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的心,幾乎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劍過之處,鉆入那片火海后立刻有飛了出來,夏雨卻這么灼灼的盯著那把劍,一臉痛色,仿若正經歷著此生讓她難以接受,且挫骨揚灰般的痛苦!
那是忘月劍。
追影忘月,回首不歸……
可是,為什么它會在梅莊出現?
夏雨的腦海里很亂,就在這時,身邊傳來周文濤一聲大喊:“小心啊!”
眸子一睜,在手腕上那只黑色的手鐲光芒一閃,黑劍不等召喚便以迅雷之速直接射出來,向上彈起,抵擋住北冥夜的忘月劍。
兩劍交鋒,強大的靈氣波動瞬間將身下那片火光濺飛。短短不過三秒的時間,卻仿若被慢化,讓她經歷了三生三世一般。
強大的震開力,讓夏雨不得不帶著周文濤先落到一處暫時安全的空地。可不想一個白影飛快從他們面前掠過,周文濤直接將夏雨天推出,而他則被一根突然飛來的柱子,砸暈了過去。
一臉憤怒,帶著不解,夏雨恨恨的看著那站在熊熊火焰中,如同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
可為什么,在那雙溫柔的眼波里,她卻再也看不到曾經的那個北冥夜————
四周滾燙的火焰溫度,他就站在自己對面,可夏雨卻不敢輕易上前。
“夜……”
干澀的聲音,慢慢從嘴里吐出。但站在對面的他卻毫無反應,一身雪白的袍子,墨黑的長發在身后的一片火海中飛揚而起。
火光映著那一雙不再明亮的眼睛。
夏雨心痛如絞,她知道……
如今的北冥夜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文儒雅的南國質子,他已經被伊無殤剝奪了靈魂了,被煉制成了可以修煉神族禁術的傀儡。
夏雨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但那雙清澈的眸子卻慢慢泛出絕望的淚花……
梅莊的火勢變得于越來越強,兩個人彼此對視,都沒有說話。
“北冥夜!這個女人可是很看中你的,你就負責將她給無殤大人引到妖界去吧!!”
黑色斗篷下,傳來沙啞的命令聲。話音一落,只見北冥夜突然抬起頭,一手緊握著忘月劍,便化作一道流光飛走。
心中一慌,夏雨知道那是對方給自己設下的圈套,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北冥夜離開。
手腕一翻,夏雨緊握著黑劍,然后讓斬龍劍先一步將昏厥的周文濤帶走,足下一點,然后趕忙跟著北冥夜離開的方向追去。
“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身黑色斗篷的男子,在所有人都離開后,冷冷一笑。但讓他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少女的實力,確實不弱……
真不愧是身體里有著魔族血液的混血種族,怪不得臉無殤大人都想要將她抓住。
天承京城十里外的那場大火,火光幾乎映紅了天,還在熟睡的百姓越來越多被驚醒,不由看著遠處的那片火紅,議論紛紛。
可是,誰也沒有注意道,從那片火光中,有三道身影,先后如流星般滑落。
黑夜中,夏雨一直緊隨這那道白色的光影追去。
心中,傳來黑劍一聲斥責:“夏雨!他現在已經沒了靈魂,你就算追上他,又有什么意思。而且,這擺明是個圈套。”
夏雨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在她看來,但凡有一丁點兒希望的事情,她都不想放棄。
“他要引你去妖界,你也要去嗎?醒醒吧夏雨,這么做毫無意義。”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黑劍的聲音,當即又在心中響起。
夏雨緊咬著唇,她知道黑劍是不想自己去送死,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做!身后,有風聲傳來,夏雨回頭過去,只見那黑衣斗篷人跟來。手腕一翻,當即撫上胸前的逆天古玉,黑蛟傲天,突然從虛空中鉆了出來,一聲長嘯,便如電光一般沖了出去。
對著身后的黑影就是一口火焰噴出。有了萬象訣靈力的滋養,黑蛟的實力很強,吐出的火焰,宛如一條長龍,直卷天際。
“艸,什么玩意兒那么變態?”
隨后而來的黑衣斗篷人,一臉驚愕的看著那連神獸都算不上的黑蛟,沒想到這一出來,竟那么厲害。
連忙抽出自己的召喚劍,就迎著傲天而去。
“哼,一條剛進化的蛟的臭蟲而已,竟那么囂張————”
那黑衣斗篷人不屑的話剛一落下,突然間卻又一股更強大靈力,直朝他面門撲來。
瞬間抬頭,還未來得及看清那是什么,黑衣斗篷人便被一道強勁的靈力,狠狠震飛出去。
一口鮮血吐出,只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空際中那一只碩大的,渾身長滿黑色鱗片的怪物,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上古神獸嘲風?”
夏雨僅有的兩只靈獸,皆擁在負責牽制那黑色斗篷的怪人,阻止他追來。而她,則繼續御劍追著北冥夜的方向而去。
細長的黑劍,緊握在手中,縱然看起來不完美,但那流暢的劍刃,散發出來的氣勢,依然給人無盡的壓迫感。
一番追逐后,兩人降落在一處空曠的草地,北冥夜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長發在空中飛揚,一雙眸子明明是看著她的方向,但瞳孔的焦距卻不知落在哪兒。
他,已經變成傀儡,不記得她了嗎?
“夜……我是夏雨,你怎么了?”
夏雨緊盯著北冥夜的眼睛,輕聲問道。
但對于她的話,北冥夜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在那雙空洞的眼中,有的只是冷漠和陌生。
他已經沒有了心,沒有了記憶,沒有了靈魂。
在她眼前的,只是被人控制了身體,用于修煉神族禁術的一具軀殼。他甚至……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
夏雨知道,自己和他說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已經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北冥夜了————
手,慢慢舉起。
緊握在手中的黑劍,微微抬起,劍尖指向他。
“呵呵,你終于想通了要和他決斗了嗎?雖然說這半妖族的血,沒有那神王亦風的好喝,但我還是很期待你和他之間的決斗。”
黑劍的聲音在心中響起。夏雨沒有說話,但握在手中的劍,卻足以表明她的決心。
和她對立的北冥夜,似乎感覺到了她強大的氣場在周圍漫開,也慢慢舉起了忘月劍。
黑夜中,兩人執劍對立。
夏雨心中一沉,一場戰斗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便開始了。
一臉木然,忘月劍在漆黑的夜空劃出一道絕美的光影,看不見劍身,唯有劍影在林間晃動。
夏雨身子一躍而起,手中黑劍灌注萬象訣的靈力,狠狠朝他劈出去。
鏘————
兩劍交鋒,重重一撞,兩人的身影卻是以同樣快的速度,消失不見。兩個實力強大的修煉者,在他們消失的地方,強勁的靈力炸開,像兩只巨大獸在那里互相撕咬著。
轟隆一聲響,在黑漆漆的夜空,靈力掀起的狂風直卷天際。下一秒,兩人的身影在空中帶著熾熱的光,出現,誰也不甘示弱。
兩劍交鋒……
那是一雙清澈的眸子,印著他一臉的冷漠,可在他的眼中,卻每一一絲光彩————
一聲大喝,夏雨手中的黑劍,靈力灌入。
兵器交擊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兩人對戰,短短不過數幾分鐘,卻已經過了好幾百個回合。夏雨不想使用萬象訣的靈力去傷害北冥夜,但她又不能輸,所以只能全力以赴,想將他束縛起來。但是,不管她以怎樣的方式發動攻擊,卻始終不能近北冥夜的身。
現在的北冥夜,沒有靈魂,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跟自己的‘敵人’,戰斗到底。
夏雨狠狠的一咬牙,握劍的手隱隱作痛,只守不攻,被逼得沒有辦法。
“靈生萬象,古玉為源,四方之林,八方之力,束陣開啟!”
清冷的聲音響起,突見夏雨騰身而起,雙手飛快結印。無數金色的靈力從她身上涌出,匯集著四面八方的狂風,全部涌到一邊!與此同時,無數草木當即以扭曲的狀態,形成藤蔓一般,朝北冥夜的方向撲咬而去,并在他周圍眨眼間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
砰————
知道她要束縛自己,忘月劍一砍,直接破開了牢籠,可是,萬象訣開啟的靈力卻永無止境般,無數草木,更加瘋狂地涌來,再次圍攻他。
一條藤蔓,纏上了他握劍的手,其次是他的腰,他的腳……終于,北冥夜被困在牢籠中,他一動不動,只能任那些草木在自己身邊飛旋。
夏雨瞪大了眼睛,成了嗎?
不能傷,那先困住他總是可以的吧。
用萬象訣靈力建起的木牢,只要被纏上,就很難掙脫。
這是夏雨在得到后兩卷萬象訣前,聯合前四卷領略到的一種強大術法。她自以為以萬象訣的強大力量,可以先將北冥夜束縛起來。然后,她便可以繼續尋找最后的幾卷,直到自己有能力解救他……再放他出來也不遲。
可是,這樣的想法,也不過是轉瞬間。
因為下一秒,被困住的北冥夜竟突然在牢籠中消失不見了……
怎么回事?
夏雨不敢相信,然而下一秒,更大的恐懼當即襲上心頭。
在她身后,是一冰冷刺骨的寒氣逼來,讓她還來不及回頭只能出于本能的往一邊閃開。
只是,一道鋒利的劍光,卻毫不客氣的從她的肩膀上劃了過去。一個旋身,黑劍向后一刺,撲了個空。
眸子抬起,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黑夜中飛起。
“不許走!”夏雨受了傷,依然提劍追去。
天空一聲雷諾滾過,有紫色的閃電劃破空際……沒一會兒,便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到最后,雨勢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傾盆大雨。
雨水模糊了實現,沖刷進眼睛里,讓人很難看清那道白影。可她,還是跟上了他。
可是,穿過幾片叢林,她追到一片湖泊之處,便沒發現北冥夜的身影。
腳步微頓,突然在周圍有一股強勁的靈力朝她面門涌來。
夏雨向后一退,一道細細的靈力卻突然從后纏上了她的腰。眸子一驚,趕忙雙手結印,可不想那道纏上她腰的靈力,卻立刻爬上她的手。
黑劍在半空中輕輕的揮舞,一輪半月劍光寒眼,直接斬下那條靈力的束縛。只是,自北冥夜身上爆發的靈力,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光往周圍漫開,平靜的湖泊,在一瞬間便凍結出厚厚的冰面。
從天而降的雨水,也瞬間變成一粒粒冰雹,狠狠砸下來。
北冥夜的身影在冰面上一閃而過,在掌心,慢慢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球。
夏雨知道,他是想要聽從那個黑衣斗篷人的話,將自己制服,帶回妖界,交給那九尾狐。
不甘示弱,萬象訣的力量不斷涌出,自她掌心一道金色的光芒滲出。身形一動,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光是這么靠近,都能彼此感覺到彼此身上強大的力量,短短不過十幾分鐘,夏雨面色一沉,剛要動手。
卻不想,在他眼中發現一絲一樣的光……
心中一怔,心中的黑暗像是突然被一道光芒刺破,給了她意外的驚喜。
“夜……”
手中的靈力微微一慢,然而下一秒,他卻一掌襲來!
夏雨的眼睛,在一瞬間睜大,一絲鮮血從她嘴角慢慢滑落……她抬起手,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高高與高手之間的決斗,往往一個大意,那都是致命一擊。
在北冥夜掌心匯集的強大力量,狠狠的將夏雨推了出去,夏雨的身體,在冰冷的湖面上滑過一道長長的痕跡,然后重重的跌倒。
那些從天而降的冰雹,在一瞬間變雨水。
胸口處,蔓延出一大灘血紅,如一朵鮮艷的花兒,妖艷綻放。
夏雨閉上眼睛,再睜開,再閉上……幾次之后,終于從昏眩的世界中,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
雨水,點點滴滴落在臉上。
她被他再次打傷,就像當初在梅島上的那一夜……也是這樣。
為什么,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