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穆宗皇帝為期一月的拽喇山狩獵之行也已結束。因為沒有地方可去,燕兒只得跟隨蕭思溫回了遼上京的府邸。
這不,剛入府,便聽隨玉說燕國公主要召見她。燕兒心知肚明,大抵是一些風言風語傳到了這位公主的耳朵里,看來以后得處處小心,謹慎行事才可保自己安全。
燕兒跟著隨玉一路穿過走廊,來到駙馬府的正堂。剛進門,便看見正堂正對著門的位置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想必此人便是遼太宗皇帝之女耶律呂不古,而她身旁立著的兩個10來歲的女童,定然就是其為蕭思溫生育的兩個女兒。
大抵摸清楚了形勢之后,燕兒便低眉順目的走到呂不古的面前,跪下身來,對呂不古行禮:“民女參見公主陛下,愿公主陛下萬福金安。”其實燕兒一點也不懂得契丹族的禮節,這一套,不過是從平日里看的古代的宮斗戲中學來的。至于到底受用不受用,燕兒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抬起頭來,讓本公主瞧瞧。”呂不古面露笑意,神色淡然的說道。
燕兒怯生生的抬起頭,迎上呂不古的目光。
“好一張俊俏的臉,當真是比我契丹族尋常的女子更加柔媚無雙,難怪小小年紀,便讓我家大人有意收你為義女。”呂不古淡淡的笑道。
“公主陛下您過獎了,民女只不過是一介草民,萬萬不敢與契丹貴族女子相提并論。”燕兒說完便跪在原地,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她深知,女人都是嫉妒心極強的動物,尤其是在外表上。若你的上司夸你長得美,那恐怕多半不是好事。
“既然你如此乖巧,那本公主便收你為義女,從此你便是燕國駙馬府的三小姐。”關于蕭思溫在狩獵行營中營救燕兒之事呂不古早就有所耳聞,既然夫君有意收燕兒為義女,那她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就當是個閑人養在府里也可,如此也正好可讓夫君斷了其他的念頭。
“這......”燕兒沒想到呂不古也和蕭思溫一樣,都執意要收她為義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隨玉卻在一旁輕輕扯了扯燕兒的衣角,輕聲對燕兒說:“小姐,感快謝恩啊。”
被隨玉如此一提醒,燕兒這才反應過來,雖是極不情愿之事,但認蕭思溫夫婦為義父義母,卻也是目前能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去的最好的辦法。于是將隨玉早就準備好的茶恭恭敬敬的碗端給呂不古:“燕兒拜見母親,母親請喝茶。”
“好好好,燕兒真乖。”呂不古端起燕兒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便起身將跪在地上的燕兒扶起,輕輕拍拍她的小手,一臉笑意的說道:“好女兒,好女兒!”
就在這時候,呂不古的二女兒蕭和珉走過來,挽著燕兒的手臂,笑盈盈的說:“看來,以后我和姐姐又多了一個玩伴。”
“攆兒,珉兒,以后她就是你們的三妹,你們可要好好相處。”呂不古柔聲對兩個女兒交代道。想來,自己只生育了2個女兒,平日里和攆與和珉倒的確是十分孤單,如今多了一個燕兒,應該能給兩姐妹帶來不少快樂。
“娘,我們知道了,我這就和姐姐帶著妹妹出去玩。”兩姐妹說完便燕兒一起跑了出去。呂不古微笑著看著三個孩子手牽著手出去玩耍,倒也放下心來。
“夫人今日倒是有心了。”蕭思溫突然從后堂走出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呂不古說道。夫妻相處十年有余,雖說二人一直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但論感情,蕭思溫倒真對呂不古沒有太深的感情。只因出生于蕭家,契丹族又歷來有蕭家和皇族耶律家聯姻之習俗,因而哪怕沒有感情,蕭思溫也只能按祖制迎娶遼太宗之女耶律呂不古。
“聽聞夫君一直有心要收燕兒為義女,想必夫君必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只是順水推舟為夫君排憂解難。”呂不古柔聲笑道。
“夫人有所不知,日后為我蕭家光宗耀祖的必是此女!”說完蕭思溫便轉身離開正堂。
很快,燕兒便在蕭府度過了第9個年頭。9年里,她已經漸漸融入了蕭家這個大家庭,蕭氏夫婦待燕兒如親生女兒一般,尤其是蕭思溫,對燕兒更是疼愛得無以復加。而旁人所不知的是,在蕭思溫眼里,燕兒越長大,神色和相貌便越像從前的那位故人。按時間算來,若那位故人有了子女,定然也是燕兒這般大小的年紀,他甚至以為,燕兒便是那位故人的女兒。
時間仿佛一下子倒退到20年前,那時他還只是遼國的一個普通的南京留守官員,在一次執行皇帝下達的尋找一樣珍寶的任務途中,與她相識。宋人出生的她以其聰慧加上膽識過人,輕易便贏得了他的心。可無奈她心中早已有了旁的男人,因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當年沙漠一別,兩人再未相見,可蕭思溫的心里卻從未真正放下那位故人。再后來,為了遵循祖制,蕭思溫才娶了燕國公主耶律呂不古,從此平步青云。但在蕭思溫的心里,若那位故人心里有他半分,那榮華富貴官職爵位他都可以不要。他要的只是能和那位故人長相思守便好,可世間萬物,卻是半點也不由人。
又是一年冬,蕭府的后花園,群芳散盡,唯有臘梅獨自綻放,朵朵寒梅吐香弄蕊,燕兒輕輕湊上去,還能聞見淡淡的花香。
“小姐,聽說今日府里來了貴客,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隨玉向來是個喜歡熱鬧的丫頭,自然是哪里人多便想往哪里湊。
“不管是什么客人,都抵不過這滿園的花朵清香。”比起那些無關的人,燕兒反而更在意這滿園綻放的梅花。
“沒想到姑娘竟然喜歡如此孤傲清冷之花,果然是不俗之人。”庭院的角落里突然傳出一陌生男子之聲。
“是誰在那里?”這聲音聽著如此陌生,燕兒料定出聲之人定然不是府里的人。
燕兒話音剛落,便從角落的假山后面緩緩走出一個人。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看便不是尋常公子,而更不尋常的,便是這人居然有一張和皇浦軒極其相似的臉。
阿軒?阿軒怎么也會穿越到了這里?莫不是他也遭遇了什么不測?可為何他看見自己卻像看見一個陌生人一般?燕兒被此人的樣貌驚得不輕,頓時心中充滿疑惑。
“不知道閣下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公子,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們蕭府的后花園之中?”一旁的隨玉恭恭敬敬的問道。
陌生男子雙手作輯,對燕兒行了個簡單的禮,才開口道:“我乃韓家二公子韓德讓,今日跟隨父親到貴府做客,這才不慎闖入這后花園,還望二位姑娘見諒。”
韓德讓?這不是大遼的名臣么?難道他當真不是皇浦軒?如若不是,那他為何會長得如此像阿軒呢?莫不是他便是皇浦軒的前世?
想到這里,燕兒柔聲道:“蕭韓兩家,本就世代交好,所以公子不必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