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家坐車回校上課,一切如常。
上午的課上完后,秋寶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向老師請了半天假,這事等下午同學們來上課的時候才知道。
那時候的秋寶,已經來到李海棠家的附近。
她不是保鏢,不懂這方面的專業技巧。她只是想著,既然李海棠的安危上了天界的任務榜,八成是到了危急關頭,最好先來探探路,免得出事的時候她來不及。
大白天的,她總不能明目張膽地踩著旗子飛來飛去,被人發現恐怕連自己都要向單位申請保護。
中午的時候,繼父打電話來問她在哪兒。班主任擔心她說謊跑外邊玩去了,于是給家長打了電話讓關心著點兒。秋寶汗了一把,連聲說自己有事外出,沒去網吧看片更沒到處玩。
還好,她的人品在繼父跟前尚算良好,沒強硬要求她必須回家坦白從寬。
然后繼父叮囑她今晚和小軒一起回家吃飯,意思是打算給她過生日。不是她想推搪,這個真得看情況,她如今正在目標人物家對面商場的休息凳上坐著,與靈芝仙草一起悠閑地曬著太陽。
整盆靈芝仙草被她放在一個紙袋里,松開上邊的口子讓它能曬到太陽。這么一來就不顯眼了,沒人能發現它是一盆靈芝,也沒人會過來探頭探腦那么失禮。
畢竟相處好幾年,小麻雀身為她的座駕逐漸能領會她話里的意思。秋寶亦然,主寵間的默契算是連接成功。
俗話說,能者多勞。
大家都快成年了,人得干活,鳥當然也得干活才有飯吃。
因此它被主人放話,如果不幫忙干活日后扣它伙食,扣出來的仙草果她用來做人情。放養太久的小麻雀誓死反抗,可惜自己的口糧捏在她手上,兩人打架又不能動真格。打著沒意思,因為那五把旗子瘋起來誰都怕。
鳥在屋檐下,沒轍,它只能麻溜地開工。飛到別人家窗臺邊偽裝普通鳥幫忙盯梢。
這一盯真是痛苦啊!因為隔壁家有人養了只鸚鵡——
“特么的有賊!特么的真的有賊!快報警,快特么報警啊你這賤人……”隔壁家的鸚鵡警惕性好,但涵養不好,滿嘴的臟話。
小麻雀看神經病似地瞟它一眼,算了。自己是高等鳥,不與這些扁毛畜生一般見識,而且工作期間不能出亂子。等李家的爭吵告一段落后,小麻雀在飛回主人身邊前,果斷朝鸚鵡甩了一刀片。
“啊!禽獸!”鸚鵡一聲慘叫掉了下來,在地上撲騰,然后聽見有人跑到陽臺的罵人聲……
小麻雀直接飛入紙袋,立在那顆已成熟的靈芝傘蓋上。
靈芝已經攢了不少,如今秋寶不再拔它,隨其生長。
由小麻雀的口中得知。原來李海棠的大哥做生意被騙了很多錢,還欠下供貨商一大筆錢要賠。
如今擺在李家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把李家現在住的房子與商鋪用來抵債;二是,李海棠從了那個富豪,然后從他身上拿錢回來救急。
對于第二條路,李海棠表示強烈的反對。她大哥好高騖遠,屢屢被騙而不知悔改,如今闖出這么大的禍憑什么要妹妹賣身替他還債?所以她主張把房子與商鋪賣了。
能用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情,李家哪兒肯傾家蕩產?更何況,把房子與座落在繁華地段的商鋪賣掉。就算還得了債,他李家人以后睡大街喝西北風去?
“為什么要睡大街?!大家有手有腳出去找份工作不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我賣身替你們養兒子?!”李海棠快被逼瘋了,眼里噙著淚花朝父親吼了一聲。
啪地扇了她一巴掌,李父暴跳如雷:“住口。你說是人話嗎?!那是賣身嗎?枉我們一心一意為你打算……”
李父強壓下怒火,努力讓語氣平和些。
“你是大專生容易找工作,有沒有想過你哥?憑他初中的學歷能做什么?你讓他去和那些勞工一起扛磚不成?他不但要養老婆孩子,還要給我和你媽養老,沒有商鋪沒有房子,你讓他哪兒來的錢來養我們?你這個忤逆女。你就不問問你的良心……”
“我良心怎么了?!哥初中畢業怪我咯?我半工半讀的時候他在網吧打游戲你們還給他送飯怪我咯?他養你們?我當初每個月一千兩千地給家用,日常用品也是我買的,家里買房子的錢我也出了一半他連一分都沒出過你怎么不說?他好高騖遠接二連三被騙猶不知悔改闖下大禍憑什么要我來承擔?”
“因為他是你哥!”李父臉紅脖子粗地回吼。“他能傳我李家的種!”而她不能。
爭到這地步,已經沒必要爭下去了。兒子能傳承香火所以一切以他為重的觀念,在老一輩的心目中根深蒂固。
李海棠絕望地看著以前對自己和藹可親的父親,懦弱的母親在一旁猛抹淚不忍心看父女倆爭吵;而她的大哥大嫂坐在一旁訕訕的,可能覺得不好意思,又不想幫她說話。
在大家的心里,只要她點頭立即能換來全家幸福。這哪里是犧牲?分明是去享福。他們覺得那個大富豪對她是真心的,海棠跟了他一定能衣食無憂,順便帶攜家里興旺發達。
人一旦為自己的貪.欲找到借口,不管做到什么程度都會覺得是理所當然。
這個家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李海棠奪門而出沖向大街。
她大專還沒畢業,如今工作又被逼停了,這座城市沒有公司敢用她。家人不但不寬慰她反而參與逼迫,她不僅僅是這座城里活不下去,仿佛整個天下都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大哥一而再地被騙,她察覺不妥,曾經不止一次勸阻大哥安安分分的。可惜,掌握家中大權的大哥不當一回事,還嫌棄她是頭發長見識少。
男人的眼界與女人不在一個層次,他總是這么說。
結果出事了他就回到父母跟前哭,然后大家一起商議哄妹子嫁了換錢解困。呵,為什么?她事事以解決家中困難為先,為減輕家里的困難她付出的不比父母少,為什么到最后她連自己的人生都要賠進去?
最可恨的是,家人居然認為那是對她好……呵,這話聽著好諷刺!
她想逃離這座城市,但是,死活要呆在這里的家人永遠是她的軟肋。她與那個大富豪都清楚,只要她活著,總有一天會因為不忍看著家人出事而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