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都是達官貴人的貼身奴才,進進出出的倒也頻繁。倪重陽待了幾日,就已經對店鋪里的藥材掌握很透了。
李家藥鋪集合了盡可能多的藥材,連那些稀少的名貴藥材,如果有人下了訂金,也能給客人找來。
剛送走了一個人,倪重陽起身洗了個手,身為醫者,倪重陽還是很在意健康護理。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喧囂聲,似乎來了一個很特殊的患者。
倪重陽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用雞毛撣子把身前的桌子撣了一遍。
這是倪重陽的習慣,在倪重陽看來,看病治人,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門外,一個中年婦人在家屬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說是走進來,更準確的說,是被攙扶進來的。
倪重陽打量了一下,這中年婦人臉色發黃,表情愁苦,身上的衣服裝扮也略顯樸素。
“出去,出去。一看你們身上就沒幾個錢,還想看倪大夫?”李家醫館里的童仆惡狠狠的說。
“讓她們進來吧。不夠的診費,由我出。”倪重陽揮了揮手,把童仆打發下去了。
婦人連忙稱謝,快步的走到了跟前。
待婦人坐下后,倪重陽開始為婦人診脈。同時,倪重陽隱約間已經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近距離察看,倪重陽發現,婦人的指甲色淡,唇色暗紫,整個面色看來,應該是久病之人。
細查脈象,柔弱無力,尤其是尺脈,重按之下,幾乎斷絕,乃危重之象。
倪重陽眉頭微皺,對婦人的病情,已經了然于心。這婦人的病患,定是血漏之象。
“請問夫人,何處不適?”倪重陽需要結合婦人的自述,才能驗證自己的判斷,以求更準確的醫治。
婦人低聲道:“常年血漏,痛苦不矣。”搖了搖頭繼續說:“求診無數,未見療效,還望先生救我!”婦人說的動容,幾欲落淚。
倪重陽安撫道:“夫人莫憂,經我方調理,已治愈多人血漏之癥,婦人當不日而愈。”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婦人連連稱謝!
倪重陽最終給婦人開出了少腹逐瘀湯加減八珍湯。
“好個少腹逐淤湯加減八珍湯。”忽然,一俏麗的聲音傳來。
倪重陽循聲看去,來人正是謝花寶!
她穿著淺紫上衣,淡藍綢裙,衣領處纏系一根赤紅色緞帶,腰帶輕垂,一頭烏黑的云髻,只插了一根蝴蝶簪子,雪膚凝脂,秀眸眨動,兩瓣花唇斜斜上抿,好個端莊美麗的大家閨秀!
“見過謝九姑娘。”一眾店員都上前行禮,他們都認的這是謝家的千金,雖然謝花寶帽檐上挽了黑紗。
倪重陽也上前行禮:“謝姑娘好。”
謝花寶的目光定在他身上,雖只是過去一個照面,但謝花寶卻他印象很深。
當時,他對他的未婚妻,溫柔細語,甜蜜搭肩,舉止儒雅而含蓄,為人老實而誠懇,都印在她腦海里。
“你是——倪公子。”謝花寶拿起黑紗,露出她的臉,倪重陽沒有看她,點點頭:“正是在下。”
“剛才聽聞你說什么逐淤湯,八珍湯,可否解釋一下?”謝花寶問。
倪重陽說:“此婦人嘴唇紫暗,為血瘀之象,病位在少腹。故用少腹逐瘀湯,以求祛其瘀血,活血生新。然,此婦人久病體虛,單用祛瘀藥,恐再傷其身,故酌加八珍湯,以滋補肝腎,以求祛瘀不傷正,使活血有源,標本兼治。”
“說的好。”謝花寶眼睛發亮。兩個奴婢過來,扶著謝花寶坐下,倪重陽還是站著。
謝花寶對奴婢說:“給倪公子端一張凳子。”
倪重陽說:“不敢。”便自去取來凳子坐下。
謝花寶說:“今日恰逢母親微感不適,特讓我來貴齋取藥,卻是好運氣,遇上了倪公子,卻是學到不少。”
倪重陽略一點頭:“謝姑娘過獎了。”
“我自小對藥草也頗為喜歡,無奈身為女兒身,倒是學習不便。如今聽倪公子娓娓道來,倒是想起《醫策》里有一貼方子,和剛才的兩湯極為相似。”
倪重陽問:“想不到謝姑娘對《醫策》也有研究。難得。”
“只因自小便依賴藥草,久病成醫便是這個理。”謝花寶說著,莞爾一笑,可是倪重陽目光已經轉移,并為看到。
“謝姑娘道久病成醫,莫非姑娘有什么頑疾不成?”倪重陽問,“若是冒昧了,姑娘不說便是。”
謝花寶拿手絹兒掩了口鼻,咳嗽了幾聲,說:“是有,一直治不好,給大相國寺的方丈也看過,倒是說沒什么打緊的,只要不嚴重起來便好。”
“哦,有這等病?”倪重陽不由的生了興趣來。
謝花寶微微一笑,起身,羞答答地說:“若是倪公子得閑,可來府上坐坐,親自醫治,只怕會好了。”
倪重陽一怔,“只怕我資質平常,不能治好姑娘的病。”
謝花寶說:“治的好治不好都不要緊,只要倪公子愿意來,便是莫大的榮幸了。”
“不敢。”倪重陽說。
謝花寶揖了揖:“時候不早了,不打攪倪公子了,酥玉,快去抓藥。”
倪重陽于是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正好有別的人來看病問診,倪重陽就和病人交談去了。
謝花寶取了藥,深深地看著倪重陽,嘆了口氣,便走了。
到了家,倪重陽把今天看的病例整理了一下,重新抄寫,楊端午在一邊給他研磨,一邊看著說:“重陽哥哥,你不但懂醫術,這字也寫的好。你天天這么晚回家,我也怪想念你的。不如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
“我天天晚歸,還不是為了我們更好的生活。你若是明天和我去,我給人看病,反倒不方便。反正我在李家藥鋪做郎中,也是暫時的,不久我就不去了。你便可以白天也看到我了。”倪重陽哄著楊端午。
次日,倪重陽照樣去藥鋪開工。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幾個客人問診之后,倪重陽正想站起來伸個懶腰,忽然謝家家仆走了過來,和李家掌柜的說了幾句,便來對倪重陽說:“公子,我們九姑娘有請。”
倪重陽一怔。
李家掌柜說:“是九姑娘患有頑疾,要你過府去診治。銀子九姑娘到時候會和你結算的。”
倪重陽拍了下腦袋:“是了,她昨日說自己有頑疾,百醫不能好,到是提過這事。”
“那就勞煩你過去一趟。店鋪里的事我會讓小二幫忙下。”李掌柜和謝家的幾個家仆都是認識的。
謝家的人不好得罪,可是藥鋪的大主顧呢。
倪重陽拎了藥箱,便跟著家仆去了。
謝宅座落于縣城東郊,連綿十里,好幾個主宅,次宅就不必說了,零零點點的花園好幾個,池塘繞墻,石橋橫拱。大門兩邊都有持刀護衛站立。
倪重陽在家仆的引領下,穿過一片小花園,來到了謝花寶的主宅邊上的廳室。等候謝花寶叫喚。
過了一會兒,謝花寶移步到了耳房,因為身體不適,便躺臥在榻。
剛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多彩的景色。漆紅色的大門內,正對著門的是一塊花鳥屏風,屏風后,粉色的幔帳垂下,謝花寶,就躺在幔帳后面的床榻上。
按照規矩,倪重陽不能單獨與謝花寶見面,也不能與謝花寶有肌膚之親。
家仆將倪重陽介紹給謝花寶的一個貼身丫鬟后,便出了門。
只見這謝花寶一副熟睡的樣子,呼吸也是均勻柔和,若不是事先告之有恙,還真是看不出來。
丫鬟將倪重陽引到內屋坐下,才去喚醒了謝家寶。
“小姐,夫人給你請的先生來看你了。”
謝花寶這才睜開朦朧的雙眼,朝倪重陽的方向,努力的看了兩眼,并禮貌性的點點頭,弱弱的說:“有勞先生了。”
話音剛落,這謝花寶就又躺了回去,似乎又睡著了一般。
丫鬟輕輕的將謝花寶的手拉到一邊,鋪上了薄薄的一塊絲綢,又挪了一圓凳在謝花寶的床前,等待著倪重陽診治。
倪重陽先前已對謝花寶的病情有所了解,思索片刻,便坐了下去,將手搭在了絲綢上。
這謝花寶所患怪疾,乃咳嗽也,可并非普通的咳嗽,乃是每晚子時至次日寅時,咳嗽不止,夜不能寐。過了這時辰,便如常人一般。可每晚咳嗽以至不能安眠,導致謝花寶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令謝家焦急,遍請名醫,仍然無明顯改善。
倪重陽行醫日久,如此怪病,確是不曾遇見,多方名士診治無效,料想必需非常手段不可。
脈診畢,倪重陽又靜心聽聞了謝花寶的呼吸之后,才慢慢起身。
“現在午時,謝小姐需要休息,等申時我再過來。”說罷,倪重陽轉身離開。
謝花寶似乎也聽見了倪重陽的話,嘴角微微一動。
申時,太陽漸漸西沉,倪重陽再次前來,手上,多了一盆迷迭香。
果然,不出倪重陽所料,謝花寶的精神,比午時好了不少,已能坐在一旁。
見倪重陽復來,謝花寶起身相迎。
“小姐有禮。”倪重陽作揖回禮。
耐心詢問了謝花寶的病情之后,倪重陽更加確定了自己起初的判斷。
子丑時乃肝膽經氣血最旺之時,寅時乃肺經氣血最旺。謝花寶每晚夜間咳嗽,由子時起,則病源在肝膽,而非肺腑。這也正是為何謝花寶咳嗽久治不愈的原因所在。
當晚,倪重陽將迷迭香放在了謝花寶的房內,交代幾句之后,便離開。
翌日,倪重陽前來復診,說是復診,其實是帶藥過來,以藥是否應驗來驗證先前的判斷。
“先生昨日并未用藥,但昨日夜間,我咳嗽卻有所緩解,莫非是那花的功效?”謝花寶好奇問道。
“那花名迷迭香,氣味芬芳,還可鎮靜止咳,偶用有效。”倪重陽耐心解釋道。
隨后,倪重陽讓丫鬟拿藥去煎,讓謝花寶服下。
一刻鐘之后,謝花寶忽感胸中憋悶,旋即咳出一小碗黑痰,且有一股腥臭味。
見此情形,倪重陽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再調理數日,謝花寶的咳嗽,必可痊愈。
倪重陽走后,謝花寶對著玉屏風出神。
“小姐,藥煎好了。”奴婢進來,手中拿了藥碗。扶謝花寶坐起,并于她身后墊了個枕頭。
謝花寶但見黑色的藥汁盛在鯉魚跳龍門圖的青花瓷碗內,很有喜感,她鼻子抽了抽,那濃郁的藥味也好像淡了,便問:“這藥可是倪公子開的那副?”
“正是。小姐今天看起來很高興呢,奴婢見了也高興。小姐就應該天天這么高興才對。”奴婢打量著謝花寶,每當謝花寶這個病發作的時候,她都是郁郁寡歡的。可是今天卻是例外。
謝花寶想起倪重陽,心里就會莫名的喜悅,連帶著他開的藥也不覺得苦了。
一口氣喝完了,奴婢奉上蜜餞,謝花寶也不吃,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奴婢服侍她繼續躺下不提。
楊端午幫燒餅店的這幾日,店鋪生意火爆,買燒餅的,買醬料的,簡直是絡繹不絕,楊端午也是累的不行,到了晚上,她累極還要和何湘捷一起做飯。
倪重陽總是很晚才回來。
這日,李如湮來作客,楊端午連忙迎進,李如湮說:“我也是吃完了晚飯,跟娘坐車去鎮上,順道來看看端午姐姐你的。”
“如湮,你也要常來做客才對。”楊端午把飯碗撤了,奉上果品茶水,和李如湮坐下聊了一會兒,李如湮說:“端午姐姐,這是我做的刺繡,送給你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楊端午接過,見刺繡上是一對比翼的鳥兒,做工精細,針腳扎實,很歡喜:“多謝如湮,繡了這么好的帕子給我,日后我可要隨身帶著了。”
李如湮然后起身:“娘在村口等我呢,我也要走了。”
“這么晚去鎮上做什么呢?”楊端午隨口問了句,一面親自送她出門。
李如湮說:“是去謝家九小姐宅里,她這兩日舊病復發,需要人照顧,我娘是個熱心人,因為和謝家也算朋友,就帶著我去。”
李夫人這么做,無非是想攀上謝家這么個權勢,好日后為她的兒女多謀條路罷了,楊端午可以理解。
“重陽哥哥不是去鎮上行醫嗎?他和我說都是呆在店鋪里的,怎么會都呆在謝家宅子里呢?”她第一次,感覺到不安全感。
因為是首次去鎮上工作,楊端午怕倪重陽不熟悉,每次回家,都會問他在鎮上做了什么,有什么難題,所以倪重陽也會都回答她。可是倪重陽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去謝宅看病,并沒提到整日呆在謝家。
正想著,倪重陽回來了。
端午去倒水給他洗臉。
“瞧我給你帶來什么好吃的。”倪重陽從包里拿出兩串糖葫蘆,“這是你愛吃的。”
若是在往常,楊端午定然會很開心地接過,可這次她只是瞪大眼睛,看著倪重陽。
“怎么?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我臉上有東西?”倪重陽溫厚一笑,楊端午眼神閃躲著,問:“你今天去哪里了?”
“在藥鋪工作啊,還能去哪里呢?”倪重陽隨意地回答,把毛巾攪了攪,把臉擦干凈了。
楊端午過去把臉盆倒了,倪重陽已經坐在書桌前看書了。
楊端午沏了一杯紅茶給他,他喝了一口,很認真地寫起來,無非就是今天的病情記錄的。
楊端午不好打攪他,便出去喂豬了。
給豬喂食,清理豬圈,再把衣服洗了,拖地,把明天的豬草切好,剁碎,都忙好,看到何湘捷在打掃院子,端午又過去幫婆婆把院子給打掃了。
然后就洗浴進屋,倪重陽也剛好泡好腳,要了。
楊端午走過來,把被褥疊了疊,說:“你今天去哪里了?”
“端午你今天怎么了?不是問過一次的嗎?”倪重陽把手放在端午肩膀上,“我說了,今天是在工作。”
“去哪里工作呢。”
“當然是在店鋪了。”
“你確定?”楊端午的聲音高了一點。
倪重陽點點頭:“我不是給藥鋪工作還是給誰工作呢?”“你今天不是呆在謝家宅子,給謝花寶看了一天的病嗎?昨天也是。”楊端午說。
倪重陽愣了一下:“你怎么會知道?”
“你承認了,可是你為什么要騙我呢?”端午推開他,后退了幾步。
“我沒欺騙你啊。我是給藥鋪工作,去謝家給花小姐看病,也是藥鋪工作的一部份啊。”
“你還狡辯。”楊端午說,“我一直以為你很老實的,你怎么也會說謊呢?”
這讓她還能相信誰呢?
“我不認為是這樣。”倪重陽說,“我的確是去過謝家宅子,可并不如你說的呆了一整天。我看完就回來了,大約是一個時辰。”
楊端午轉身就要走。
“端午!”倪重陽連忙走上去,拉住端午的手,可是端午甩開了他的手。
“端午,你相信我,我只是為了工作。我的確是給謝小姐看好病就出來了的。”倪重陽扳過端午的肩膀來,說。
端午抬眸看他,她的眼睛張的這么大,直看到她的眼睛里去,可是他行的正,目光不躲閃,說:“端午,我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可如果你不喜歡我去謝家宅子里,我以后再也不進去了,哪怕是看病,我也不去了。”
“可你也說了,這是你的工作。你不去能行嗎?”
“我以前也是沒工作的,也是照樣過,大不了不做了,有什么要緊的。”倪重陽深情的說,“你要知道,我最不舍得的,是你生氣難過。如果我早知道我去給謝花寶看病,你會難過,我早就不去了。”
端午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己剛才是太任性了點,“我誤會你了,你以后是工作就去,我不生氣了。不過,別進去太久就成。免得遭人閑話。”
倪重陽點點頭說:“嗯,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以后會注意的。”
兩個人于是和好,恢復郎情妾意。
次日,李家大藥鋪。
李掌柜在店里忙前忙后,指揮著幾個伙計把新到的藥材分門別類放好。
其中,有一袋藥材叫代赭石,是一種礦物藥材,重的很,幾個伙計好不容易把這藥材挪下車,不知怎得,竟把站在門口的李掌柜給撞了個正著。
當下,李掌柜就應聲倒地,甚至來不及哼一聲。
“快,快,快把掌柜抬進去!”人群頓時躁動起來,從內屋也跑出來好幾個伙計。
倪重陽正在里面看病,忽然聽到外面異樣的吵鬧聲,還以為是李掌柜跟誰發生了口角。
忽然,門被重重的推開,不止看病的老者被嚇了一跳,連倪重陽都被驚了一下。
“倪大夫,快!快過來看看李掌柜,剛才被撞暈了。”一個伙計喘著大氣,一臉哭喪的樣子。
倪重陽去鎮上工作后,楊端午端著洗衣盆子出來,正好遇上李如湮。
“端午姐姐。”如湮走過來,主動打招呼。
楊端午笑道:“如湮妹妹,去哪里呢?”
李如湮說:“去把繡好的帕子交給收布婆子。在家里無事,做了好幾個帕子玩,娘說可以賣的,就賣給那婆子。”
“如湮妹妹可真是心靈手巧。”楊端午很喜歡這個小村姑,“可惜我要去干活了,不然一定和妹妹好好聊聊天。”
李如湮臉上帶著紅暈,說:“端午姐姐,你把衣服給我家里的奴婢洗吧,你來我家里坐坐,我們聊天。”
這李如湮太單純善良了,楊端午都不想拒絕了,可一想到沒干完活,何湘捷就會找岔子,便忍住了:“今天就不了,如湮妹妹,你若是有空,就也來我家里坐坐吧。”
“嗯。”李如湮抓著她的長辮子,低著頭,小步小步地走回家去了。
楊端午默默瞧了李如湮的背影一會兒,嘆道,這天下竟會有如此好看的腰段兒。細柔的好像柳條,端午都好想摸一摸,更何況是男子呢。
李如湮長的很清秀,人又文靜,待人和氣,身段又婀娜多姿,只怕走到哪里,都很讓人喜歡的。楊端午想著就去河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