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那伙記就朝秀娘伸出了手,鄉下人采到的藥材,再好也有限,根本不需要讓大夫來瞧,伙記是想著看這娘倆的穿著挺貧苦的,自己看看,隨便給兩三文錢就打發了。
秀娘下意識的往后一退,閃開了他的手,“這藥材不能給你看。”
雖說這人穿得比自己家人好,但那身短打的打扮就知道不是說得上事的人,秀娘是沒見過什么世面,現在還有些小緊張,可也沒笨到把手上的寶貝藥材隨便給一個伙記看的程度。
而秀娘這反應,讓伙記覺得她有些不識抬舉,不由沉下了臉,“不能給我看,那要給誰看?”
這……秀娘被問住了,對呀,應該找誰看呀。
下意識的,秀娘左看右看,找起小閨女來了,“二丫。”
寒初雪應聲閃了出來,她人長得小,剛才一直被秀娘和二柱擋住了,這么一現身,眾人才發現,原來這對鄉下母子身邊還跟了個這么水靈靈的小女娃,不過聽那名字似乎也是個村妞。
剛才寒初雪不出聲,也是存了讓秀娘和二柱多煅煉的心思,只是現在母上大人找她了,她可就不能再不吭聲了。
“娘,我在這。”
秀娘忙拉過她,“咱這藥,該找誰看呀?”
寒初雪拍拍她的手,無聲的安撫著緊張的母上大人,抬頭看著那伙記,小臉一扳,“這藥暫且不說,我娘因產后虧損身子一直不太好,想尋個大夫給我娘瞧瞧,幫忙調理身子。”
說來說去,原來還是個來看病的。
不過既是來看病的,那就是福生堂的客人,伙記倒不好再給臉色他們瞧了,點頭道,“如此幾位隨小的來。”
寒初雪拉過秀娘就跟著他走,秀娘倒是還有些不樂意。“二丫,咱這身子已經好多了,不需要瞧大夫了。”
這鎮上的大夫可貴著呢。
寒初雪自是不可能聽她的,這次會帶她來。就是為了給她調身子,都已經到地了,怎么可能不看。
“娘,長生拳雖然可以強身,可是若能配合著調理。雙管齊下,你的身子方好得快。”
二柱也在旁勸道,“就是呀娘,咱還想多個小弟弟呢,再說這瞧大夫再貴,能貴得過阿軨找回來的那些藥嗎。”
生娃的事被兒子當眾說起,秀娘的臉瞬間紅得火燒似的,這次不用寒初雪拉她,她自己倒走得飛快了。
這倒不是她急著瞧大夫,而是留在這大堂她沒臉見人了呀。二柱這臭小子怎么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起這事呢,真是羞死人了。
寒初雪暗暗朝二柱堅起了大拇指,二柱一抬下巴,得意的笑了起來。
這福生堂分了前后兩室,前面大間當做大堂,主要是抓藥和咨詢的,而后面這間則小一些,又用木板布簾分成了幾個單間,是用來給幾個坐堂大夫分別看診的。
跟著那名伙記。秀娘仨人走到一個垂著布簾的單間前。
那伙記曲起手指在木門框上敲了敲,“李大夫,有位娘子來瞧病。”
單間里傳來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好的。”伙記恭敬的應了聲。回身朝秀娘道,“這位娘子,李大夫是我們福生堂對產后之癥最為拿手的大夫,你尋他看最合適了。”
雖說不想瞧大夫,可都已經跟著人家走到這來了,秀娘也不好再說不瞧了。只得謝過那伙記,帶著兒女走進那單間。
挑起布簾,興許是里面沒病人,所以門沒關,單間內的情況一目了然,十來方的樣子,并不大,一個書櫥,一張木桌,一個留著白胡須的老人坐在一張靠背藤椅上,手里拿著書卷,顯然剛才沒病人時,他是在看書的。
看到進來的是一個婦人和兩個小孩,那老人有點意外,剛才那伙記的話他也是聽到了的,是那婦人看診,看的還是產后虧損,這種時候陪著來的一般都是當相公的,由兩個小孩子陪著來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過那到底是人家的家事,老大夫也沒多言,臉上神情很快便恢復自然,伸手朝桌子前的椅子比了比,“這位娘子,請坐。”
“哎。”秀娘有些拘謹的應了聲,僵硬著身子坐了下去,寒初雪和二柱則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她身后。
看到她這樣子,那李大夫臉上漾起了笑容,“別怕,這就老夫一人,沒旁人,更沒老虎,絕對不會吃人的。”
二柱被逗得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秀娘因緊張而緊繃著的臉也不由放松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她好多了,李大夫這才從旁取過一個白色的布袋,放在她身前,“這位娘子不知如何稱呼?”
秀娘忙應道,“咱夫家姓寒。”
“原來是寒娘子,來,把右手放在這袋子上,掌心朝上。”
到底是經常看黃郎中的人,這把脈的步驟秀娘還是懂的,應了聲,聽話的伸出右手枕放在那布袋上面。
原本一直說著不看大夫的她,在李大夫三言兩語的安撫下,果斷把前事給忘了,不愧是老大夫,這經驗確實老道。
李大一手夫伸出兩指輕壓在秀娘的腕脈上,一手輕捋著自己的長須,眼睛微瞇,過了會,他抬起眼斂細細打量著秀娘的臉色,半晌方慢慢收回了手指。
“確實虧損得厲害,而且還有些年月了,不過寒娘子近日來是不是有所注意了,情況倒是有了些許好轉。”
自從回家后,寒初雪都會在給秀娘準備的湯里加一點補身強體的丹藥,雖說量不大,但配上長生拳效果卻是顯著的,所以這李大夫卻會一把脈就把出來了。
秀娘和二柱倒不知道寒初雪還另外讓秀娘吃了藥,只以為是那長生拳的效果,自是歡喜。
“咱這小閨女近日從龍虎山回家來了,教了咱家里的人一套拳,沒想到還真有用。”
“哦?”李大夫頓時兩眼發光的看向了寒初雪,作為大夫,對于有如此奇效的拳法自然也是很上心的。
“小姑娘是從龍虎山回來的?”
寒初雪淺笑點頭,“是的,不過這套拳倒不是在龍虎山上學的,而是有位大師拜訪家師時見我體弱特意傳我的,說是長期練習可強身健體,只是我娘這身子虧損得過于厲害,我擔心光靠打拳沒辦法徹底根治,所以還是請李大夫想個法子幫我娘好生調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