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月尋聲望去,竟是許久未見的錢滿貫在前方笑看著她。
她以輕紗遮面擋了容貌,錢滿貫是因見了玲瓏,才認出了她來。
今個兒的錢滿貫,少了那一身張揚的鮮艷,透著一股子淡雅嫻靜的氣質,端莊得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珊珊而來,走近后又是賠罪道:“現下理應尊稱一聲賢王妃才是,民女一時口快,望王妃莫要怪罪。”
她這般作態,才叫人怪罪生氣呢!
“怎的,只不過半年不見就同我生分了去?早知如此,方才就莫要出聲招呼了我才好。”
鳳傾月假意置氣斥了她一句,她忙是屈身作禮道:“民女惶恐。”
見她還故意嬉鬧,鳳傾月甚是無奈。“你再說這些討人厭的話來,我可就不搭理你了。”
“許久沒見了你,可不把我嚇一跳嗎。”
聽她還說些戲話,鳳傾月嬌嗔的瞪了她一眼,令得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好傾月,你再這樣瞪著我,可就真把我嚇回家了。”
錢滿貫可憐兮兮的訴了聲苦,惹笑了鳳傾月,她轉而問到:“今日怎的到來音寺里轉悠來了?”
“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以你的性子靜得下心禮佛才叫人奇怪呢。”
錢滿貫被鳳傾月說得俏臉一紅,羞道:“難得來幾回,倒是讓你看笑話了。”
“還真難為情了?誰讓你方才逗我來著,不鬧你一鬧我怎能甘心?”
鳳傾月一番調笑,惹得錢滿貫抱怨開了。“你這么一本正經的人,現也知道逗趣人了。本來就難占你嘴上便宜,現在更叫我無奈得很了。”
鳳傾月被錢滿貫逗得笑了,面紗下的鳳眼像水汪汪的月兒一般,實在好看得緊。
“女施主原來與滿貫姐是熟識呀。你不是想見慧遠大師嗎?叫滿貫姐帶了你去便是。既是熟識,隨便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那要糖葫蘆的小和尚突是打斷兩人,給鳳傾月出了個主意。
錢滿貫一拍小和尚的腦袋,便是怒氣沖沖道:“臭小子。說什么胡話呢!”
滿貫這番動作,才是有了以前的樣子。
她文靜著雖也好看,不過這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更是讓人適應喜歡。
小和尚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腦袋,又是說道:“誰不知道滿貫姐姐你是個貪財鬼。花不起大價錢誰請得動你?”
鳳傾月可算明白過來了,這小和尚原是想她花錢請了滿貫,帶她去拜見慧遠大師。
滿貫同慧遠大師有什么聯系,可以輕易見得?
錢滿貫一聽小和尚的話,頓時火冒三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懂不懂。”
小和尚滿是不信的看著錢滿貫,心想著她是女子,自然這么說了。還取之有道呢,哪件事不是鉆錢眼里的模樣?
“算了,懶得跟你個小娃計較。”
滿貫又是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回頭問到鳳傾月:“傾月,你找慧遠大師有事?”
“確有一事相求。”
“怎的不去他的院外求見呢?”
鳳傾月看著那可愛的小和尚,莞爾笑道:“這不是給小師傅買糖葫蘆去了嗎。”
滿貫跟這小和尚很是熟稔,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你也是巧,碰到他這么個小滑頭。他名叫智明。就是個六根不凈的渾小子。小小年紀不學好,竟曉得收受賄賂了。”
她說完又作勢要拍智明的腦袋,他卻是學聰明了,捂住腦袋頂撞著她:“我還不是跟滿貫姐你學的。不是你說的付出總有回報嗎?我給她出法子,她給我買糖葫蘆,不很是公平嗎。”
滿貫拍不到他的腦袋,便是狠狠的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嘿,你這渾小子,我是這樣教你的嗎?再說了,你跟我是一類人嗎?我心里坐的是財神。你心里坐的可是佛祖,能一樣嗎?”
智明顧不得額頭疼痛,雙手合十閉上了雙眼,虔誠道:“佛說。萬法歸一。阿彌陀佛。”
若不是前面一陣鬧劇,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小高僧呢。
他每每頂撞一句,皆讓滿貫好一陣氣結。“好你個小滑頭,佛經盡讓你拿來做歪理用了。我這便跟慧遠大師說,讓他將你逐出佛門去。”
智明瞥過錢滿貫一眼,一臉的無所謂。“我才不信呢。你都說了好多次了。我都不好意思羞你!”
錢滿貫被他這么一鬧,頓時臉色漲得通紅。
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憋得說不出話來,她在心中直直叫囂丟臉得很!這么大個人,竟還說不過一個八歲娃娃!當真是不要活了。
“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
錢滿貫生意上的事有條有理,卻也不失活潑天性,像個孩子似的可愛。
鳳傾月看著他們拌氣斗嘴,實在好笑得很。多日里的疲憊心累好似都一掃而空了去。
“傾月,怎么你也笑話我。”
錢滿貫一腔火氣無處發,看著智明的木魚腦袋就敲了上去。
“哪能笑你呢,是這小師傅惹人歡喜得很。”
小孩子都是這么惹人喜歡嗎?澤兒也是,智明也是,有個小孩子時時逗趣也是不錯呢。
“罷了,就我嘴笨,說不過你們。我帶你去見慧遠大師去。”
若錢滿貫這張說服了千萬生意的嘴都算笨的話,這世上可實在找不出幾個利索的人來了。
她挽過鳳傾月,沒再搭理智明,智明卻自個兒跟了上來。
自己的糖葫蘆還沒著落呢,怎么能將幾人放跑了去?
錢滿貫故意挽的鳳傾月的左手,見她小指上的傷痕,便知市井流言都是真的了。也不知她的臉傷得怎樣,還能否復原?
“對了,我這有一批雪花玉露膏,說是有使肌膚光滑的效用。什么時候我送了來給你試試,你要是用得好,就幫我介紹給宮里那些娘娘,讓我把這玩意銷進宮里去。”
錢滿貫所謂的一批實則只有幾盒,只是想拿了給鳳傾月去疤而已。不過鳳傾月不說,她自是不會問了她傷怎么來的。
“好。”
鳳傾月難以說出感謝的話來,只得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字。
滿貫無緣無故送她膏藥,她自然明白滿貫的用意。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