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閨戰

三十·人精

能被長寧伯府稱得貴客二字的客人還真是稀有,宋楚宜踩著踏板下了馬車,緊了緊身上斗篷就問:“是哪位貴客?”

綠衣跟青桃緊跟在她左右,又吩咐了小丫頭去馬車上收腳踩的火籠,聽見宋楚宜這么問,也不由朝那婆子看了過去。

“是姑娘的表舅跟表舅母。”那婆子不敢在她跟前賣關子,對著這個小女孩也做足了禮數:“早晨就來了,咱們老太爺老太太強留著在咱們府里用了晚飯再回去。”

宋楚宜步子停了停,似是有些意外,反應過來就點了點頭:“媽媽有心了,多謝媽媽提醒。”

又轉頭去看了青桃一眼。

青桃知機的遞了個荷包過去,叫她拿著去打酒吃,把這個媽媽高興的無可無不可。

進了花園穿過拱橋就瞧見紫云已經在院門口等著了,手里還打著一盞玻璃燈籠,瞧見了她們一行就笑了一聲迎上來:“出去的時候說是一定得明天才回來,忽然接到消息說您今天晚上就到家,還把我嚇了一跳。”

“沒什么大事,只是鎮南王府小少爺也恰好在,剛好就同他一路回來了。”宋楚宜踩著雪往里走:“怎的你親自等在外面?”

“老太太那邊才剛叫了玉書姐姐過來傳話,讓您回來了換了衣裳就過去。”紫云替她將見客的衣裳抱出來,一面笑道:“二位舅夫人正在老太太房里說話呢。”

果然是崔夫人陪著一道來的,宋楚宜點了點頭,換好衣裳喝了口熱茶就帶著紫云跟青桃往寧德院去。

小丫頭們正聚在一起烤火,見了她都忙笑著站起來問好,又爭相去替她打簾子,一疊聲的喊著六姑娘來了。

一進門就瞧見宋老太太右下手坐著崔夫人并一個眼生的貴婦人之前她去崔府的時候并不曾見到這位表舅母,因此并不認識。

倒是隔壁間里宋楚賓帶著華鎣華儀兩姐妹出來,笑吟吟的喊了一聲六妹。

“可算是回來了!”宋老太太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將她喚至身前仔細瞧了一遍:“路上風大,來去這么匆忙當著冰著。”

一面又看著玉書替她把斗篷下了,吩咐她:“快去見過你二位舅母。”

崔夫人一把將她扶住了,笑著轉頭去瞧余氏:“不是總吵著要見見汀汀的女兒?現在見了又不見你有什么表示。”

說話間宋楚宜已經朝著余氏盈盈拜下去,余氏忙一把將她扶住了,顧不得崔夫人打趣,先笑著看宋老太太:“果然被老太太養的極好,才剛一眼瞧過去,活脫脫就是小時候的汀汀”一面又埋怨崔夫人:“你少在我跟前使壞,到時候外甥女還以為我這個舅母不如你這個舅母。”

余氏一瞧就是正兒八經的南方姑娘,身量纖細眉眼精致,同華鎣華儀兩姐妹像了個十成十,感嘆了一番就忙著給宋楚宜見面禮:“實在不知道該送什么好,這兩樣東西是我當年出嫁之時華鎣外祖母給我壓箱的,你瞧瞧看喜不喜歡?”

華儀就忙笑起來:“是真的是真的,母親她挑了兩三天才挑好你的見面禮。這兩套東西可叫我跟姐姐眼饞,你快打開瞧瞧。”

宋楚宜依言打開造型精巧的錦盒,就見盒子竟成扇形滑開,一溜兒擺著十幾根造型各異的寶石簪子,每支都精致小巧造型各異,瞧著就讓人目不暇接。

“這太貴重了!”宋老太太看向余氏:“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這樣嬌慣著她。”

余氏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老太太還不知道我?這些東西擺在家里也是光瞧著不上手的,在我那里才真是暴殄天物了。小宜她年紀帶這個是正適宜的,留著等她及笄了以后插戴,豈不是比留在我那里蒙塵的好。”

崔氏也跟著把另一個棕色匣子打開,瞧見是一套綠寶石的頭面,就闔起來交給宋楚宜,朝著上的宋老太太笑:“她說得對,反正留著她也不戴。老太太可別替她心疼東西。”

宋老太太叫玉書替她收了,笑著喚了華儀跟華鎣上前:“你們母親既然這樣大方,我這個做長輩的更不能小氣了。也送你們兩樣玩物。”一面朝黃嬤嬤頷。

黃嬤嬤笑著同玉書進了碧紗廚,一并捧出兩個錦盒來遞到宋老太太跟前。

“這個是和田玉雕的雙魚玉佩,給你們壓裙是極好的。”宋老太太將前頭那個錦盒遞給華鎣,另笑著又打開另一個:“這個是一套紅寶石的頭面,留著給阿儀你添妝用。”

余氏眼尖,瞧見那個雙魚玉佩里頭分明還有個黃田石玉凍,忙道:“這才是真的有價無市的東西,老太太您實在是太破費了。”

“留著給孩子們玩罷了。”宋老太太不以為意,見余氏還要推辭,就笑著打趣:“何況這也算是送給舅夫人您的謝禮了。”

大夫人也跟著湊趣:“是這么個理兒,謝媒禮可不就得隆重些?舅夫人就快別推辭了。”

謝媒禮?宋楚宜挑了挑眉覺得有些不對勁,側目望去正好瞧見宋楚賓嫣紅一片的臉頰,有些了然的回頭去看宋老太太宋楚賓性子軟弱,嫁到這京城世家里去當宗婦肯定是壓不住,做不能襲爵的嫡次子媳婦老太太又怕她受委屈,因此干脆就托給了余氏。余氏家族在江陰可是極有名望的,由她出面牽線搭橋,把宋楚賓嫁到南方去,當個書香人家的媳婦,既能叫宋楚賓衣食無憂,又能避免她為中饋愁書香人家一般都人口簡單,可比京城還有幾個世家家族的名門望族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老太太跟夫人可別取笑我。”余氏忙笑著搖頭:“盡力而為罷了。”

兩邊都是人精,輕輕松松就因為這樣一樁婚事又將彼此之間的關系拉近了不知多少,屋里氣氛也比之前更加熱鬧歡快。一時其樂融融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