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被替代的愛
細細的高跟鞋踩著實木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得清晰。天色已完,房產公司已經沒人,范城光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展廳里,背對著門口。他的周圍都是展圖和模型,聽到腳步聲,轉過身,眼里的冷漠讓陳欣然心里一沉。但很快,他換了神情,向她伸出了手。他的動作,讓忐忑的陳欣然頓時安心。
“李浩說你在這里,我就過來了。”陳欣然得知范城光今天回來,可是手機關機讓她心里很是不安,就問了助理李浩,找了過來。范城光離開半個月了,雖然跟蘇曉言說不在乎,但陳欣然也期盼著范城光能找到李雙蓉,讓三人的關系做一個了斷。
“我下飛機忘記開手機了。還沒來過這里吧,這是我的房產王國,來,看看這些漂亮的樓盤。”范城光的臉上有了些許神采飛揚的樣子,拉著陳欣然的手,饒有興致地向她介紹沙盤和效果圖。陳欣然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卻不忍掃了他的興致,微笑得認真聽著,不時地贊美和肯定幾句。
“這個半島別墅很美。在哪兒的?”陳欣然指著一處問。
“在城。不過,停工了。因為資金。”范城光的臉被一層陰霾籠罩住,讓陳欣然也跟著難過起來。
“你找到她了嗎?”陳欣然忍不住問。
“找到了。”范城光靠在桌旁,從兜里取出了香煙,點火抽了起來,重復說:“找到了。”
“她同意把卷走的資金還給公司嗎?”陳欣然死死地盯著范城光,好像生怕遺落他抽煙的動作一般。
范城光深吸了一口煙,搖了搖頭,再復雜地看了一眼陳欣然。
“她憑什么不同意?這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公司?你可以去告她侵吞。你有辦法了嗎?”陳欣然焦慮地問。
范城光攬了攬她的肩膀,笑笑,走到了一處沙盤前,附身看了看,似乎只是為了逃避陳欣然的追問。過了好久,并沒有轉過身的他,淡淡地說:“她說只要我不離婚,她就讓公司恢復原樣,而且還會努力讓它更好。”
陳欣然看著范城光的背,不知是什么時候開始,他的背微微的駝著,給人一股讓人難以釋然的脆弱感,這讓陳欣然突然茫然和害怕。她的范城光從來沒帶給她這個感受。
“那你要離婚嗎?”陳欣然第一次問,自己都聽出了聲音里的顫抖。
范城光轉過身,走回到了她的前面,說:“要。我找她就是去離婚的。”
陳欣然一把抱住了他,緊緊地抱住他,好像相識后所有的痛楚都只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她的眼淚什么時候流了下來,連忙傻笑著擦了,又抱回范城光,好像怕他反悔一般。范城光寵溺地笑笑,緊緊地回抱著她。
“回去吧。我讓李浩送你回去,這里是公司,會有些要加班的員工過來的。”范城光拍拍她的背,輕輕地把她拉開。
“你呢?”陳欣然看著依然有一層陰霾籠罩的臉,問。
“我在公司再待回,我再聯絡你。”范城光開了手機打電話給李浩。陳欣然知道他心里難過,想一個人待著,只能點點頭,跟他揮揮手,離開了。
夜涼如水。
剛剛見面的范城光是陌生的,雖然他在極力克制和掩飾,但陳欣然還是能感覺出他的沮喪和無奈,她從未見過如此這般的他,心里不覺隱隱作痛起來。
李浩一言不發地開著車,陳欣然問:“李助理,這次你跟城光一起去的嗎?”
李浩微微愣了下,回答:“是的。陳科長。”雖然她已經沒有公職,但她和范城光并不光彩的關系,讓身邊人很難稱謂,所以李浩一直稱呼她為陳科長。
“你知道李雙蓉的地址嗎?”陳欣然問,李浩思考了半響回答是。
“那你告訴我地址吧。”她請求道。
陳欣然下了車,李浩打出一個電話:“大范總,剛才陳科長問我要李總的地址。”
“你怎么回答?”
“我說等會發信息給她。”李浩的辦事向來穩重,他這么回答又沒有駁陳欣然的面子,又有了時間請示范城光。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響,接著說:“那你發給她吧。”
掛了電話的范城光神情復雜。
城,無比繁榮。
李浩給的地址并不好找,等到陳欣然找到李雙蓉的門口的時候,已是夜幕降臨。她按了好久的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又累又餓她就坐在門口上安靜地等著,都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電梯有聲音,就站了起來。迎面而來的女人顯然并沒在意她,等到回過神來后,驚訝地看著她。兩人其實并沒有正面見過,對視間都在心里默默地確認著。
“陳欣然?”李雙蓉難以置信地問,然后看看身高,再問:“阿光呢?”
“我一個人來的。”陳欣然回答。
“哦?找我?”李雙蓉挑了挑眉毛,拿在手里的鑰匙并沒有想開門,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嗯。我想跟你談談。”陳欣然雖然有點疲乏,但一向有氣場的她并沒有輸下陣來。李雙蓉嘲諷地笑笑,說:“現在的小三可真不要臉,都敢找上門來理論了。”
陳欣然自知理虧,聲音緩和了些許,說:“對不起,李總,我只是想跟你談談。”
李雙蓉哼了一聲,打開了門,陳欣然跟了進去。房間比想象中的大,裝修也很豪華,這是一個到哪兒都享受極品生活的女人。想起范城光被關押的日子,她就住在這里,陳欣然心里很是不爽。但她克制了這些情緒,繼續往前走。
“坐吧。跟我談什么?”李雙蓉連水都沒有倒,就坐在那里看著陳欣然。“我真想不出,你要我談什么。范城光不是剛回去嗎?難道沒有帶給你好消息,我們要離婚的事。”
“你為什么不能公平地分割財產,卻要侵吞房產公司全部錢?”陳欣然問。
李雙蓉笑起來,說:“公平?你這個女人害得我們家庭不和,卻跟我說公平。他要跟你一起,可以啊。總要付出代價吧。我只是要回我的錢,輪到你來跟我說道理。笑話。我今天讓你進門,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可笑。果然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
“你要所有的財產,才跟城光離婚,是嗎?”
“可能。不離婚也沒事,就像現在的情況似乎比你說的更好。”
“城光寧愿不要財產,非要離婚,你難道不覺得更失敗嗎?”
“我無所謂。難道我把錢給他,當圣母?陳小姐,我已經對我們的談話沒有興趣了。說真的,你智商太低,真不知道范城光看中了你什么。或許,他只是想把你當情人,我高估你了。”
陳欣然鐵青了臉,強忍著怒氣,繼續問:“你怎么樣才把資金還給天一房產?”
“這個關你什么事情?范城光沒有房產公司,一樣不會活的不差的。他弟弟傍上了中央級官員的女兒,還擔心什么?”李雙蓉臉上的有一絲惡毒。
“你回答我的問題。”陳欣然固執地說。
“你離開他。”李雙蓉冷冷地說:“你離開他,我就讓資金回到公司。范城光依然擁有他精心創建的房產王國。”
陳欣然沒有說話,兩人對視著,似乎都要到對方的身體里,把對方撕碎。陳欣然知道這個結果,她并不傻,但是她需要這個答案。
“你這個條件,范城光怎么回答你的?”陳欣然冷靜了下來,問。
“他說他考慮下。”李雙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陳欣然點點頭,繼續說:“我會離開他的。之后你們的事情,都不管我的事了。”
“什么?”李雙蓉驚愕地站了起來。“你愿意離開他?”
“嗯,我不想他失去他的房產王國。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只能成全。我想范城光從來都不是女人為上的男人,他能對我如此,我已經算是異類了。所以才引起你如此大的怨恨。我很滿足了,我不想難為他。”
李雙蓉沒有想到以為來挑釁的陳欣然居然是這個目的,她雖然仍有懷疑,但臉上神色緩和了許多。“我怎么信你?”
“3個月內,我會離開市,去范城光找不到的地方。其實信不信,如你所說,也不會比現在更壞。”陳欣然微微一笑,拿起了挎包,準備離開。
“陳欣然!”李雙蓉叫了她一聲,說:“你比我聰明。你不想范城光抉擇,最后放棄的是你,這樣只會讓你更難堪,所以干脆先離開,讓他記著你的好。是吧?”
陳欣然轉過身,笑笑,說:“我沒你聰明,如你所說,我很傻,所以才會這么多年留在范城光身邊,哪怕為此被你設計鋃鐺入獄。比起讓他記著我的好,我寧愿死死纏著他,能看到他,我覺得很幸福。但是,我想讓他快樂。人奪取所愛之物不難,舍棄鐘情之物才是更難。”陳欣然想起蘇曉言,這是她教會自己的。雖然她一開始不理解,但看到落寞的范城光。她突然明白了。他這樣一個事業跟生命一樣重要的男人,怎么舍得在解除關押后,眼睜睜地看著公司徹底倒閉呢?他這么驕傲的人,若不是有信心讓公司重振,又怎么會在被關押后還能自若地站在人前。他低估了李雙蓉對陳欣然的怨恨,低估了一個妻子對背叛的憤怒,他以為他可以憑借生意重新捆綁他和李雙蓉。在情感處理上,他并沒有在商場那么聰明。她不想他有一天恨自己,她不想讓他現在為難。他曾經說:“決定權在你,欣然。”陳欣然痛苦地閉上眼睛,坐在出租車上,淚流滿面。她來決定,離開,讓他不用抉擇。
范城光在三日后,收到了李雙蓉的電話,她說先把第一筆款項打回到公司。他站在高樓的落地窗前,審視自己,他想知道陳欣然是怎么說服李雙蓉的,但是,他不敢。有些事實顯而易見,但有時候裝傻,才會令它不會顯得那么殘酷。
陳欣然依然偶爾會出現在他的公寓里,他微笑著摟過她,沒有問什么。兩個月后,陳欣然說想出去走走,然后就斷了聯系。李雙蓉卷走的資金全部回籠,并帶回了新的投資人。隨著房產市場的回暖,天一房產重新開的樓盤比預期評估地更好。
趙宇依然是個習慣早到的人,他看著蘇曉言從門口走進來,臉上沒有表情,他卻看到了悲傷。
“又來的這么早。”蘇曉言坐下。
“好難得啊,找我,我怎么敢遲到啊。”趙宇調侃,自從蘇曉言跟范城澤分手后,她有意拒絕了所有跟范家天一有關的人和事,包括他這個老朋友。
“我只是不甘心,放在心里難受,所以只能找你問問。”
“關于阿澤?”趙宇問:“曉言,他對你”
“不是。關于欣然。”蘇曉言連忙打斷他。“我想知道范城光有沒找她。”
陳欣然在離開這座城市前,約過蘇曉言和趙宇,三人很難得地跟過去一樣隨便聊聊,雖然蘇曉言老大不樂意見趙宇,但看陳欣然這么好興致,就不想小孩子氣。喝了點酒,陳欣然就哭了。她一哭,趙宇心里就明白了。她的痛苦讓他難受,他一直覺得比起蘇曉言,陳欣然才是真正在愛著,雖然他曾經希望她能離開范城光,但當她做出了這個決定,他也是替她難受的。蘇曉言淡然的樣子,讓人看不到內心。他依然覺得,在愛里,她比陳欣然更堅強。
“曉言,我以為你會想知道阿澤有沒有想你。”趙宇直闖心扉的問話,讓蘇曉言錯而不及。幸好,很快,趙宇就轉移了話題,接回了她的問題:“阿光托我找過她,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不要去探究誰真正愛誰,現實太難,太殘酷,陳欣然都相信阿光,你又何必介懷呢?”
“趙宇,我雖然看不上他們這段感情,但是我也是被感動的。我曾經深信他會離婚娶了欣然。我不是介懷,我只是想找一些憑證,證明愛情在這個令人絕望的城市是存在的。”蘇曉言微微紅了眼圈,搖搖頭說:“也許深愛是存在的,只是它會被替代。”未完待續。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