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不過是珠胎暗結、女子德行有些虧損,其他卻算得上是書香世家出來的清流淑女,竟然內里藏著這么惡毒的心思!
宋老太太想起宋楚宜這么多年過的日子,想起宋琰近些天越沉默的個性,忽然覺得心有些疼。
然后她又忽然想起這些天宋楚宜從通州傳回來的信,總是報平安,就連被襲擊的第二天送回來的信,也是說自己平安無事,對李氏的事情只字未提。這究竟是因為對李氏忌憚,還是因為懷疑自己會偏袒李氏,所以要等所有證據到手之后再把事情揭開?
她想著,心中涌起不被信任的失望以及失落,可是觸及宋楚宜的眼睛之后卻又忍不住撇過了頭。
她不敢想宋楚宜在沒有被自己養在寧德院之前過的日子有多么提心吊膽,多么辛苦。更不敢想她每每生病的時候有沒有輾轉反側的思念過崔氏、渴望過自己的救贖。
她一定想過的吧?可是因為太過失望,所以恒常掛著淡淡的微笑,咬著牙忍受這一切,直到李氏把屠刀駕到了她的脖子上,忍無可忍之余才敢鼓起勇氣拼個魚死網破......
宋老太太閉了閉眼睛,沉沉的看了李氏一眼。
“把這些人都帶下去吧。”她揮了揮手,立即就有人把那群人都拖了下去,然后她看著李氏,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后才緩緩的呼出一口氣:“雖說你的圖謀未成,可是你確實做了錯事......我們宋家,留不得你這樣喪德敗行的女人。”
這是要休了自己?!李氏只覺得一腔熱血轉瞬成灰,膝行幾步一把抱住了老太太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不!老太太,您別告訴老爺,別告訴老爺!”
她有些語無倫次,扒著宋老太太死不松手:“何況要是休了我,阿寧可怎么辦?!她日后怎么抬起頭做人啊......這么多年,我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我的為了老爺啊老太太!”
果然又開始尋死覓活了,宋楚宜無聲冷笑。
宋老太太確實有些猶豫起來,宋毅已經死了一個妻子,若是再休一個媳婦,那日后京城的人會怎么看待長寧伯府.......?
她正要開口,外頭林海家的忽然神色匆忙的進門來回稟:“老太太,大夫人,晉中的舅老爺跟舅夫人來了!大老爺跟大少爺正在花廳待客呢!”
崔家居然在這個時候來了!
宋老太太面露震驚的站起身來,隨即就狐疑的看了一眼宋楚宜。
這個時機真是太巧了,巧的讓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宋楚宜通知了崔家什么,崔家才派人上門來替宋楚宜討公道的。
隨即她就忙一疊聲的叫大夫人親自去迎崔家大夫人女眷總是該由她來招待的。然后先把李氏等人移去碧紗廚里。
大夫人也知道不可耽誤,忙整裝迎了出去,只是她已經端出了自認為最親和的笑意,面對的卻并不是同樣心情好的崔夫人,崔夫人面如寒霜,臉色陰沉的跟在大夫人身后進了寧德院。
崔夫人出身極好,是莊王的嫡女,更是當今親封的郡主,這世上如今能名正言順的喚當今一聲叔叔的,唯有她一個郡主了。
大夫人不敢得罪她,老太太也給她幾分面子,縱然見了她這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也忍住了不動聲色,笑著沖她招了招手:“這是怎么了?我們家十三娘可從未這么擺郡主娘娘的架子啊。”
崔夫人上前攙了宋老太太的手,左右一瞧便綻開一絲冷笑:“老太太,二夫人怎么不見?”
真是來興師問罪的。
宋老太太同大夫人對視一眼。
還不等宋老太太再說什么,崔夫人已經冷笑了起來:“這回老太太可得見諒,我不僅要端端郡主的架勢,恐怕還要借借我叔叔的勢了。”
當今是她的親叔叔,向來對她這個失去了父親的親侄女寵愛有加。
宋老太太心中立即就是一驚,連聲追問道:“十三娘,這是怎么說?”
“不瞞老太太,汀汀是崔家唯二的嫡女,向來被捧在手心里眼珠子一般的護著。”崔夫人面色仍舊不好:“當年她生下琰哥兒之前,我曾特意來京城瞧過,也請了不少太醫給她瞧過,通通都說她這胎懷的極好,胎像也好。可她偏偏就出了事......”
宋老太太面色越難看,大夫人也難堪的卷起了手咳嗽了幾聲。
“她出了事,母親傷心欲絕,我同應書親自上京來看,可是她身邊伺候的人卻全部都不見了......”崔夫人看了一眼宋老太太,略帶譏誚的牽起了嘴角:“她身邊的人去了哪里,老太太當時告訴我們說是伺候汀汀的時候出了差錯,被攆了。老太太還記得吧?”
這是上京城來翻當年的舊賬了,老太太臉色霎那間無比難看。
李氏從當年到現在,從來就不讓別人省心!
“十三娘,你想說什么?”宋老太太屈著手指敲了敲桌子,嘆氣道:“直說吧。”
該來的總有一天會來,李氏嫁進來本來就嫁的不光彩,也確實因為珠胎暗結的原因為了封口打走了汀汀的下人......
“應書找了她們整整五年,挺幸運的,幾個月前,我們終于找到了當年汀汀身邊的一個大丫頭,叫漣漪的。不知道老太太跟大夫人還記不記得?”崔夫人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可是我們從她嘴里得知的事情真相,卻從與您這里聽到的截然不同!您說,崔家到底該聽誰的?!”
崔家竟然能為崔氏的死整整花五年時間來追查!大夫人驚得看了碧紗廚一眼,忽然覺一個問題,李氏買兇殺人的事跟當年的事一起被揭開,到底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可是不管到底是巧合還是宋楚宜跟崔家聯系好以后的結果,李氏這回都不可能得到好下場了崔家能花五年時間來追查崔汀汀的死因,可見對崔汀汀的重視程度,李氏多半要付出慘烈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