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薛老伯如此說道的季琉璃不禁皺起了眉頭,她有預感,那個濟世堂的崛起便絕對是這間醫館沒落的原因,隨即輕聲問道。“發生什么了?”
“呵呵呵呵呵……”薛老伯笑了,笑得很是無力,笑得很是心痛,一行熱淚控制不住地自他的右眼中順著那滿是皺紋的蒼老臉龐滑落。“可是,老夫萬萬沒想到,濟世堂的堂主竟然會雇用許多人來冒充傷、病患的家屬來老夫這醫館前集體說老夫及另外的大夫開的藥方子吃死了人。”
“什么?!!”季琉璃難以置信地驚呼著,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有像濟世堂堂主那般心術不正的醫者。
薛老伯動作緩慢地抬起手拭了拭臉上的淚水,接著道。“自此之后,便再無人敢登門求醫。而為了養活生計,這醫館中的人也相繼離開了,就只剩下老夫孤身一人守著這有著百年歷史卻毀于一旦的醫館。”
“豈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季琉璃忿忿不平地怒斥著濟世堂堂主那般恣睢卑劣的做法。
“也只有小姑娘愿意相信老夫這片面之詞了。”薛老伯倍感欣慰地看著季琉璃,因為終于有人肯相信他的說法了。“當時,那件事情發生之后,老夫恰巧聽到了濟世堂堂主與鬧事之人的談話才得知此事的真相,但無奈人微言薄,這街里街坊的竟然沒有一個人愿意相信老夫說的話,都認為老夫是在妒恨濟世堂的鼎盛才造謠生事,因此,老夫便認命了。”
季琉璃一聽薛老伯說認命了便只覺得心中升起了一團怒火。“薛老伯!”這個薛老伯,怎么能這么容易就認命了呢?
以為季琉璃是不想再聽他廢話連篇的抱怨了,薛老伯連聲應道季琉璃的叫喚。“哎哎哎,小姑娘是否是餓了?老夫這就去給你弄點吃的。”說完話,薛老伯便緩緩地轉過身,費力地挪動著自己因年老體邁而倍顯僵硬的身子往醫館的灶房走去。
望著薛老伯轉過身的佝僂背影,季琉璃信誓旦旦地高聲吼道。“我可以讓你這醫館起死回生!”
“別急別急,老夫這……”薛老伯語言與身子皆是一頓,好半晌才回過身看向了季琉璃,瞪大雙眼。“你說了啥?”
“我能讓你這間醫館起死回生。”季琉璃再次向薛老伯保證道,以她的醫術,絕對可以讓這間醫館成為這東臨皇城、乃至全東臨國最聞名遐邇的醫館。
“小姑娘別開玩笑了。”薛老伯難得地板起了一張老臉,對季琉璃的這個單純且不切實際的想法不報任何希望。“老夫這醫館就只剩老夫一個大夫了,就算是你有主意讓醫館起死回生,可前提這醫館必須擁有三個以上的醫者才行,可是憑這間醫館,你認為會有醫者愿意扎根此處嗎?”
“不用再找其他醫者,我便是醫者。”季琉璃自信滿滿地勾起了唇角。“毫不夸張的說,我一個人的醫術能頂數十個醫術平平的醫者。”
不知為何,薛老伯對季琉璃這般聽起來自夸自滿的話語竟深信不疑。“你……是說真的?”
季琉璃輕笑著微微頷首,不過下一瞬,為了讓薛老伯更加信任她,季琉璃便將薛老伯自身不容樂觀的病情道出。“薛老伯,想必你應該清楚你自身的身體狀況,最多能夠再堅持個三個月也就回天乏術了,但奈何你求生意志早已喪失,因此,你絕對活不過一個月。”
“!!!”薛老伯震驚萬分地往后退了兩步,眼前的這小姑娘竟然如此清楚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可她并未替他把過脈,又是如何得知他病入膏肓且命不久矣了呢?“小姑娘是如何得知?”
“望,聞。”季琉璃只是說了這兩個字便不再言語。
薛老伯呼吸一促,連帶著平日里輕而易舉的吞咽唾沫的動作也變得費力不已,良久,他才踉踉蹌蹌往前連著邁了好幾步,抓住了季琉璃的小手激動地問道。“小姑娘當真可使老夫這醫館起死回生?”
“當真。”季琉璃雙手使力握緊薛老伯溫熱的手掌以穩住他搖搖晃晃的身形。
聽了季琉璃的回答,薛老伯雙膝一軟,直直地跪在了季琉璃的面前,抬起滿是淚水的老臉看著季琉璃。“小姑娘啊!”
“薛老伯!”季琉璃驚呼一聲,趕緊彎身想要扶起薛老伯。“您這是做什么?快起身呀。”
薛老伯搖了搖頭,咧開唇角笑得好不歡喜。“就讓老夫跪著把話說完吧。”
季琉璃輕抿唇畔,薛老伯執意不肯起,她也無法勉強,那么她便跟他一起跪下吧,她可不想被這般年邁的老者所折煞。
如此想著,季琉璃微曲雙膝,跪在了薛老伯的正對面。
而薛老伯在見到季琉璃竟也跪下,不免大吃一驚。“小姑娘!你怎可跪下!是老夫有求于你,老夫該跪啊!可你……”
“若想讓我起身,那么你便快把你的話說完吧。”季琉璃打斷了薛老伯想要勸她起身的話語。
薛老伯仿佛也是感覺到了季琉璃內心的決意,便也不再耽誤時間,單刀直入道。“你既然僅憑望、聞便能斷老夫的癥,說明你的醫術確實如你所言能夠以一人當數十人,老夫命不久矣,又無妻無兒,但老夫說什么也不能讓老夫的爺爺所開設的這間醫館就此沒落,小姑娘,老夫想將這間醫館雙手奉上,只希望小姑娘能將這醫館發揚光大,那也算是老夫不辜負爺爺及父親臨終的囑托了,等死的那一天,黃泉路上見到了爺爺與父親,老夫也好對他們有個交代。”
“薛老伯……”季琉璃完全沒想到薛老伯會說出這一番像是臨終囑托的話語,也更沒想到薛老伯會就這樣把醫館拱手相讓,這醫館畢竟是薛老伯的爺爺與父親留給他的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嗎?
既然是最重要的東西,又為何會想要把醫館托付給她這個才相處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