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緣正說到關鍵處,卻被斷簫的雷霆怒吼打斷。
錦書圣能否成功坐上仙首位置,希望可全寄托在這位蓬萊掌門身上,所以一直在聚精會神地聽他往下講。
他之所以愿把最后的賭注押給這人,賭的是他為人迂腐,不識變通,事無大小,一旦問到他,都只懂得照搬律法。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會將看上去不相干的因素,排除出考慮范圍,至于這些因素是否已觸及事情的本質,他從不深究。
鑒于他這種行事風格,自己只需緊抓曦穆彤親書的繼任狀不放,再不斷提起落音竹宇仙律,便有十足的把握拿捏住他。
武修緣果然不會徇私,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與錦書圣的預期相符,眼瞅對他的正式任命就要出口,他已高興得腳下輕飄飄,豈料生生地就被斷簫一聲怒吼從中掐斷,硬是讓他飄了一半,又跌回地面,摔得心碎一地。這下他可是真怒了,恨不能反手就扣上斷簫的咽喉,把他活活掐死。
可是氣再大,為防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矜持也還得繼續扮。所以他只能強壓怒火,端出一副兄長的架勢,教訓斷簫道:“蕭弟,你這留仙都做了幾百年了,怎么連基本禮數都不懂?有你這樣無理打斷他人說話的嗎?”
斷簫心亂如麻,已顧不得禮節,仇恨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武修緣定定神,見堂上又安靜了,繼續道:“既然曦穆仙對于新的仙首已有委任,修緣的意思,就是……就是……”
這次,輪到他自己說不下去了,話到口邊又吞回去,心里始終猶猶豫豫,充滿危機感,覺得這幾個字,很可能就會令仙族未來的命運,變得撲溯迷離。
錦書圣發起的這場仙首爭奪戰,絕對一波三折,次次到了將要獲勝的時刻,都會遭遇各種打擾。這次眼看決議已呼之欲出,武修緣卻又自己把自己給打斷了。
錦書圣養的一幫走狗,生怕形勢逆轉,開始推波助瀾地起哄:“武掌門,請不要再吞吞吐吐了,何不爽快點,一口氣公布算了?我們也好進入大典的下一環節呀!你看看,五大區還有上千名弟子在等候呢!”
武修緣也怕時間拖得太長,會再生枝節,只好一咬牙一狠心,又閉了眼,破天荒用最簡潔的話來了結任務,“在下的決議就是,按照曦穆仙的任命,請華留仙繼任仙首一職!”
頓時,試仙殿里猶如被投進幾十個馬蜂窩,全部同時炸開,那一片鼎沸的人聲,只怕再也沒有誰能壓得下去。
不管他人怎樣吵嚷,錦書圣也已激動得四肢抽筋,差點背了氣。數度謀劃,奪位大計總算塵埃落定,實沒辜負他這么長時間來,種種的苦心鉆營與付出。
既然將武修緣的決議作為最終局,是事先約定,他說的話就不可再更改。人們等議論得差不多了,聲音漸落下去。這時再看眾仙,其中就有人高興,又有人愁苦,還有幾位,干脆躲去角落里抹淚。
武修緣從厲手里接過印信,一臉勉強地走到錦書圣面前,遞過去道:“恭喜華留仙,成為新一任仙族首領。修緣期望我族由你領導后,能持續保持目前在六界中的地位,不會因更換仙首而失去曦穆時代的繁榮。”
他雖然腦子呆板,此時卻給逼得話里帶話,甚至用上了“曦穆時代”這樣隆重的字眼。錦書圣玲瓏心竅,又豈會聽不出來?
他冷笑暗藏,臉上則盡可能地堆砌不安,連連擺手道:“武掌門,錦某功薄蟬翼,豈敢受此委任?這這這……使不得,實在是使不得呀!”
武修緣黯然將印信塞進他手心,也不理會他那造作的謙虛,退去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