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老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再顧不得什么了,冷笑了幾聲問他:“什么銀子?”他滿心憤恨,沒想到這個時候兄長還要跟他裝蒜:“周家的二十萬兩銀子難道不是父親收了的?父親既收了人家銀子替人家辦事,現在大禍臨頭了就該敢作敢當。我們從前沒有沾過父親的什么好處,現在父親出了什么事......我如今也娶了妻子有了孩子,也該為他們打算打算,不敢再拖累父親跟嫡母,這就自請分家......”
陳三老爺的話還沒說完,陳老太太已經目露震驚,臉色難看的倒在了榻上,這回她是真被氣得狠了,抖著手指指著陳三老爺,許久才忍住心中悸動:“你這是......你這是要害死你的父親啊!”
陳二老爺也聽不下去了,見母親被氣的這樣狠,偏陳三老爺還在說一些不知道什么的混帳話,忍不住伸手就給了陳三老爺一個狠狠地耳刮子,附帶還踹了他一腳。
說起來這也是陳家的傳統,當兄長的教訓起弟弟們來向來是理所應當,他性子還算不錯,從前從來沒對這個三弟動過手,倒是大哥還在世的時候,沒少對陳三老爺拳打腳踢。
陳三老爺被打得所有脾氣都上來了,小時候總是動不動就被大哥打罵,這本來就是他心中隱痛,現在他已經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女兒都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二哥卻還是當著侄女侄子的面這樣不留情面的對他動手,他氣血上頭,狠狠地推了陳二老爺一把,睜著通紅得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憤恨的看著陳二老爺:“你別碰我!從今以后,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斬了你的手!”
向來溫順的陳三老爺忽然變身成了惡狼,一屋子的人一時都反應過不來,眼睜睜的看著陳三老爺自己從桌子上扯了塊布擦了身上污漬,竟沒人開口說話。
陳三老爺擦完了,一把拽了妻子,環顧了一圈屋內眾人,氣勢洶洶的放了狠話:“我今天就往族里遞信,這家還是分了吧。”他也只有一條命,沒功夫陪著這些人瞎折騰。
他沒等屋里的人再開口就率先出了屋門,很快就不見了蹤影,陳大少爺沒想到向來溫和的三叔還有這等脾氣,后知后覺的罵了一聲:“混賬東西!”
陳老太太已經氣的面色青紫,連唇都紫了,抖著嘴唇半天才看著二兒子:“不能叫他出去胡說!你聽聽他剛才嘴巴里說的是什么,他說老太爺收了銀子,他這哪里是想分家,這分明是想叫老太爺死啊!”
陳二老爺也回想起陳三老爺的這席話,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陳三老爺雖然鬧著要分家,可他到底是陳老太爺的兒子,身份上天然就是陳家人,連他都說陳閣老收了銀子,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他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忙不迭的朝著陳老太太點了點頭,看著大侄子道:“走!咱們去找你三叔說說!”
如今陳府正是要緊的時候,可不能從家里開始亂起來。
陳明玉默默地服侍著陳老太太重新坐了,心里的驚濤駭浪到此刻還沒平息,頗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三叔他是不是瘋了?!”
要不是瘋了,怎么會連這樣不知輕重的話都說出來,而且還把祖母氣成這副模樣?分家?虧他想的出來,現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想著分家!
陳老太太冷笑了一聲:“奴才生的,養不熟就是養不熟,天生的尿包種子。”
陳二老爺跟陳大少爺根本就沒能跟陳三老爺說的清楚,他們叔侄倆本來脾氣就不是十分好的人,陳三老爺也在氣頭上,三個人說到后來幾乎拳腳相加,陳二老爺不小心還踢了來勸架的陳三老爺的兒子一腳,陳三老爺更是氣的發瘋,連夜叫人搬東西,又叫人去族里遞信,鐵了心的要分家,要跟陳家分宗。
陳二老爺跟陳大少爺都被氣的半死,回老太太房里把這話一說,兩個人都垂頭喪氣:“他鬧的太厲害了,根本就像個瘋子,跟個瘋子怎么能說得通道理?!”
陳大少爺也跟著幫腔:“三叔是得了失心瘋了,還口口聲聲說他不想被我們連累......咬死了說祖父收了二十萬兩銀子,二十萬兩銀子,他說的什么鬼話?!這要是被外頭人聽見了,還真以為祖父收了銀子!”
陳三老爺想分家是必然的了,去族里送信的人都已經去了,明天族里恐怕就要收到消息,外頭就會鬧的沸沸揚揚......
陳老太太狠了狠心腸:“這人真是沒心肝沒良心,他要分家,那就叫他分......”她吩咐陳二老爺:“你去族里找找族里長老們......”
不能讓陳三老爺往家里潑臟水,這個時候,他還這么說,分明是想看著陳閣老倒霉,生了這種兒子實在是家門不幸。
等陳二老爺答應了,她又道:“去,去看著他們搬東西,凡是家里的公中的,都一式三份,他們別想著全部搬出去。這樣狼心狗肺的人,一點兒多余的東西都不給他,給狗吃了都不給這樣的人!”
陳二老爺已經快被陳三老爺氣瘋了,現在聽母親這樣說,也并沒什么異議,一邊應,一邊回去找自己媳婦兒過去看著后院搬東西了。
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對勁,陳二夫人本來就是個難糊弄的,這么一盯著,她就發現了不對勁,三房這東西,似乎也太多了一些,光是箱籠就堆了幾車,陳三太太當年的嫁妝雖然還算豐富,可是怎么算也沒有這么多啊!
一不對勁,她就上去翻了翻,這一翻就更不對勁了,有一些印子錢的借據不說,還有宅子的房契,還有一些地契,還有現銀!這不僅是要賣了陳三老太爺跟陳三太太,這就是把三房的人全部都給賣了,他們也不該有這么多東西啊!陳二夫人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