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韓德讓與李沐蕓成親的日子。因韓匡嗣在朝中地位不低,加之又是皇帝賜婚,所以前來道賀的人十分眾多。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韓德讓身穿一身紅裝,喜慶極了。可他的心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既然娶不了心中想要之人,那娶誰又有什么區別呢?
這一夜,他喝了許多酒,遲遲沒有回房。
外面喧嘩之聲不絕于耳,可房內卻冷冷清清,哪怕張燈結彩,一片喜慶景象,卻依舊暖不了她的心。
新婚之夜,新郎卻讓新娘獨守空房。可是又能奈何?那年,她僅見了他一面,便對他一見傾心。可她就像其他喜歡他的女子一樣,被他據之于門外。如今父親好不容易求了皇上賜婚于二人,遂了她的心愿。可這才新婚第一夜,便是如此,怕是這以后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李沐蕓呆呆的坐在床沿上,心里是千萬種苦,可是卻也不敢落淚。新婚之夜就哭,傳出去,怕是會有更多的人來取笑她。
就這樣一直坐到后半夜,韓德讓才醉醺醺的推門而入。
迷迷糊糊看見一個身著紅裝的女子端坐在床邊上。
韓德讓一時情急,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抓住女子的手,醉醺醺的說道:“燕兒,燕兒,是你么?”
李沐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原來,他終究是把她當成了旁的人。
可到底是新婚之夜,于是柔聲說道:“夫君你喝醉了。”
這一聲,反倒把韓德讓的酒給點醒了。情急之下竟往后退了數步:“你不是燕兒!你到底是誰?”
李沐蕓心里雖涼,可還是自己揭開了紅蓋頭,露出自己明艷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對韓德讓說道:“夫君,我是你的妻子沐蕓!”
“不,你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燕兒,是燕兒!”韓德讓看著眼前的人甚感陌生,醉意之下全然忘了那日皇上賜婚之事。
“夫君,你喝得如此之醉,不如早些歇息吧!”李沐蕓緩緩起身走過來扶住韓德讓。
酒精的麻醉讓韓德讓很快便沉沉的睡了去,可李沐蕓卻怎么也睡不著。新婚之夜,自己的丈夫雖躺在自己的身邊,嘴里卻叫著他人的名字,這讓她如何能夠釋懷?但就算不能釋懷又能如何,早在嫁到韓府之前,她就已聽說韓德讓原本是與那蕭府的蕭燕燕定有婚約,只是因為皇上一個圣旨,便讓韓德讓與蕭燕燕解除了婚約。其實仔細想來,大家到底都是傷心之人,誰又何必記恨誰呢?既然是自己心甘情愿嫁了進來,縱使有萬般委屈,也只能受著了。況且,若自己誠心誠意的待他,有朝一日他會否感動也未可知啊!
相比之下,這一夜的蕭府卻是格外冷清。蕭思溫去韓府道了賀送了禮之后,便早早的回家歇息了。畢竟與韓家之前的關系雖然要好,但到底這次的事情讓蕭韓兩家面子上都有些過不去,為了避嫌,蕭思溫只能如此。
可蕭思溫怎么都沒想到,這夜,還是出了大亂子!
大概半夜的時候,燕兒從昏睡中醒來,頓覺嘴角苦澀,想來應該是白天隨玉喂自己吃了藥的緣故。
起身去倒水,卻看見對面宅子里張燈結彩,一片燈火通明,想來,今天應該便是德讓哥哥成親的日子吧。燕兒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疼痛,德讓哥哥到底是成為了別人的夫君。
本來從一千多年后的未來穿越至此,就是為了尋找到皇浦軒的前世德讓哥哥。可如今他已娶了其他人為妻,那自己留在此地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燕兒忍住胸口和腹部的疼痛,準備收拾自己的包袱。在這里九年了,確實沒有太多值得留念的東西了,不過都是些過客而已。
趁著蕭府的人基本都已睡去,燕兒背著包袱悄悄的出了門。
因著要離開了,心里終究還是有些不舍,其實九年來燕兒在蕭府生活得還算快樂。可現在她的確已經沒有勇氣繼續留在這個傷心之地了。
“父親,母親,請恕燕兒不孝,若有來生,燕兒自當全力回報你們這一世的恩情。”燕兒跪在蕭府的大門口,朝著府里磕了三個響頭。
上京的夜,依舊涼的徹骨。可再冷也抵不過此時她心里的寒。燕兒緩緩的走在上京寂靜的街道上。
“德讓哥哥,祝你幸福!”燕兒滿臉淚光的自言自語道。
第二天,一大早蕭府便炸開了鍋。
“老爺,不好了,三小姐不見了。”隨玉急急忙忙跑到蕭思溫與呂不古的臥室門口喊道。
蕭思溫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打開門,焦急的問道:“什么叫三小姐不見了?”
“回稟老爺,今天早上我準備進去看看三小姐的傷勢怎么樣了,可誰曾料想我一進去,就看見三小姐并沒有在房間里。我找遍了整個府里,卻都沒見到三小姐的人影。”隨玉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對蕭思溫道來。
“這丫頭,真是要氣死我啊!”蕭思溫一掌重重的拍到門上。
“夫君,這可怎么辦啊?燕兒這一離家出走,咱們可怎么跟皇上交代啊?”呂不古面露愁色。
“此事暫時不宜聲張,我們先盡力去把燕兒找回來,等實在找不到再通知皇上,畢竟這可是掉腦袋的事!”蕭思溫雖然生氣,但還是保持著一定的冷靜。
“老爺,那我和管家先出府去街上尋三小姐。”隨玉說道。
“行,那你先下去吧。”蕭思溫點點頭說道。
而此時,燕兒早已趁著早上城門打開的時候,出了上京城。
已經足足九年沒有跨出這道城門了。沒想到今天這一離開,便是永別了。回想起來,倒真是有些傷感。
燕兒一路向南,她想要去大宋。還好身上帶了不少銀子,一路凍不著也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