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別氣了，快點吃飯。”長公主給兒子夾了個包子，該談的還是沒談到，倒是把別人談了，不過想想，還是不說了，省得談了，連飯都吃不下，“今天不用跟著吃素了，那我讓廚子給你做幾個你愛吃的菜。”
郝仁哼哼了一聲，知道母親在笑自己，被高家婉拒的事，但馬上搖頭，“今兒應該會忙，晚上能不能回來吃不一定。”
“最近大理寺忙嗎？”長公主剛倒是聽他說了，晚上不一定，自己心思沒在上頭，現在怔了一下，接管大理寺那是因為郝仁本身是很喜歡破案子，于是當云圖上位之后，郝仁就自己要求去了大理寺，若是真的要幫云圖控制朝堂，他其實哪兒都不用去，就在云圖邊上即可。
“大理寺哪天不忙，不過有些案子兒子懶得搭理罷了。最近京中關于晉商欺行霸市的狀子很多，我決定集中一塊，拿給皇兄看看，總不能真的不管不顧吧！”他假笑了一下，他昨天是吩咐大理寺關注一下錢莊，結果一早上，高峻就來了封信，程序完全不同了。也就是說，昨天自己做的全是無用功了，但是看了一下，高峻的計劃，真的再一次刷了新下限。他真的想再說一次，‘你這么壞，你爹真的知道嗎？’
“你知道晉商背后都有誰？”長公主原本笑著的，這會兒放下了筷子，有點嚴肅的看著兒子。
“知道，其中之一是郝家。”郝仁輕笑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粥，把醬瓜咬得嘎嘎直響，由此也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
“不是郝家，而是軍方。”長公主把嘴抿成了一條線，郝家代表的是軍方的。
“跟我有關嗎？若您不在了，他們會瞟我一眼嗎？我有事時，真的能指望他們會保我嗎？”郝仁冷笑了一下。
經過了昨天雅卿的事，他覺得自己還能信誰。雅卿的親姨母。兇險時，沒能伸出援手。而真的有事時，他們那位假舅舅、親表哥，一樣靠不住。今天一早高峻那好幾張的計劃。明顯的就是除了針對七王，還有郭家。顯然，他跟自己一樣想明白了。他才要這般布這么大的一個局，把每一個人都網進來。
“你以為你幫別人滅了郝家，你就能脫得干凈。唇亡齒寒，沒有他們，你以為你是誰？”長公主更嚴肅了，口吻之中都帶著嚴厲。
她沒想到，兒子對本家會有這么大的憤慨。雖說，她也知道，郝家對兒子實在不怎么客氣。但這些年，她一直至力于處理與本家的關系，但有時也會憂心，自己萬一死了。兒子與本家的關系該怎么辦。現在，自己還沒死，結果兒子直接劍指本家了。她有種想死的沖動了，她現在覺得，自己每每看著兒子，時刻有著不敢死的感覺。這孩子，竟然沒一刻是讓她覺得是安心的。
“唇亡齒寒，誰是唇，誰是齒？沒這次，他們怎么知道我也姓郝？我才是郝家的族長！”郝仁抬頭還是一臉的譏諷。他不是譏諷長公主，他譏諷的是自大的郝家，若沒有安國長公主的名頭，他們真的以為軍方是聽命與他們的嗎？真是一群蠢貨。
長公主怔了一下。她畢竟還是養在深閨，好些事，想得有點理所當然了，看兒子這般，點點頭，但還是擔憂。“和峻兒商議一下，別孟浪。”
郝仁點頭，他總不能說，這是高峻的新主意，而且說不定，這位昨晚又是一夜沒睡，那些計劃訂得叫一個細，每一家錢莊背后是誰，每年的往來銀兩數額都寫得清清楚楚，而這些老狐貍死了，家族誰人接手的，也都寫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得想，云塔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這些定然都是他們之前做的功課，那時先帝還在，他們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可是云塔卻還是做了這些準備，這本身就非云圖比得上的。那時云圖在做什么？
除了嫉妒云塔，就只有在老太后面前裝乖孫了。死士應該養了點，那是先皇后給他留下的，但是布局上，云圖比云塔，真是拍馬也比不上。想到要幫那位蠢材，他現在表示有點心塞，不過讓他幫云塔，也不行，這位手段太狠。
“郝家還是你的本家，別玩太大。”長公主都有點吃不下了，放下筷子，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
“娘，我知道。”他懂母親的意思，不管這事的走向怎么樣，他要收回郝家。
說完豐凱回來了，滿頭汗，跟長公主請了安，就站了郝仁面前。
“怎么這么久，還滿頭都是汗？”
“哦，小的先騎馬去草頭寺給姑娘買了新出的素包子，再才去找的高大爺。姑娘有跟小的說正好想吃呢。”豐凱忙顯擺。
“她什么時候喜歡吃素包子了？”郝仁真的要抓狂了，自己買什么，她都不喜歡吃，結果豐凱買了，她就說想吃，太氣人了。
“上回高大爺不是陪姑娘去草頭寺祈福嗎，正好爺沒空，讓小的去看著。那天上素的包子姑娘覺得做得好，還特意送了些給長公主。”豐凱當然知道主子的郁悶，他是故意的。
長公主又無語了，兒子一但扯了雅卿，就馬上沒頭腦，抬頭看向了豐凱，“一早上去高家做什么？”
“哦，兒子讓他去問高峻點事兒，你卻去買包子。”郝仁馬上接口，順便回身對著豐凱吼了一聲。主要是，竟然這種討巧的事，不拉上自己。
“小的有跟姑娘說，是侯爺特意讓小的去買。”豐凱趕忙討巧。
“高大爺說啥？”郝仁哼哼了一聲，總算這小子腦子還不錯。
“高大爺夸您了，說特意不留表記，就是看你會不會回執。說您做得好。順便說，今天送信的叫高晨，以后專門負責跑腿。但是送的信上，還是會有高大爺的表記。”豐凱忙收回了笑容，正色的回復，說完了，還頓了一頓，嘴角又翹起來，“侯爺，高大爺還說，有事讓小的，或者高晨傳信，您以后其實可以不用天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