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士的悠閑人生

第101回

人聲逐漸遠去,沒人再理會岸邊的小伙子,因為他們不敢過去。

別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岸邊,秋寶木無表情地把那些話聽得一清二楚,把某些話的意思放在了心上。

她放眼望去,安水河的河面怨氣氤氳,與各種污濁的氣味渾然一體,那是以往死在河里的人留下來的怨氣。她閉上眼睛,探視河底下的怨氣是否有大哥連舟的。

如今修為大漲,一些靈異的情況她略能分辨。可惜,靜站河邊幾個小時,她查不出大哥的怨氣在哪里。

或許,他心靈清明,到死也沒有半點怨氣,像父親那樣。

由于穿了李海棠的血衣,秋寶擔心自己被曹家盯上,因此不敢去安葬連家人骨灰的墓園瞧上一眼。前世種種緣盡,今生的她不希望打擾前世親人的安寧。

所以,她唯一能來的地方只有這里。

“大哥,你怨嗎?你肯定不怨,”他的心地跟父親一樣。秋寶目光茫然,凝望發臭的河水自言自語道,“可是我怨!大哥,我怨爸爸為什么要救人,他救的人害死了媽媽;我怨你為什么要救人,你的死因害死了姐姐……”

連家人的死亡,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似的,一個接一個。

不由得想起在旗子里看到的情形,大哥慘死的樣子讓人十分痛心。

不知不覺地,她再次淚流滿面,喃喃道,“填河?想法很美……”含著淚光,她臉上泛起一點笑意。

這里是她唯一憑吊前世親人的地方,哪怕整座城的人因此染病死光了,她也決不允許這段河流被填。河涌污染,容易引發各種疾病是人們老早就知道的事,那些人死性不改依舊往河里亂扔。

自尋死路,怪得了誰?這就是報應!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清河可以,填?絕對不可能!

仇人已死。秋寶性情變得偏激起來。心中積壓的恨意無法宣泄,漸漸凝聚成怨氣。于是,她在那段河岸的石柱打下特殊印記,然后回到酒店。隔空布下一道誘發人類心性五欲的毒瘴。

人人的心中皆有五欲與怨氣,平日里受人倫道德的約束影響積壓心底罷了。靠近河邊的人只要生起一絲填河的念頭,立即誘發其內心陰狠惡毒的一面不斷算計身邊的人,并且堅決阻撓填河事件的發生。

設下瘴氣的人是秋寶,主人心中有恨怨。所布下的陣法自然充滿負面情緒怨氣。感染主人的意念,那些受染的人當然會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這,便是五毒旗主逐漸邁向祭旗的原因。

識海中,那面正在緩緩轉動的赤旗上赫然出現她的名字。心中塞滿恨意的秋寶先是低低地笑了幾聲,然后笑聲越來越高昂,最后,室內響起一陣肆意狂笑。

她不在乎,真的。在這一刻,秋寶往日里對五毒旗的顧忌一掃而空。她現在不怕死,不怕死在旗子里。只要能看著那些人帶著恐懼與不甘痛苦地面臨死亡,她心里痛快。

陷入仇恨之中無法自拔的秋寶并不知道,其實她的這種想法與前幾屆祭旗的旗主所經歷的一模一樣。當初她在旗子里邊做的那些事,在現實當中她一件都沒做。

但是,命運之輪依舊讓她逐漸踏上死亡之路。沒人逼她,是她心甘情愿的。

讓獵物自己一步步達到祭旗的標準,是五毒旗的特長。

對于秋寶來說,她主動設下陣法誘發生靈五欲,罪業著實不輕。可是她不在乎,每當想起前世親人所受到的苦楚。她心如刀割,誓要大家一同經歷大哥臨死前經歷的痛苦。

當一切辦妥之后,秋寶在平州市逛了一趟街。

在前世,母親很喜歡去一間店里買些毛線回來給大家織毛衣、毛帽手套什么的。而且只認準一間店,從不去別的店買。幸運的是,那家店還在老地方,只是老板換了個年輕的。

秋寶在那里買了三種顏色的毛線,然后去布行扯了一截紅絲綢。

這些地方有母親來過的痕跡,她要把這些東西買回去編成一條抹額。然后系在額頭上與法衣合成一套。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管日后是祭旗還是咋的,她希望自己能體面些。

做完這些事,秋寶全身的精氣神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似的,感到極其疲累。她連夜回到安平市,爬墻進校然后回到自己的宿舍,洗漱一番后她就躺下了,這一躺就是兩天兩夜。

因為心力交瘁,她病了,這次是真的。

即使如此,她仍記得靈芝仙草要曬太陽。每天中午趁舍友們午睡,她強撐著起來把靈芝仙草搬出陽臺曬,仙草一出,被放養在外的小麻雀立即自動自覺飛回來守寶。

見主人病懨懨的,護食的它并不護主,十分警覺地展開雙翅擋住正在開花的仙草,獨讓靈芝暴露在外。

意思很明顯,讓主人吃靈芝,別動它的仙草。

秋寶臉色蒼白,摸摸它的小腦袋,虛弱地笑道:“我不吃,你放心。”然后呆呆地坐在陽臺上候著。現在吃什么她都沒胃口,明知靈芝能治百病,可她懶得碰。

病吧!反正病不死。有點自虐傾向的秋寶坐在陽臺上干等,目中無神地等了一個小時才收起仙草繼續睡覺。

由于她躺了兩天依舊一動不動,不去看醫生,也不吃飯。住宿的錢瑤與孫小芬害怕了,趕緊把校醫叫了來。

來的是龐醫生,他仔細給她看了一下,然后開了藥,叮囑錢瑤她們盯著她吃。

但是秋寶沒吃,她醒了睡,睡了醒,除了曬靈芝那一刻,其余時候一直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

龐醫生見她不肯吃藥,只好給她打了針。燒退了,她人依舊起不來。

“龐醫生,嚴不嚴重?要不要送她去醫院?”石子軒憂心忡忡道。他老爸出差了,秋蓮這個親媽勝似后媽,根本指望不上,若搬回家說不定被她陰陽怪氣地一通罵,指不定寶妹反而病得更重。

姚家更加別想,明說了不要她的,何況他也沒那口才說服姚家人把她接回去治療。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靠地方只有醫院。

女生的宿舍里,除了幾個平時與秋寶交好的男生外,范玲和兩名籃球隊隊員也來了,她們是抱著內疚的心情來的,一個個神情無比的沮喪,同時心里嘀咕,睡美人果然是三分鐘英雄。

早知如此,那場比賽就不應該找她來候補,偏偏還遭人暗算。唉,真是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