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意坐在床上,抓著手中一把及腰的長發。
她不就是上班偷懶睡了個覺嗎?怎么一覺醒來就穿越了?!
如意有懵,僵硬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屋子不大也不豪華,不過是古香古色的幾樣家具,電視里常見到。屁股底下這張里外兩層的拔步床算是最好的,卻也不顯窮酸。
看樣子正主家境不錯,最起碼不用擔心吃飯。
如意舒了一口氣,胡亂穿上床邊的繡花鞋。
既來之則安之吧,畢竟沒讓她穿到什么窮鄉僻壤,已是極好。
才一下床,左手邊便是一個還算精致的梳妝臺。
如意走到圓凳前坐下。
梨木做的妝臺看起來有些年月,棱棱角角磨得圓潤光滑。臺子上各色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堆得滿滿當當,看得出原主很愛惜這副容貌。
如意抬起頭。
銅鏡模糊,影影綽綽照出一個女孩,可愛嬌俏的圓臉,嘴巴微微嘟著,閉上嘴巴的時候,唇角也是微微上揚,濃烈的少女氣息撲面而來,端的一個嬌俏可愛。
傅如意看的喜悅,平白多了張好臉蛋,又多了幾年青春時光,任誰都是開心。
于是如意也不再惆悵,攏了攏稍顯凌亂的長發,低頭看著自己素白的里衣,張口喊道:“來人吶。”
享受一下千金姐的生活,也不算過分吧?況且,她是真的不會穿那繁復的古裝。
等了一會,門外闃無聲息。
如意尷尬的撅了撅嘴。
竟然沒有丫鬟,原來是個窮姐。
也好,畢竟自己是個冒牌貨,沒有丫鬟跟著更舒坦些。
就是不知這是哪個朝代,她又是個什么身份。
這樣想著,肚子便咕嚕嚕響了起來。
如意便把那些苦惱暫時拋在腦后,畢竟還是先祭五臟廟來的實在。
外間的茶桌上擺著幾樣心,于是如意窩在桌子前的木椅上,順便把腳丫子搭在另一張椅子的椅背上,舒舒服服開始享受心。
如意本來便是個活潑不拘節的,初來乍到的惶恐一旦被克服了,便露了本性。
畢竟天大地大,還是自己舒服最重要嘛。
如意吃的正香,門輕動了一下,一個二十多歲的美人款款進來。
待看清屋里是個什么情景,美人瞪大了眼睛“如意你個臭丫頭!這是什么樣子!快把你的腳拿下來!”
如意瞇著眼睛往嘴里塞心,冷不丁聽到這一句,嚇得手一抖,心掉了地上,腳丫子不知鉤到了哪,連人帶椅子滾做一團,臉還好死不死貼在了那心上。
美人嚇了一跳,啊啊啊的叫了起來。
如意摔得后腰生疼,見美人只是尖叫,只好自己呲牙咧嘴的爬起來。
美人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柳眉倒豎“傅如意!你再這樣作這婚事也悔不了!庚帖已經換了,三日后就成婚!”
“啥?!結婚!!!”
如意瞪圓一雙杏眼,顧不得一臉沒擦凈的心渣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鼻子“你我啊?”
美人沒好氣地拍掉如意的爪子“不然是你娘我?看你那傻樣,這都什么時候了不趕緊收拾你嫁妝!”
娘?!如意傻呆呆的看著美人,不過二十四五歲,青春年少,可眉眼間幾分相似,尤其那嘴巴更是像個十足十,看來真是正主的娘。
美人看她這樣,心軟了,到底是親娘,拉了如意的手坐下,用帕子細細與她擦了臉。
“如意,不是娘不疼你,娘知道你和徐朗那孩子青梅竹馬,娘又何嘗不想將你嫁與他,只他還未有功名,生恐怠慢了你,這才遲遲不提婚。那陸家卻是從京里來的大人物,你爹爹得罪不起,只好委屈了你……陸家公子儀表堂堂,看著也是個好孩子,這門親,到底是高攀……”
好嘛!姑娘情史還挺復雜,如意嘆口氣,別別扭扭的開口“娘……娘啊,我能不能不嫁。”
楊氏恨鐵不成鋼,彈了傅如意一個腦瓜蹦“你過年都十五了,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
如意挨了一下,卻感受到了美人娘親滿滿的愛意,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自己此番穿越,他們能不能受的住……想到這如意鼻子一酸,索性撲到美人懷里大哭“娘,我是舍不得你……”
美人懷抱里果然香甜柔軟,如意滿意的在兩團柔軟上蹭了蹭,盡情釋放自己的情緒。
楊氏被她哭的心酸,想到自己嬌嬌柔柔的姑娘要嫁到那深宅大院,聽京城大官家里規矩大,雞鳴前就要去婆婆面前立規矩,更別提侍候夫君,端茶送水,也不知道女兒受不受的住………于是也哭起來,母女哭做一團,好一會才止住。
如意停了抽噎,賴在楊氏懷中不肯起來。
楊氏摸著如意的后背“如意,娘知道你委屈,只你若是好好過日子,想必也是不差的,娘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不會做那等傻事,對不對?”
如意連連頭,嫁人就嫁人唄,她還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楊氏好生安撫了如意一番,見天色將晚,又好生哄著如意躺下,見她睡熟了方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三日很快便過去,傅如意要嫁人了。
傅府熱鬧非凡。楊氏又要接待客人又要看著婚禮,一大早就忙的團團轉,就連一向懶散的鎮長傅明博也少不了應付一些男客。
如意天還沒亮就被折騰起來,又要絞臉又要化妝,同樣不得閑。
這三天如意整日和楊氏膩在一起,心翼翼,套出了不少情報。
這是一個不知名的朝代,皇家姓蔣,如意不記得哪個朝代皇帝是這樣的名字,便曉得應該是架空的時代。這朝代男女之防甚嚴,如意穿來便沒見過原主的父親。而男女婚約,定親另算,只要換過庚帖了,便要十日內成婚,歸寧卻要在一月后。
她要嫁的人姓陸名子謙,是陸家這一輩長房嫡子,長的人模狗樣,據會吟詩作賦。
自從知道這婚事不能拒絕,如意也就收回了那起子心思,誰知道外面世道如何,無論再太平的年代,單身的女子總是艱難,好在陸子謙并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通房妾,聽起來還不錯,如意也就順從的嫁了過去。
傅如意穿越前就是一個普通的白領,到優便是活潑開朗,沒甚么心機,就是性子急又聽不得重話,帶著嬌養的獨生女那種不知世事的天真。
穿越過來后,如意能不話便不話,時不時開口也是為了了解情況,是以這三天楊氏雖發現女兒的不同,卻也只當她要嫁人了緊張,并不在意。
吉時到了的時候,傅如意正背著喜娘,張大嘴巴吃著心,努力不讓口脂被蹭掉。
每每看,新娘都是被餓的最慘的那個,如意當然不能虧了自己的肚子。
外頭忽的響起一聲嗩吶,接著鑼鼓震天響,如意猝不及防,被心噎的直翻白眼。
好容易緩過來,卻一直在打嗝。
好在鑼鼓聲響,也沒人發現,如意不好意思要水,想著一會就能緩過來,也就沒吭聲。
傅明博一路扶轎到了陸府,親手把嬌嬌弱弱的女兒交到了陸子謙手里。
如意從喜帕下看出去,只能看到陸子謙筆直修長的雙腿和牽住自己的那只骨肉勻稱的手,不由暗贊一聲。
分神之下,如意不及控制自己,竟然響亮的打了聲嗝。
陸子謙看到美嬌娘心里正歡喜,幻想著傅如意怎生溫柔嬌俏。
這般年紀的少年郎,不知人間疾苦,對女子的了解不過是書中的顏如玉,紅袖添香,神仙眷侶,卻從不想美女也有吃喝拉撒,打嗝流涕的時候。
陸子謙突然聽到這一聲,身邊的新娘子甚至夸張的晃了晃頭,不由得身子一僵。
這就是弱柳扶風柔弱害羞的傅如意?!
夢想和現實總是有距離。
陸子謙心中的幻想破滅,悲憤惆悵,牽著如意的手上不由用了些力氣,傅如意被他抓的有痛“陸……嗝……陸子謙,你輕,我手……嗝……手疼。”
陸子謙到底曉得事體,只好松了力氣,暗恨道“傅如意!身為女兒家,大庭廣眾如此失儀,你,你知不知羞?”
傅如意聽這陸子謙的聲音,清亮溫柔,卻帶著的奶音,喜歡不已,誰知竟聽到這種話,不滿起來“我又不是……嗝……不是仙女!你都不打……嗝……打嗝的嗎?有什么羞的?!”
兩人的對話聲音,旁的人也聽不清,只當是少年夫妻新鮮的緊,免不得打趣陸子謙幾句,弄得他無暇去怪如意的粗魯。
拜完天地,如意被喜婆領著到新房坐好,陸子謙自在前頭陪著客人。
左右無人之時,如意掀了蓋頭。
果然是京中富戶,陸家準備的新房裝修的精致豪華,如意出嫁前那還算過得去的閨房與這一比便寒酸起來。
精美的紅木床雕刻精致,因是新婚,屋子里到處紅的刺眼。
桌布是上好的杭州綢緞,如意雖認不出,看那流水般的光澤也知不是凡品。
屋子里頭處處綴著古董,這一個瓷瓶那一個紫砂壺,連喜炷的底座都是金光閃閃。
如意嘖嘖驚嘆,看了一圈才老老實實坐在床上。
繡著鴛鴦的被子柔軟舒適。
如意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起被子。
果然,一方潔白的帕子在大紅色的床鋪上分外顯眼。
如意盯著床上的元帕咽了口唾沫……
這注定不是一個,和平的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