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民如何能用該不該這個字?!你們配么?該不該,生不生,死不死,都是我們才能支配的用詞。三十三天是亙古以來的道統,象征的是人間正義,謀的是萬民福祉,你等反天之罪民,早該引頸就戮,死個干凈了。
若不是帝君們宅心仁厚,不愿大開殺戒,怕有傷天和,為人族帶了禍患,你們這億萬罪民早就該被毀滅了。
我們現在還浪費這片天地,浪費這些力量來圈禁你等,數萬年過去,你們竟還不思悔改,屢屢犯禁,沖擊巡城值守,造成無數流血事件的發生。
你們,才該死!該萬死不能恕其罪,該墮入畜生惡鬼道也改不了世代的罪血禍胎!”
玉面所說的話,字字句句就如同一把尖利的刀,戳在蠻相天心頭,戳進了他的靈魂之中,帶起撕裂般的疼痛,一道道屈辱瞬間化作戾氣迸發出來,炸得他很想將眼前這兀自輕賤他們一族之人的仙人直接斬殺于刀下。
哪怕是同歸于盡,也比生生被他這樣羞辱的強!
黑胖男子感覺到蠻相天已經中了玉面的激將之計,不由得陡然大喝道:“黃口小兒,信口雌黃,你等以為你是高高在上,主宰我等生死榮辱事的掌控者么?
你自以為高貴無比,可惜的是,你只是一只被忽悠著前來上竄下跳的小丑耳,我族之人被扣上罪民之號,只不過因為我們做錯了事,對不起我們的主子,我們的祖先寧愿受懲罰,以安其心。
至于你們,就算是三十三天的帝君今天在我面前,我涂蘇也能噴他一臉,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忘本!
我們的罪是沒來及救回尊上,不是你們所謂的那些子虛烏有的大帽子!
論起罪,我們是錯,三十三天才是真正的大罪孽之人!
混淆視聽,清洗異己,背主忘本,迫害同袍,三十三天才是真正的罪人!
若不是,你回去問一問清凈天的帝君,他敢不敢不閉宮門歇息?敢不敢不在背后搞那些小動作,阻止吾主歸來?
若叫吾主魂歸來,敢叫青天換張臉!
你們敢么?三十三天敢么?
我們敢死,敢背,敢認錯!
三十三天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帝君大人們,除了不斷扭曲真相,阻止吾主歸來之外,他們敢認罪敢正視自己那腥臭無比,骯臟不堪的內心么?
我們若都該墮惡鬼道,你們只能墮阿鼻地獄,六道都不可入!”
男子聲如洪鐘,嗓音豁亮,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令無數低伏于地的罪民都熱血澎湃的挺直了腰身,仰天高呼。
“蠻!”
“蠻!”
蠻相天憤怒而暴戾的情緒突然被這成千上萬個蠻呼之聲安撫住。
玉面一早就知道蠻王盟殘存下來,一直沒有被找尋到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以一可敵百的大魚,可是他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能力。
這些罪民被奴役了數萬年,世世代代的圈禁,虐殺,都沒有辦法磨滅得掉他們骨子中的熱血,單單一個蠻字,便令他們群情激憤。
他有些后悔,過早的亮出了銅旗陣能崩飛九豐之城的底牌。
罪民本就不是很怕死,不然也不會因為要救一人而這么多人來襲,像這種明顯是送死的行為,稍微有些理智的人都不會干。
可這些罪民偏偏樂此不疲,只為本心,不懼生死。
他們這樣的愚蠢,卻始終無法磨滅他們骨中的那一縷氣性!
這才是三十三天不愿意全殺掉他們的原因。
圈禁他們,就只是為了看他們有一天愿意匍匐在地,對著三十三天的道統俯首稱臣.為了這個目的,上三天才決意留下這些人的祖先,將他們當做芻狗般圈養看看。
但是每隔一段時間,他們之中便會產生新的反天領袖,對抗三十三天,試圖帶著子民們沖出九禁封印,去到外面的世界。
他們實在是太頑強,太悍不畏死了。
玉面處心積慮要引動蠻相天主動出列,一舉擊殺,以證三十三天威名,順便打擊罪民自信,再將他們一個一個各個擊破,給這些罪民以沉重打擊,磨滅他們的氣性。
可惜的是,黑胖男子一席話,說得比他更慷慨激昂,更能震動人心。
這些罪民在聽聞九豐之城已經是一處禍源,他們所有人都已經被當作籌碼和必死的炮灰后,已經隱隱有了全民反擊的跡象。
一個接一個的罪民站了起來,仰天高喝:蠻…
千百道響起,再至萬千聲音都整齊劃一。
蠻!!
蠻!!!
他們是蠻族,是自天地初開便存在于世的蠻族勇士啊!
他們不該這樣被圈禁著虐殺著,絕望的等待死亡啊。
他們該去爭去搏去突圍啊!
他們是就算流盡最后一滴血也要戰斗到最后的蠻啊!
成千上萬的人站了起來,所有人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狂熱的表情,盯著天空,大吼著蠻啊!
整片天地都似乎因這股撲天蓋地的聲浪顫抖了起來。
撲到墻壁附近的十七個蠻將也在沖擊了一輪之后,發現陣門太厚,門栓堅固,他們無法砸開,正在無計可施之際,卻聽到天地間這一片呼蠻的聲音。
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二十余人也是同時轉身撲了回來。
是啊,他們是蠻啊。
是不能退縮,是永遠要沖在最前面的蠻啊。
他們都逃了,那些剩下來的子民怎樣辦?
他們得回去,回去保護弱小的人們啊!
呼蠻聲仿若癲狂,聲嘶力竭般,回蕩在九天之上。
“破陣!直接毀滅這里,這些蠻修們已經瘋了,這些罪民業已經被煽動了,已經不可再留,直接破陣,將他們全都崩上天!”玉面下令。
馮上仙唯唯諾諾地低聲道:“尋…不等逆天盟和其他的老鼠了?”
蘇淺若面無表情地坐在平蕪宮之中,看著太始仙君淡淡地道:“這是仙君最終的決定么?明哲保身?”
太始為難地抬眸道:“大姬,我不能看著你犯禁,將長生門一起拖入地獄之中!”
蘇淺若悲哀地看著太始,眸光緩緩停在身上的捆龍索上。
“就是讓我眼看著下面的人全部死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