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二章名字
蔡嬤嬤走后,玲瓏呆坐了好一會兒,臉上看不出喜怒,就是面無表情地坐著,目光沒有焦距,也不知她在想什么。+,x.
海棠在她身邊一年了,王妃還做姑娘時,就是個和年齡不太相符的沉穩性子,除了出嫁時,她甚至沒有見過王妃掉眼淚。可眼前的王妃,神情有些古怪。
她輕聲道:“無論如何,姑姑們也還記著不能讓病氣沖撞了您的壽辰,就憑這個,您也要稍安勿燥啊。”
玲瓏怔了怔,飄忽的神思這才攏過來,牽牽嘴角笑了笑,海棠還以為她為了那什么良辰姑娘美景姑娘在呷醋呢。
皇后婆婆早就訓誡過了,王爺要抬多少女人進來,都是他們府里自己的事,既是自己的事,那就沒有什么難辦的。
“海棠,你看還是皇后娘娘會取名字,宮里的姑姑名字都好聽,花雕、杜康,全都是酒的名字,如果還有別的姑姑,也不知會取什么名字。”
海棠見王妃沒有再提那個生病的什么良辰姑娘,心里略松,東路的姑姑再多,也是宮里的女官,女官和宮女不同,除非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女官和女史們是不能出宮嫁人的,有的甚至直到五六十歲才能放出去。
她就順著玲瓏的話說下來,轉移注意力,哄她開心:“婢子倒也知道些酒的名字,可想來想去,雅而不俗又適合做名字的,好像也就只有花雕和杜康......對了,還有浮蘇!總不能叫五加皮吧。”
玲瓏微笑:“你也知道浮蘇酒啊。我先前都沒聽說過。”
海棠笑道:“王妃沒聽說過是應該的,這是藥酒,婢子還是聽紅綃和紅繡說的,她們的老子娘在山東,山東那邊過年時都要喝浮蘇酒。咱們金家是江蘇人,不興喝這個。”
玲瓏轉過身子,看著窗臺上的水仙花,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既是酒的名字,那重名的自是不會少。”
海棠不知她為何會這樣說,便笑著道:“可不是嘛。剛進府時。咱園子里就有個也叫海棠的小丫頭,還是您給改名叫無香的。”
玲瓏沉默片刻,對海棠道:“晚膳時讓廚房里記著多炒個菠菜,前陣子宮里不是賞了些蜀地的辣椒嗎?在菠菜里多放些。天冷了。給王爺驅驅寒氣。”
顏栩回來時。玲瓏就在東次間的炕上坐著,見他回來,親自服侍他更衣。重回東次間時,丫鬟們已經把晚膳擺好。
紅燒鹿筋、糟蒸鰣魚、魚肚煨火腿、芫爆仔鴿、玉筍蕨菜、瑤柱茭白......還有一碟被辣油浸得通紅的菠菜
顏栩看到那碟菠菜,笑著問道:“你是聽誰說我愛吃菠菜,這陣子頓頓都有,怎么讓他們放了這么多辣椒在里面?”
玲瓏便道:“前幾天宮里賞了兩筐蜀地辣椒,這東西整個大武也沒有多少種植的,就讓廚房做了,給您嘗個新鮮,正好驅驅寒氣。”
說著,玲瓏親手給他布菜,撿著他愛吃的逐樣夾了一點放到他面前的掐絲琺瑯碟里,顏栩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拿起鑲銀烏木箸,每樣略嘗,待到玲瓏把他最愛吃的菠菜給他布上,鑲銀烏木箸停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
“王爺,聽說這陣子快過年了,就連豐臺暖房也沒有菠菜了,現在府里用的菠菜,都是費了好大勁兒才找來的,您還是嘗嘗吧。”玲瓏好心地提醒,別看就是這么一個素菜,那可是有錢也吃不上。寒冬臘月里的菠菜花錢買不到,這里面的辣椒可是貢品。
顏栩干脆把筷子放下,眼巴巴地看著玲瓏:“辣椒放得太多了,舌頭辣麻了,什么味道也嘗不出,我不吃了,讓她們撤下去,讓小廚房的隨便清炒一個端上來。”
玲瓏嘆了口氣,嘟噥道:“您可真難侍候。”
她倒也沒有反對,讓丫鬟們把那道紅油菠菜撤了下去。顏栩像是松了口氣,不住地讓玲瓏給他布菜,也不管自家娘子是不是還餓著肚子。不過一會兒,小廚房就素炒了一碟菠菜端過來,玲瓏親手夾了菠菜放到他的碟子里,顏栩像是忽然發現玲瓏還沒吃飯一樣,笑著對一旁侍候的春霖道:”你來布菜,讓王妃歇會兒。“
玲瓏感激地看著他,目光溫婉,像只順從的小狗,就差搖尾巴了。
可能是這重新炒的菠菜很合胃口,顏栩吃了很多,還對春霖道:“讓炒菜的廚子找小順子領個封紅,本王賞的。”
春霖答應著,讓潤兒去傳話,過了一會兒,就聽潤兒在簾子外面高聲說:“小廚房的蔡嬤嬤來給王爺謝賞了。”
顏栩就笑道:“讓她在外面磕個頭就行了,下去吧。”
難得顏栩今天心情這么好,用了晚膳,回到西次間,玲瓏就把壽宴的請客單子拿給他看,顏栩仔細看了看,指著其中的安次侯府說道:“安次侯前不久剛和藺閣老聯姻,風頭正盛,還是不要請他家的女眷,免得落人話柄。”
玲瓏剛剛嫁進王府三個月,對這些勛貴之家并不熟悉,這還是上個月進宮時,和安次侯府的兩位女眷寒暄了幾句,這才把她們加到請客名單上,想不到最近他家風頭這么盛,竟和閣老聯姻,若真是把她們請過來,安次侯府很快就會回請,一來二往,就落個結交權臣的名聲。
她對顏栩道:“我剛嫁進來沒多久,又整日不出門,朝堂上的事更不清楚,您以后聽到什么,也和我說說,免得我像傻子一樣,不知不覺招惹麻煩。”
顏栩似是有些困倦,聽到玲瓏這么說,便笑著把她摟到懷里:“你今天怎么這樣乖巧,是不是看上什么好東西想買回來?”
玲瓏佯怒推開他,剝了只福桔,仔細剔掉桔絮,掰了一瓣放進他的嘴里:“兩位妹妹進門時,我剛從王爺那里得了好處,這會兒手頭不緊,王爺怎么就以為我想找你要東西了,說得好像我特別缺錢一樣。”
她的官話雖然說得很漂亮,但卻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聽在顏栩耳中,就像被貓兒搔著心,他正想再做點什么,可卻失態地打個呵欠:“今天這是怎么了,又困又乏的,你讓丫鬟們送水進來,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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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