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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帝不提,不代表皇子不急,于是便開始各自表現。表現的主要狀態就是拉攏大臣建立各自勢力圈。使用各種手段,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想到這里趙恒的出現也就不那么難理解了,估計是她爹實在太難搞,所以才會想著從后方打入。只是手段著實不太光彩。
前世到沈玉瀟死,太子的位置也沒角逐個勝負出來,所以她也不知道趙恒的結局,只是心想著皇子有意拉攏總歸是危險的,選對則一舉登天榮耀百年,選錯則誅滅九族遺臭萬年。
所以面對站隊得謹言慎行,上一世沈文山就是選擇中立,結果遭了皇子的黑手。得不到,就毀掉,皇子醉心帝王權術,心態早就不是常人。
后來她想了很久,為什么京都鬧疫病,派去的不是太醫,不是武官,而是讓沈文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去鎮守。一點力氣都沒有,鎮個鬼,有點腦子的人一眼就看的出,當時管這件事的,是極為心狠手黑的二皇子。
一想到父親的慘死,沈玉瀟只覺得背脊冰涼。
馬車一直行到荊門轉水路至金州,沈文山會在金州接他們。
等上了船,因為人多所以貨物占了一艘船,下人們一艘船,貼身丫鬟婆子跟主人家只得湊湊一艘船。趙恒雖是個外人,也不能讓人家去跟下人和貨物擠,而且這兩艘都是人家的船,本來他們只備了一條,沒成想竟是裝不下。好在趙恒備了兩條,人家什么沒說就借了一條,蘇氏也不是迂腐之人,便合乘一條。
蘇氏暈船,剛上船沒多久就開始難受,水路要行七天,這才走了兩天便已經水米不進,今天更是在沈玉瀟和沈晉西嚴盯的情況下才吃了小半碗粥,吃完便歇了。
沈玉瀟從蘇氏房中退出來,心里也是憋悶的很,便朝著船頭走去,沈晉西跟在后頭。剛走出船外便瞧見趙恒一人坐在倉外出神。
沈玉瀟已經走出艙門,沈晉西又堵在后面,若是現在退回去未免有些尷尬。
聽到聲音,趙恒回過頭,對上沈玉瀟墨玉般幽深的眸子,心中微動,當下笑著起身:“沈小姐也出來透透氣么。”
沈玉瀟無奈,只得走上前去:“艙內難免氣悶。”
水華和天華跟在沈玉瀟后面,等沈玉瀟走出一點,她們才看見趙恒。水華還好,沒什么表情,天華性子本就活躍,看見趙恒臉頓時就拉下來,站在沈玉瀟前面將趙恒隔開,一雙眼睛戒備的緊盯著她。
趙恒見此不由失笑:“看樣子,沈小姐的丫鬟并不喜歡在下。”
聞言天華先看看沈玉瀟,見她并未開口,知道她并不反對自己的做法,頓時硬氣起來。到是沈晉西開了口,一開口頓時讓天華覺得這還不如不開口的。
“她當然不喜歡你,她喜歡你你是能娶她還是怎么地。”一句話堵的趙恒啞口無言。
沈玉瀟瞧著差不多,便挑起話題:“楊公子在這看了許久可看出什么了?”
聞言,趙恒眉頭微挑:“難道沈小姐看出什么了?”
沈玉瀟微微一笑,抬手玉指直指江邊。
趙恒目光隨之望去,眉頭不由越皺越緊。不等他開口,沈玉瀟輕飄飄的說到:“今年漢水的水位比往年矮了足有丈深。”
的確,這點趙恒也是發現的,正因為水位矮了,所以船舶走在江中,怕靠邊會觸礁擱淺。
“漢水源起博格特朗群山,靠的是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如今也這般情景,楊公子可想過別的地方?”問出這一句,沈玉瀟似乎并不需要趙恒回答接著道:“前唐糧食產出主要靠山東河北河南一代,河北有黃河,河南有淮水,而兗州,青州,魏州,幽州乃糧產大地,今年怕是要鬧旱災了。”
說完一臉惋惜的看了眼遠方,沈晉西適時的安靜下來,趙恒則是難以置信的看著沈玉瀟,很難想象,這話居然從一個閨中女子口中說出。
“去年入冬以來,雨水稀少即便北方也月不見雪。可這是天災,我們能有什么辦法?”趙恒想引誘沈玉瀟繼續說下去,話剛出口就被在場幾人洞悉了。
沈晉西雖然惱怒,瞧著沈玉瀟沒在意便也忍住了。
“幽州以北有桑干河,魏州以南有濟水。如果能從中修一條渠道,可緩解旱情。”沈玉瀟輕輕的說著,幾句話卻直直撞進趙恒的心中。
沈玉瀟提到旱災時,他便想到這里,可是修渠談何容易,所以想到就被他否決了,若要修好渠道,連通兩條水域,怕沒個幾年是完成不了的。到時候旱災沒緩解,還勞民傷財。
“此法先不說效果,首先耗費的時間就是當地老百姓承擔不起的。”
“那是修渠的方法不對。”沈玉瀟看著趙恒,本就容貌清秀,微笑起來不覺讓人眼前一亮。
趙恒平復下心情,這才對上沈玉瀟的雙眼,剛剛竟有一瞬的失神,讓他很是惱火。“哦,不知沈小姐又有何妙計?”
“妙計倒是談不上,不過是粗鄙的想法罷了。這里風大,楊公子何不進去再談。”沈玉瀟說完直接轉身回了船艙。
沈晉西看了趙恒一眼,很顯然讓他放下成見并不容易。水華和天華早就跟了上去,連沈晉西這個少爺都沒搭理。
趙恒的隨從看著這幫人的態度,頓時替自己主子感到不滿,剛要開口,被趙恒一個手勢止住。
看著沈玉瀟離開的背影,只是微微頓足便跟了進去。
只見沈玉瀟停在一張桌子上,上面擺著一根一米長的麻繩,看見趙恒走進來,沈玉瀟笑著問到:“楊公子覺得這條麻繩需要燒多久?”
看著麻繩的長度,若是擺在桌上燒的話,進度不會太快,估摸了一下,趙恒開口:“半個時辰。”
沈玉瀟也不說話,接過水華手中的火折子,開始點麻繩的一端。一端點燃,馬上又去點另一端,然后點麻繩的中間,再點剩下兩段麻繩的中間。如此將麻繩分成十幾段,沒半刻鐘就燒完了整根麻繩。
一邊動作時,一邊說著與此無關的話,卻是字字砸在趙恒的心里:“成德,盧龍,橫海,魏博。”
這是桑干河與濟水最適合鑿渠之地駐扎的四大節度使。北方戰亂平息多年,但兵馬卻并未調走,一時間所有征北大軍的兵馬全數閑置在這幾地處。若用兵去開鑿渠道,既不擾民,還能防止兵馬久不操練倦怠。而且按照沈玉瀟剛剛燒麻繩的方法,分多段開鑿,只要數月便可完工。到時候剛好趕上下一季糧食播種,也能避過旱災。
“妙計妙計,我怎么就沒想到!”想通沈玉瀟所言,趙恒頓時欣喜若狂。差點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沈玉瀟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后吩咐水華將桌子收拾干凈。若有似無的嘆息道:“可惜你我只是一介布衣,就算有得此法也無甚大用,不過無聊時消遣打發時間罷了。若陵江王能得此計,定能造福百姓。”
話音剛落,趙恒心咯噔一跳,再抬頭沈玉瀟和沈晉西都已經走了。今日,出乎預料的事實在太多,多到他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跟著沈玉瀟走到轉角,趙恒見不到的地方,沈晉西眉頭蹙起:“瀟瀟為何要跟他說這么多?”
“哦,我說什么了嗎?”沈玉瀟只是看著沈晉西笑而不語,看樣子自己這哥哥雖然渾,卻是個明白人。
“此人難道跟陵江王有什么關系?或者他就是.”陵江王趙恒,沈晉西心中突然想到一人,再看向沈玉瀟,只見她一臉意味深長的笑,直直的看著自己。當下尷尬的揮開折扇,上面赫然二字聰明,來演示自己的尷尬。
后面連著七天的水路,沈玉瀟在船上再也沒有遇到過趙恒。倒不是她刻意躲避,而是自打上次說完之后,趙恒就開始忙起來,即便在水路上也每日也有著各種書信往外傳遞。而且加上有天華這個貼心大丫鬟,每天沈玉瀟一想出去透透氣,她立馬前去清道。趙恒則是她心目中第一閑雜人等,加上有沈晉西的支持膽子越發猖獗,好在沈玉瀟也樂得清靜。
等船在金州上了岸,蘇氏已經消瘦了一圈。
不過令她欣慰的事,沈玉瀟和沈晉西兄妹倆的關系到是緩和了不少,再不似以前的劍拔弩張,這一路上沈晉西也仿佛懂事許多,知道照顧自己照顧妹妹。
一上岸趙恒就帶著人告辭了,連沈文山的面都沒碰。因船比預期時間早到了金州,所以沈文山趕來的時候,沈家的下人已經將貨裝車都收拾好了。
一看到沈文山,蘇氏的精神也似好了些,當下微笑上前。
看到發妻面容疲憊,心知她受了一路的罪,剛想開口問問兒女,想到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女兒又因為這事跟自己置氣了許久,只得搖搖頭。
沈玉瀟本看到沈文山心中頗有些激動,瞧見他無奈的搖搖頭頓時莞爾,當下笑著上前,扯著沈文山的衣袖撒嬌道:“爹爹眼里只有娘親,瀟瀟站在這許久了,卻是瞧也瞧不見的。”
聞言,沈文山先是一怔,望向女兒漆黑的眸子,滿是小女兒家的撒嬌,哪里有絲毫埋怨。
像是看出沈文山的困惑,蘇氏一把將沈玉瀟攬到身邊:“瀟兒不是小孩子了,自是明白你的,只是心里不痛快才鬧了幾天脾氣,就連晉西也越發懂事了。”
被突然提到名字的沈晉西,被沈玉瀟暗自踢了一腳,很是不情愿的上前對著沈文山鞠了一禮:“爹。”
見此沈文山很是欣慰,頓時一掃之前的陰霾,吩咐沈玉瀟上車,朝著京城趕去。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