揚起一股凄涼的慘笑,低聲道:“我想替他著想。”
說著說著,她眼底忽就落下一滴淚,而這滴淚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一顆顆圓滾滾的淚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蕭惠群泣不成聲的說道:“當初柴祎闖入我的房間,逼我吃了毒藥幫他謀害父親,我真的我寧可死都不會這么做的,即便是幫著他搭橋策反父親我都不愿意,而且父親也不會為了我……”
“所以我最后只能靠著出賣……才能得到相應的解藥,而我的病也是因為這個才變得嚴重差點死掉,我恨不得殺了他,可我不敢告訴父親,我怕他會像現在似得痛恨我嫌棄我。”
她一字一句說的無比凄慘和可憐。
這些話這些淚將蕭權曾的怒火一點點的澆滅。
審問云煙二人的三天里,他心中冒過無數想法和疑問,但都被他一一否定。
他覺得蕭惠群從小就那么乖,怎么可能背著他同別的人有往來。
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
因此在云霧承認并一一供述時,他的火氣才會瞬間被點燃,才會迫不及待的進宮,想要把這個臭丫頭給打死。
可此時聽到她的話,他心中一直以來的歉意再次被勾起。
其實想想,若是他對她足夠關心,一定能看出她的不對勁。
又或者那柴祎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她的房間。
說到底還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可恨的是柴祎那個混賬東西,若不是因為他,他也不會……
蕭權曾上前想要將蕭惠群扶起來,卻發現她兩頰紅腫,嘴角有絲絲血跡,一雙眼睛里滿是血絲和眼淚,他的心不由的就抽搐了一下。
“疼不疼?”
蕭惠群似哭似笑的搖了搖頭。
心底卻微微的嘆了口氣。
前段時間她還真的渴盼著父親的回護,每一次癡癡相望都是最真實的,然而這才多久啊,救已經會用所謂的親情來武裝自己了。
人若是變起來,當真是迅速。
“父親,我不想的……”蕭惠群還要再說,蕭權曾卻已經將她扶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道:“別說了。”
“我都知道。”
看著父女兩人冰釋前嫌的模樣,王太后臉上浮現一絲漠然,隨后她勾勾唇,再次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待蕭惠群緩和了會兒后,蕭權曾問道:“群群,你告訴我,你知道柴祎落腳的地方嗎?”
看,到現在為止,最重要的依然還是這句話。
她搖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帶程大夫入宮,不過是因為擔憂含含,所以才希望他能將太皇太后的病治好。當時他說讓程英華入太醫局做個太醫,我怎么可能會答應,當成便拒絕了,最后讓他發誓不會有什么陰謀,這才決定帶程英華的。我沒有想到……”
她看一眼王太后,“沒想到程英華同太后娘娘有淵源。”
蕭權曾和王太后同時判斷著她話中的真假,從她說話的語氣和眼神來看,她說的應該是真的。
這樣就說明柴祎并非多么的重視她。
那么能不能通過她將柴祎給扯出來呢?
王太后心中盤算了一番,最后還是決定試一試。
畢竟偌大的盛京,若柴祎真的想躲,她即便是像上次一樣封城也不一定能堵到他,而從嶺南的人最快也要一個多月以后才能傳回消息。
她等不下去了。
柴祎敢出手,一定還有后招,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疲累的吐了口氣,只覺得最近這段時間事事不順。
不僅僅是柴紹開始奮起反擊,掐了她一部分人不說,就連柴祎也跑出來給她添堵。
她甚至不敢想,若兩人聯手會如何。
但其實兩人也并不會聯手,即便是假意的互相合作估計也不會,畢竟兩人立場相對且行事風格完全不一樣。
王太后將腦中的腦中的疲累感甩去,重新看向蕭惠群。
道:“等下你便出宮吧。”
“該怎么做你父親會告訴你的。”她翹了翹唇角,笑著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哀家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蕭惠群垂眸不語。
她也想做到,但是她知道,就算她出去了,柴祎也不會傻到上鉤的。
那個男人,如此狡猾。
蕭權曾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
讓蕭惠群跟他回去,這是在她來之前他同王妍便商量好了的。
生氣是真生氣,但該利用的時候還是要利用,即便此時愧疚滿滿,但是他沒有辦法,除了讓蕭惠群入宮這件事情他拒絕了王妍,其他的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她。
而這次若真的將柴祎給引出來,阿研她也承諾再也不會提讓群群入宮的事情。
這最終的結果對阿研來說依然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父女兩人共乘一輛車,然他們未走出多久,沈含章和柴紹就一起追了出來。
沈含章眸中含著一絲怒火,她淡淡的睨了眼蕭權曾,對他的拜禮都愛答不理的。
朕是高貴冷艷的,朕才不理這個和別人一起欺負自家女兒的混蛋。
蕭姐姐的臉紅腫一片,一看就是蕭權曾這個混蛋打的。
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真想沖上去把這老頭給暴打一頓,管他帥不帥呢。
柴紹眸光落在蕭惠群臉上,強迫自己臉上浮現心疼之色,雖然他當真是心疼不起來。
他將之前的藥瓶遞給蕭惠群,道:“蕭姐姐把藥拿好,我已經讓艾太醫研究了,相信很快你就能擺脫那個男人。”
蕭惠群溫柔的笑了笑。
“謝謝含含。”
她重新上車的時候驀然回首,不期然從‘陛下’的眸中看到了不該屬于他的心疼。
之前那種匪夷所思的想法終于被她捕捉到。
這個‘陛下’實在是太像沈含章了。
不不不,或者這就是她。
兩個人……靈魂轉換了嗎?
會是這樣嗎?
沈含章目瞪口呆。
她哪里露出破綻了啊?
這就被猜出來了?這也……
啊啊啊啊啊,蕭姐姐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其實是可以解釋的。
然須臾后,蕭惠群將腦中所有的想法統統抹去。
她默默的對自己道:“陛下是陛下,含含是含含,你只要認定這個就好了,其他的勿要多思多想,莫要添亂。”
隨即她如往常一樣朝著‘沈含章’笑了笑,回轉頭走進了車廂。
回去的路上,她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后,舉起手中的瓷瓶遞到蕭權曾面前,問道:“瓶中還有幾日的藥。”
“若將柴祎抓住之后,你說他還會給我配藥嗎?”
“若我是個死,您也堅持抓他嗎?”
其實問也白問,但是她依然還是問了出來,大概是為了讓自己更死心吧。
蕭惠群眼含期待的等著蕭權曾的回答。
心中卻浮現一絲不以為然。
果然,蕭權曾沉默了一會兒,答道:“為父會替你找到好大夫的。”
她笑了笑,即便是臉色青腫,但依然笑靨如花。
“女兒信你。”
一絲風刮過,將簾子高高吹起,不遠處一容色出眾的男子看到了她臉上的傷和嘴角的笑。
不期然便有些心痛。
該死的蕭權曾,怎么敢將人打成這樣。
如同心靈感應一般,又或者這是傳說中的緣分,這一刻,蕭惠群側眸看向車外,眸光與柴祎輕輕相對。
晶瑩剔透的眸中不帶一絲感情。
無憤怒也無譴責更無突然看到他的驚訝。
她依然保持著笑容。
但柴祎卻從她臉上看到了絕望。
他的心再次揪了揪。
她為什么不生氣呢?
就算是痛恨也好啊!
柴祎眸中浮現一絲波動,忽地就控制不住自己想上前跟上這輛馬車,最后被杜七拉住了手臂。
“主子……”
(未完待續。)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