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冷剛開始得意洋洋地昂首挺胸,任他們觀看。
直到后來發現眾人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之后,自己也納了悶兒,心道,不該是這樣啊,怎么不是羨慕而是…同情憐憫的目光居多喃?
白邸實在忍不住了,提醒道:“你這豬頭三,在做之前好歹與我們商量商量,你都不知道深淺,竟然就做成這樣,你以后以找得到女人才怪!”
屠冷一聽,臉都綠了。
可這身體已經不能換了。
難道找一個仙君把他再打死一次,再重新做么?
屠冷一心想要的一鳴驚人,最終變成了愁眉苦臉。最后只能嘆息,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凡事切記莫要過貪!
眾人收拾停當出來的時候,正巧遇上蕭凌瑟坐著太初仙君的芭蕉扇到了猴山上,眾人又是跪雙是行禮迎接,一時就喧鬧成一團。
蘇淺若扯下耳朵中的草葉子,伸了伸懶腰,舒展著手臂又捏了捏自己泛酸的腿,這才起身朝太初走去。
她正要行禮,太初寬袖一動,就將她托了起來,笑瞇瞇地道:“大姬莫要多禮,我就是跟小吝嗇來玩泥巴的,你們都玩自己的,我自己找一處泥巴多的地方自己呆。”
猴十四見著蘇淺若高興,便大手一揮道:“都來玩泥巴啦!”
猴頭們便鬧作一團。
蕭凌瑟這些日子已經與它們玩得熟了,一聽到猴十四這一招呼,立馬抱著徐靜雅和蕭洪荒飛向了半空,堪堪避過數十團稀泥。
蕭洪荒見猴頭們玩得熱鬧,也扯了扯蕭凌瑟的袖子,示意將他放下去打泥巴仗。
蕭凌瑟這兒子啥都好,就是過于早慧,少了不少童趣。
他一下地便與猴頭們鉆到一處去了,還拉幫結派的找猴頭護住自己,然后突然從猴子背后或者腋下猛地鉆出來,打人一個措手不及。
被他陰了的猴不在少數,都氣得吱吱亂叫,最后的時候,猴們都聯合起來,將他丟進了稀泥里,將他的身子從脖子以下都埋進了稀泥中,只剩下一顆泥腦袋不停地轉著看人。
猴子們又指著他一通亂滾亂笑,蕭洪荒自己也止不住咯咯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以來的苦澀,似乎都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了。
徐靜雅見著他這副樣子,終于松了口氣。她指著自己的喉嚨啊了兩下。
蕭凌瑟順手往她嘴里喂了一粒復音丸,隨即附耳道:“雅雅,你要不要重新做一副大…大一些的身體?”
徐靜雅羞得滿臉通紅,手指直接就掐向他的腰間軟肉,然后使勁的又掐又捏又擰。
蘇淺若看著他倆調笑,心頭突然閃過一絲鈍痛,清雪般的面龐上突然就黯然失色,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水份的花,驟然便蔫了一半。
一點精神氣兒也沒了。
徐靜雅看在眼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你這色胚,又招惹上了?”
蕭凌瑟順著她的指向看到蘇淺若,先是對著蘇淺若笑了笑,然后便將徐靜雅拉到一旁,支起了結界急道:“這話你可別再說了,她不是我能肖想的女子。我們能有今天重逢的日子,全靠她照拂呢。
你道這泥巴這么好拿啊,這是仙土!
一粒都能搶破大天去的仙土!
我蕭凌瑟這一次可占了大便宜。一拿拿了四十七個人的分量,當然…這剩下二十個人最是雞賊,肯定私下還夾帶了一些私貨。
你記住,這事兒不能外傳,要傳出去,我們以后光應付來搶仙土和來拐我家的大羅金仙的人都要應付到死了。”
徐靜雅瞠目結舌,恍然之間又才發現自己竟然能說話了,又是驚愕又是高興地看著蘇淺若,矮身行了一個大禮。
蘇淺若點了點頭,出洞慢慢往龍虎山走去。
猴山寸草不生,龍虎山卻是風景獨秀,猶如仙宮瑤臺。
一路行來,芳草萋萋,蘿葶蔓蔓,奇花簇簇,美不勝收。
蘇淺若緩緩地走著,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哀傷之中。周圍的世界突然好像與她格格不入,她就似走在一片浮世繪中的游魂般,目無神采,腳步虛軟無力。
墨蓮倚在軟兜上,支起半截身子朝山下探望,果然又見到了蘇淺若在山間轉著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突然有些后悔,當初的決定,對于蘇淺若來說,是不是錯了?
就算是沒有了記憶,蘇淺若竟然還記得那種感覺,會為一個不知名的人心傷魂傷,當她沉入思念他的這種境界之中時,墨蓮幾乎以為她會輕生,瞬間羽化而去。
這幾天也聽張悟能說了不少關于商墨允與蘇淺若之間的舊事。墨蓮心中的愧疚又深了幾分。可再愧疚,也已經于事無補。商墨允死的可能性非常大,就算未死,也可能已經肉身化為飛灰,殘存的意識也不知道正逗留何界,抑或…已經被時間湮滅了。
而今,唯一能為他做的,便是執行好他的遺愿,讓蘇淺若幸福的活著。
也許他也不曾料到,蘇淺若沒了他,便已經沒了幸福,不管經歷過什么,甚至誤會重重,蘇淺若心中的他都是無人可以替代的。
猴十四有一句話也說得對,商墨允能逆亂萬古,把蘇淺若與成親之前的蘇淺若的身子相互調換,令她保持著完壁之身,期許著她能再愛,離了他也能幸福。
那么,同理可證,蘇淺若如果修煉有成,達到與天地同壽,手可摘星辰,草可斬日月的程度,她也應該能逆了時間,將商墨允再從過去尋回來。
猴山有的是仙土,只要找得到商墨允的一縷殘魂,再做一具身體,就算以后他是傻是呆是癡,蘇淺若也定然會愛他愛得甘之如飴。
蘇淺若站到龍虎山的鏡月崖之上,縱身一跳,竄進了水流湍急的一處飛瀑之中。這是一處寒泉,冰冷的感覺從身體每一處肌膚之上傳來。
“這感覺很好,一冷,心便凍了,不痛了。”
可越是笑,眼淚卻越是滴得越快。
她又將自己埋到了水中,透過那虛虛實實的光線,像一只失心的魚般,胡亂地在水中追著那些寸把長的小魚丁們。
“商墨允,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我會夢到你,為什么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你,是我愛過的那個人么?
我,是你護著的那個白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