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意誠在褲袋里摸出一只回形針來,把它先掰直了,插到鎖孔里擺弄了一會,那只鎖頭嗒的一聲開了。
“還有這本事。”
“學過。”
董意城簡短地應了一聲,推門進去。一種霉味撲鼻而來。
里面雖然不算空空蕩蕩,但是東西也不多,都是些雜物。果然有整面墻的木柜子,最高到了天花板。
董意城又摸了只小手電筒出來,走了過去,指著上方第五個柜子,道:“就是那個,我上去看看墨爾本大大晴天。”他把手電筒咬在嘴里,而衛常傾已經把下面的柜子門都打開。
對于他們來說,哪里還需要梯子,這就是梯子。
董意誠敏捷地攀了上去,伸手去打開柜門,門卻紋絲不動。
“鎖了。”衛常傾從另一邊也攀了上去。
這是很簡單的搭扣鎖,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拿到了另一個回形針,開鎖的動作比董意誠更快。
董意誠看了他一眼。
衛常傾打開柜門,手已經沾了一層灰塵。看來這么高的柜子,又是雜物房,學校領導根本忘了這個地方,沒空安排人來管理清掃,應該是幾年沒有人碰過了。
如果齊宗民的東西放在這里,那可能還在。
不過,他們沒有考慮過綠寶石會在這里。因為在回d市的路上齊宗民就已經出車禍了,綠寶石也已經讓蘇運玲交給了錢桂花保管,不可能在這里的。只是想找一找其它的線索,看看齊宗民到底跟這件事情有沒有一點點關系。
柜子里有一本皮革封面的本子,還有一條拆開的香煙,還放著一只盒子。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
董意誠拿著手電筒,衛常傾把東西都拿了下來,將柜子關上。
兩人跳了下去,衛常傾作了個手勢,出了門。
現在自然不是翻看的時候。在董意誠的帶領下,他們又去了教職工宿舍,有一門之隔,這邊就有人氣多了,還是有不少人住的,各家各戶亮著燈光,也傳出了電視的聲音。
站在樓下,董意誠指著上面一扇亮著燈光的窗戶,道:“小酥小時候就是住在那里。現在已經成為別人的家了,看來那里不需要再探。”
住著別人,自然是收拾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衛常傾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兩人原路返回,翻了圍墻出了學校,回到車子里。
他把東西遞給了董意誠。
車里的燈打開,董意誠看了一下那條香煙,里面還剩下七包。想到本來還能回學校偷偷抽煙的齊宗民,董意誠的心里有一絲抽痛。香煙自然是早就已經過期變質了,可是他也不舍得就這么丟掉。
先放到一旁,他翻開了那只本子。“是我爸的筆跡。”
本子上記得都是一些開支,偶爾還有一些讀書感悟,以及一些寄語,自我激勵的話,沒有什么特別的。但是翻到后面,卻是讓董意誠手一抖的幾句話。
發現他的情緒波動,衛常傾瞥了一眼,在本子上看到幾個字。
怕有危險。
“發現什么?”他直接開口問道。
董意誠深吸了口氣,突然有點兒想抽煙,但是他想了起來,自己是不抽煙的。他把本子遞了過去。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齊宗民的遺物里,他看到的不是別的,而是關于他自己的身世寵妾難當。
爺爺臨終前跟齊宗民說了他的身世,或者應該說是他父親的身世。奶奶一輩子沒有生育,他爸爸是買來的孩子。
那個時候,花了一千塊錢買來的孩子。
這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
那只玉戒,當是被他爸爸含在了嘴巴里,這才沒有讓那個抱著孩子來賣的女人發現了。
董爺爺發現這只戒指之后就覺得這個孩子的身世可能沒有那么簡單,絕對不像是那個女人所說的,是她家自己的孩子。但是,買賣孩子畢竟是犯法的,這事董爺爺也不敢說出去,老倆口就把這個秘密一直藏著,直到他將死,覺得齊宗民可托付,這才把事情告訴了他。
衛常傾看到了關于那只戒指的記錄。
董爺爺并不知道那只戒指代表著什么,但是他知道應該跟兒子的真正家人有關,可是他也沒有什么本事,不能幫著找人,再加上老人的想法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兒子,養出感情來了,不舍得還給人家。
事情就這么過了二十多年,董爸爸結婚生子,某一天突然帶著妻子說去找找家人,然后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很久,有人回來說,董爸夫婦是在坐船出海的時候出事了,葬身海里,連尸體都沒有找撈著。
因為董意誠還小的時候他們就離開了,所以對于父母,他的感情并不深,父母的生死對于他的影響,大概就是別人的眼光和家里的貧困吧。
他打開了那只盒子,里面有幾張照片,是他父母的照片,還有他滿月時,一家三口,一家五口的合照。
照片上的父母很年輕,相貌出眾,看起來的確是跟爺爺奶奶都不相似。
“你的身世會有給你帶來危險?”衛常傾看了本子上寫的,微微皺眉,“那只戒指小酥給了你吧?”
“給了。說有危險,我不會放在她身上的,你放心。”
“只是,岳父怎么會知道你的身世查明了可能會有危險?這上面并沒有什么記錄。”
他剛才看到的“怕有危險”這四個字,似乎只是當時齊宗民心情有點兒亂,隨意寫在旁邊的,跟全篇的身世記錄并不關聯。但是既然寫在了同一頁,這危險自然是跟董意誠的身世有關。
董意誠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我暫時不想理會,身世如何我不在意。”現在要查的是齊宗民夫婦的死亡真相。
“現在去哪里?”
“長寧小區。”小酥說過長寧小區的事,還有那場爆炸,他總覺得該再去看看。
而在他們在夜色中尋找各種線索的時候,盛齊的年會開始了。
年會是在明華園舉行的,總歸是自己的地方,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明華園現在也的確是d市最高級的餐廳。
齊小酥剛走到大門口,便見一個身著黑色修身大衣的男人正倚在門口,朝她望了過來,看樣子是正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