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340 云南之變

馮霽雯不明所以,卻也靜靜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可還記得去年在香山別苑的書樓之中,你我曾做下的那番約定?”

聽他忽然提起此事來,馮霽雯略微一怔。

當初的約定?

不外乎是各取所需,做一對名義上的假夫妻罷了。

她當時還補了一句待他功成名就之久,二人再行和離。

如今陡然想來,他眼下這情形,不正是已然稱得上功成名就了嗎?

他在這條路上走得如此之快,是她當初未曾料到的。

但眼下的一切,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轉瞬間,馮霽雯想了許許多多。

這段時間來她似乎潛意識里已將很多東西遺忘在腦后了

今下之況,她亦覺得兩個人是該好好地談一談了。

見懷中的安兒逐漸安靜了下來,趴在她的手臂上眼皮打起了架,馮霽雯便喚了守在外頭的小仙的進來,將孩子抱回了賈婆子那里去睡覺。

“此事我自是記得的。”小仙走后,馮霽雯這才點頭說道。

又聽和珅問道:“今日太岳父府上來了位姨娘,可是與夫人說了些有關生養孩子……諸如此類之言?”和大人打算先從側面入手,讓自家媳婦深刻了解一下眼下的諸多危機。

“爺是如何得知的?”馮霽雯有幾分詫異。

“偶然間不慎聽著了一兩句。”和珅尤為坦誠。

“……”想到自己今日與蕪姨娘的對話,馮霽雯的心情卻有些復雜。

有些人長著一雙耳朵,好似就沒他聽不著的話一樣……

“想必夫人也察覺到了,如今許多人都已開始覺得你我之間存有問題在,而這不過是問題初顯罷了,待時日一久,只怕更難搪塞得下去。”和珅輕咳了一聲,道:“長此以往,總不是個辦法。”

馮霽雯點頭。

她也知道。

可他的意思……是在隱晦地暗示她將后續之事盡早準備妥當,好早日將和離之約提到日程上來嗎?

他若真是這么想的話,她亦無話可講。s

二人自成親以來,他事事以她為先,亦并非恩將仇報過河拆橋之人,而是既有約定在先,如約履行乃是義務之事。

這些道理她自是都懂,可莫名其妙地,她總覺得心里頭……刺囔囔地,怪不得勁兒的。

這個是什么毛病?

難不成她一時忘了,還不許別人提醒了不成?

完全會錯了意的馮霽雯自我吐槽反省了一番,將內心異樣的感受忽略掉,有些尷尬地看向了和珅。

“爺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夠輕易解決得了的……”說到這里,又恐他覺得自己有毀約之意,遂郝然補充道:“但我也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

祖父那邊,她還未想好說辭。

畢竟確實太快了些。

和珅反被她說的一愣。

他都沒說到關鍵呢,她怎就明白了呢?

又聽她道需要一些時間,和珅不由愈發費解起來。

他隱約覺得她壓根兒沒明白他的意思,而大有可能是把他給想左了。

和珅正待再次開口,卻忽聽外間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

緊接著,便有丫鬟的聲音隔著珠簾傳進了夫妻二人耳中。

“大爺太太,劉全兒來了,說是宮里頭來了人,請大爺即刻進宮一趟”傳話的是小亭。

進宮?

怎么這個時辰請人進宮去?

馮霽雯愣了一愣,只見和珅已然自榻上起了身。

“想必是皇上有事召見。”談到正事,他眼底有幾分一絲不茍的認真,然而面對馮霽雯,語氣中卻仍帶著和緩的笑意:“我去去便回,夫人不妨早些歇息。”

他有公事要辦,馮霽雯自是點頭,雖有些不能完全自方才的話題中回神過來,卻也即刻起了身,因小仙去送了安兒還未回來,她便親自為和珅準備了官服頂戴一應之物。

和珅穿戴整齊,臨要離開內間之前,駐足回頭看她,最終卻是未言。

而是笑了笑,道:“方才話還未有說完,眼下怕是不及細說了,但請夫人記著,回頭莫要忘了提醒我。”

他這句話本是帶著幾分玩笑之意,而落在馮霽雯耳中,卻好似是在提醒著她,要她早做打算。

她點頭,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簾外。

這一夜,馮霽雯徹夜未眠。

她一半在琢磨著自己來日要如何應對祖父的盤問,以及怎樣才能將對祖父的打擊降到最低……另一半卻是琢磨著,和珅那廝……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了,所以才急著跟她提起了和離一事來。

可有人還是沒人,跟她似乎也沒太大關系吧

馮霽雯不著邊際地想著,翻來覆去,一夜翻過,心中的異樣卻是不減反增,令人如睡針氈。

她本不該如此多思才是,也不知通身從上至下,究竟是哪一處出了毛病?

自己竟都掰扯不明白。

馮霽雯有些愁惱地耷拉著眉毛,總覺得自己這回是要出事兒了……

而這一日,臨近午時前后,和珅方才得以回到家中。

彼時馮霽雯正在書房中一手執筆,一手撥弄著算盤料理賬目,聽得丫鬟過來傳話兒,得知和珅回來了,交待了一句讓廚房準備午飯,便擱下了筆,來至盆架前凈手。

一雙手還未來得及擦干,卻聽得有腳步聲進了書房內,抬頭一看,只見是和珅。

她本要回房去見他,不料他先一步往書房中找她來了。

“爺回來了。”

“嗯。”和珅來至書桌旁,瞧見其上情形,笑著道:“夫人就連賬上的字兒都寫得如此賞心悅目。”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罷了。”馮霽雯一句帶過,未同他多說閑話,也未再去問昨晚之事,而是問他昨晚緣何會被宮中忽然召見,可是有了什么麻煩事。

和珅站在書桌前,拿修長好看的手指在賬本上的字跡間來回摩挲了片刻。

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

“五日之后,我要動身趕往云南”

忽聽此言,馮霽雯大感意外。

“去云南作何?”

“押送兵餉糧草。”

“單單只是如此嗎?”區區糧草押運監督而已,怎么也犯不上讓他丟下京城這一干差事特意前往才是。

而且她察覺到,和珅看似如常的神情之下,實則也藏著一份隱憂在。

和珅聞言笑著看向她。

“果然還是瞞不過夫人一雙眼睛。”

說到此處,他面上笑意淡了淡,繼而才道:“云南那邊出大事了”

“出事了?”

馮霽雯微微皺眉。

云南那邊有阿桂與程淵兩位身經百戰的將軍坐鎮,數戰接連告捷,怎會忽然出事了?

“是八阿哥他瞞著阿桂將軍跟程世伯,深夜帶兵偷襲緬軍,被對方主將生俘住了。”和珅亦微微皺了皺眉心,道:“皇子被俘,敵軍借此大談條件,而言乃奇恥大辱,昨夜密信剛送達宮中,皇上之意是絕不可將此事宣揚出去,故命我前往云南,妥善處理此事。”

聽得八阿哥被俘,馮霽雯無比震驚。

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她不禁問道“皇上如今大致上是怎么個想法?”

“皇上之意是要將八阿哥毫發無損地帶回,更要堵住緬人的嘴更重要的還是,決不能由著緬人獅子大開口,損了大清的利益與顏面。”

馮霽雯聽得嘴角一抽。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既然馬兒跑得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嗎?

怪不得要讓和珅前往,原是棘手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且不論和珅能否如乾隆所愿,將差事辦好,單說如今尚值兩軍交戰之際,倘若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刀劍無眼之下,若暗中再有什么人使手段加害,只怕連性命安危都難以保證。

這不是以身犯險嗎?

想到此處,馮霽雯心底不禁一揪。

她有心問一句這一趟是否非去不可,可話到嘴邊,自己也覺得多此一問,是以便只得一字不落地咽了回去。

和珅似看出她的擔憂,放緩了語氣說道:“常言道兩兵交戰不斬來使,我此番是為談判前去,夫人大可放心。”

馮霽雯唯有點頭。

和珅望著她,眼底深藏著一抹難以言說的猶豫。

他雖與馮霽雯這般道,自己卻是深知此行只怕危險重重。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皇上所求,單憑談判二字,遠不可能實現哪怕其中之一。

具體要怎么做,他還需再三細細思忖,但必要時刻,只怕少不得要行鋌而走險之舉,或多或少,此乃無可避免之事。

故而,昨夜未能完整說出口的那番話,若談言明二字,眼下亦不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甚至有些慶幸昨晚未有坦白心意。

因為哪怕只是萬中無一的可能,他也絕不愿她日后留有遺憾在。

但無論如何,哪怕僅是為了能夠平安回來見她,他必也會以自身安危為先。

見馮霽雯不知在想些什么,和珅恐她又多做擔憂,便出言錯開了話題

“夫人可聽說金二小姐之事了?”

馮霽雯回過神來,搖頭問道:“景仁宮那邊有消息傳出來了?”

:今天我花了一整個小時的時間反復思索打了點兒閑話,因為太多,放在正文怕收費,于是就放在作者感言和書評區了,大家可以往下翻一翻,或者看一看書評當然,不看的話也不會多長兩斤肉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