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溫柔的籠罩在凌采薇面前綺夢動作親昵的一男一女身上。在聽到南榮烈叫她名字那一刻,她握著輪椅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原來,這就是倪小暖。
長長的宮道一眼望去似乎永無盡頭,身后的四兩和青檸陪著她安靜地看著這兩人打鬧。半晌功夫,南榮烈才覺察出身后異常的沉默。
“小暖別鬧了。來見過你的大嫂---嗯,怡姝公主。”南榮烈總想換掉這個稱呼,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叫她凌采薇。
倪小暖歪著頭打量烈哥哥讓她稱呼為大嫂的人,禮貌地沖著凌采薇咧嘴擠出個笑容,又要掀南榮烈蓋在腿上的毯子,勢必要瞧瞧他的腿哪里出了問題。
她是他的師妹,他學了師傅的九成功夫,她學了七成,在他裝病的情況下,如果她跟他動武,他還真拿這個小暖師妹沒辦法。
好不容易連哄帶騙讓倪小暖消停了,他們一行五人才繼續向玉熙宮走去。
凌采薇依舊推著他,倪小暖蹦蹦跳跳無憂無慮的樣子讓她想起六年前的自己,曾經的美好時光似乎是前世之事。
“你越來越沒規矩。連個大嫂也不喊。”不管倪小暖上下其手的如何逗他,南榮烈始終繃著一張臉,嚴肅地似乎像掛在院門上的門神。
倪小暖彎腰貼著他的耳朵,悄悄地頂嘴:“你給我娶了那么多嫂子,有哪個我叫過?不叫就不叫。”
雖說是耳語,但還是有只字片語飄進凌采薇的耳朵里。今天的南榮烈氣色紅潤,精神狀態也比平時要好很多,估計是見到心上人的原因。她在一旁揣摩著他和小暖的一舉一動,總覺得他太緊張了。是不是見到喜歡的人都會這樣?跟她見到秦大哥時一樣。
她惦記著他身上的毒,便多了句嘴:“小暖以后留在太子府就再沒有新嫂嫂進門了。”
小暖還未說什么,南榮烈竟然扭過頭瞪著她,眼睛里的寒氣幾乎將她瞬間凍結。
“不會說話就別亂說話。”南榮烈冰冷地吐出幾個字來,凌采薇瞥見他臉色漸漸蒼白,后知后覺是不是自己太唐突,惹得南榮烈不高興。便沒有頂嘴,低下頭繼續推車。
走了沒兩步,突然天旋地轉,她感覺自己就像只被獵人拎起的獵物,突然身體離地飛向半空,宮道兩邊高高的宮墻竟然變得矮小,她一眼瞥見宮墻里幾個踢毽子的宮女正把毽子準確的踢向空中。
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只被人拋上天空的毽子,這一次一定摔死。亂說話的下場就是這樣悲慘。
她驚聲尖叫的剎那兒,本能的用雙手遮住眼睛,沒有預期的疼痛,反而覺得身下竟然軟綿綿的,還有溫度。
“太子妃姐姐,還沒坐夠嗎?”倪小暖把凌采薇的手拉了下來,驚魂未定的凌采薇才驚覺自己竟然坐在南榮烈的腿上。
她“啊”的一聲要蹦下去,又被南榮烈伸手攔了回來。這次她不僅坐在他腿上,還來了個熊抱。南榮烈環著她的腰,警告她:“別亂動,再飛上天我可不一定接得到。”
“殿下快放我下來。”她臉羞得紅彤彤的,用胳膊撐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這么多人看著呢。”
“怕什么,本王抱自己的愛妃難道還看別人臉色。”南榮烈覺得懲罰她口無遮攔的最好辦法就是當眾秀恩愛,她一定會記住這個教訓。
倪小暖站在一邊撅起嘴來,腳跺得山響,氣呼呼地說:“烈哥哥真是不要臉,人家太子妃姐姐明明不喜歡你,你還非要抱人家。”
“誰說她不喜歡我?”倪小暖戳到他的隱疾,他的臉陰沉得要下雨。
“喲,喲,這是怎么回事啊,大庭廣眾的就摟摟抱抱,太子是要給兄弟們做示范嗎?”
賢王帶著隨從,悄無聲息地從后面趕了上來。南榮烈頭也不回,叫了聲“四兩”,四兩趕忙答應著跑過來推輪椅就要走。
賢王三步并兩步跑到前面攔住他們的去路。
“太子殿下先別忙走,父皇身體不適,玉熙宮剛開始籌備宴席,大家去太早也就是無趣,不如邊走邊聊。”他眼神炙熱的盯著南榮烈懷里的凌采薇。雖然南榮烈把世俗的規矩當成狗屁,但是她卻不能不在乎。
“殿下,快放我下來。”她低聲懇求他。
南榮烈瞧著眼前的形勢,多了這么多不喜歡看的外人,有些事的確做不得。他手一松,凌采薇就從他的腿上滑下去,順從安靜地站在他身后。
“三弟有事等到了玉熙宮再說,看天色又要下雪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南榮烈不想和他這個賢王弟弟多打交道,一心要擺脫他。
賢王南榮恒終于把目光從凌采薇身上挪開,抱拳說道:“太子有所不知,為了尋找太子妃和親路上被擄一事我真是絞盡腦汁,終于查到是何人所為。”
南榮烈和凌采薇均是一愣,因為他們都知道他是賊喊捉賊。他竟然說另有其人,不知是誰成了倒霉蛋、替罪羊。
“那的確是件好事,不知賢弟查到兇手是誰?”南榮烈撥弄著剛才因為抓凌采薇而折斷的指甲,心不在焉的問道。
天色越加昏暗,夕陽幾乎被夜色吞沒,眾人站在紅墻青磚的宮道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等待賢王公布答案。
“太子一定想不到,劫持太子妃,想要殺嫂嫂的人是鐵血閣。”賢王說完這句話一直就死死盯著南榮烈的臉色。
他像沒聽見一樣,仍舊低著頭擺弄著斷甲。“哦?三弟怎么查到的?”他懶懶地問,完全一副無已無關的樣子。
凌采薇心里升騰出一股又一股鄙夷。她第一次仔細打量著叫“賢王”的男人,身材中等,肚子微凸,雖然長著濃眉大眼,但怎么看都覺得違和、不舒服。他穿著一身紫色繡蟒的錦袍,腳下一雙玄色南繡的靴子,滿臉堆笑的盯著她,眼神里都是猥瑣。
凌采薇躲避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他的靴子,第一眼便覺得似曾相識。上面的圖案是金絲楠線繡成的一只仰天長嘯的蒼狼,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圖案。
那天劫持她的人就是穿著這樣一雙靴子。
難道兇手就在眼前。她全身像繃緊的弦,冰冷的手心竟然冒汗。不行,她一定要告訴南榮烈,賢王就是在無脊山劫持她的惡人。
“殿下,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