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在正是春天,風從南面來,即便是近千里之外的王城,也仿佛能聽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而站在王城的高處,有一道蜿蜒的山峰,名字叫青嵐山,那里煙霧彌漫,借著春風,并隱隱有席卷而來的傾向。
根據前方傳來的戰報,雙方目前還沒有機會近距離搏殺。
這也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不死心的原因。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即便是近距離搏殺,他們也不是目前周朝人的對手。
周朝的騎兵雖然和他們相比,弱了一些,但是手里的武器驚人,在對方還沒跑到跟前時,一個火彈扔過去,即便炸不到人馬,但是也會阻擋前進的腳步。
況且,即便是幾年前的周朝,他們也是打不過的,否則,依照他們的性子,早就進犯中原了。
一個好勇斗狠的餓狼,怎么可能變成老實乖巧的綿羊。
只不過是打不過罷了。
烏力噠站在王城的大門前,心里是難掩的憤怒和無奈,這個季節,所有的人都選擇了用退讓來保平安。
如果是一年前,烏力噠有把握將周朝人趕出青嵐山。
但是,現在有了新武器的周朝人如虎添翼。
他確實沒把握,所以,在父王問他時,他只能低頭沉默。
翻身上馬,他向著自己的營帳疾馳而去。
那個以為周朝大軍會揮師北上的女人,那個以為自己可以回家的女人。
恐怕要失望了。
歐陽靈兒坐在新鋪好的羊毛氈上,外面天色微明,但是帳篷內依然是需要燭火來照明。
她掃視著四周,烏力噠為了讓她能死心塌地,這里擺滿了周朝的物品。
在帳篷的正中央擺著一張八仙桌,高度并不高。
在八仙桌的桌子四邊擺著軟墊,帳子的兩旁各有一只大木柜,一只是書柜,另一邊那一只是衣柜。
衣柜里有烏力噠為她準備的各式服飾。
這里擺設和自己以前住的地方比起來,實在太過很簡單,稱不上華麗,但是這帳子內卻充滿一股難以言喻的異域風情。
在地上鋪著的是來自波斯的地毯,精致又名貴。
在帳篷的另一側,是兩張鋪著狼皮的太師椅,還有一張看起來更舒服,用草原深處的一種金絲木制成的躺椅。
上面是繡著飛鷹圖案的軟墊。
她的目光落在那張鋪著名貴皮毛的大床上。
歐陽靈兒的眸子猛地暗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帶著一絲復雜涌了上來。
那個惡魔,那個奪身還要奪心的惡魔。
他太清楚她的身體已經一一被他喚醒,而他,也以看她歐陽靈兒自我掙扎為樂。
她知道他的目的。
他要的是她完全沒有一點尊嚴的拜倒在他的腳邊
他也欣賞她的傲氣,還以剝奪這種傲氣為樂。
哦!這個卑鄙的男人!
這個有著一雙幽綠深眸的惡魔!
在他而言,她只是一個小玩藝兒,只是供他排遣無聊的物品罷了!
從侍女的嘴里已經知道,在北辰的青嵐山,周朝的軍隊已經大軍壓境。
會不會打到這里,自己會不會被救走。
想起了烏力噠的目光,想起他眸子深處的愛戀,她知道,也許即便是死,他都會不讓她離開。
一陣噠噠噠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
即便是黎明,馬蹄聲也分外清晰。
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
--他回來了?
馬蹄聲停在帳篷外,不一會兒,他揮帳而入。
她抬起頭看著他。
衣衫因為流汗而濕貼在肌肉上,眼中再無暴戾之氣,但仍是冷冷的看著她。
歐陽靈兒索性閉上眼睛,她拒絕去看他。
不想面對他那雙攝人心神的幽綠雙眸,也不想看見他的臉——那兩個侍女所謂的英俊面孔。
他長的好看嗎?
在這樣的燈光下,此刻的她才真正發覺,他是真的好看,可是,她更不想再去看。
“我是不是該剝光你的衣服去讓草原的漢子欣賞呢?還是打你一頓?靈兒,你的心中在算計什么?”烏力噠瞇起眼睛,高大的身軀站在歐陽靈兒的身前,他微微俯下身子,“從正午時刻開始,你,恐怕要失望了。”
歐陽靈兒猛地抬頭,絕美的容顏上,閃過一抹震驚還有一抹了然。
他的話,她明白了。
北辰國,求和了。
“你要記住,即便這里被周朝大軍占領,我也會在那之前,帶你離開,你是我的女人,即便是我死了,我也會讓你和我一起下地獄。”烏力噠的眉頭染上一層暴戾,他再次逼近,灼熱的呼吸拂過歐陽靈兒的頭頂,“不管結果如何,我都絕不會允許你離開我的身邊。”
歐陽靈兒垂下雙眸,臉上是一片冷漠還有絕望。
她總是這樣冷冰冰的。
烏力噠仔細的端詳她好久,她的眼光垂放在不遠處,既縹渺又疏離,彷若臘月天里月牙湖的寒冰。
每當她浮現這種凄絕的神色,他就會想緊緊摟住她,以證明她仍在他懷中,沒有消失。
他該拿她怎么辦?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強大的女人?什么樣的熱情才可以換得她的笑容?
自從除夕夜的那晚,烏力噠從來沒見過她舒展的笑顏,她會笑嗎?她比冰雕成的冰人更冰冷,她會笑嗎?
他真的很想看到她為他而笑。只為他笑!
可是,他還得等多久?或者,這是一輩子的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