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娘

第一百一十七章:何家

何明吃過午飯后,沒留多久便向著金家的人告辭。

就算是再不滿意,面子上舒氏還是做的很好,就著何家人帶來的籃子,她將干草拿出,一樣一樣將里面慢慢填滿。

每放下一樣東西,何明心中就是一跳,他并不是貪這些,他只是看見這個,就想起家里娘帶來的東西,以前沒覺得,現在兩者一對比,不免覺得自家做的有些難看。

永新這時候趕了進來,手上提了一只公雞還有兩半豬蹄,他說道:“公雞帶回去還能養養,豬蹄就別久放,最好今明兩天給大妹做了吃,怎么做親娘應該懂,就麻煩她了。”

“不麻煩,不麻煩。”何明連連擺手,這時候哪還能說什么。

舒氏將東西都放好后,叮囑著:“路上小心著些,你同親家說一聲,等過兩日,我和孩子爹會上門一趟,到時候就麻煩你們了。”

“哪會麻煩,我定會在家恭候爹娘。”何明說著,便向他們告辭,跳上牛車后便離開。

一路上他都有些渾渾噩噩,聽著他們的說話,怕是岳父在鎮上有了活計,還混得不錯,而且還和白家有了來往。

那他是不是也能就在岳父的光,在鎮上混個好活呢?

何家現在是沾了祖上的光,繼承著從祖上傳下來的二十多畝田地,一直生活的還算富裕,最起碼吃穿是不愁。

而且何家是個大家族,他們不過是何家祖宅的偏枝,何家嫡系子孫最出息的那位,現在可是在上京當著官老爺,而且官位還不小。無奈的是何明一家離嫡系血脈實在太遠,沾不了光,唯獨的只能口上說說而已。

家中富裕,子孫也便松懈,雖然能認幾個字,卻還是逃不了在地里刨地的日子,何明老早就想出去,但一直找不到門路,現在坐在牛車上的他,不由來了心思。

牛車進了村子后,何明并沒有馬上回屋,而是趕車牛想著田地的方向而去。

接近豐收,靠著田地生活的農家都忙了起來,而現在這個時辰,家里人大多還在地里。

離著地不遠,他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長久的勞累讓人看不出她之前的清秀,小臉上被曬的庸黑干燥,嘴唇上都起了裂,纖細的身子卻挺著一個肚子,顯了懷。

金柳不過就是站起身擦擦頭上的汗,就迎來了嘹亮的罵聲。

“作死啊,這么點活就盡知道躲懶,養你是做什么吃的。”何衛氏從不指桑罵槐,她想罵誰,是指著鼻子就開口,誰也不顧忌。

起先,金柳還被罵哭幾次,可現在,只能說是已經麻木。

除了成親的頭幾天,之后的每天或多或少都會被罵上幾次,心中就是再憋屈又能如何,自個的男人都靠不住,難不成她還明著去吵去鬧?

金柳深吸一口,腰間酸痛不已,本來她還期望過,有了孩子說不定會變得不同,哪里會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還沒坐穩的時候,就被何衛氏趕到地里干活。

稍有松懈,便是又打又罵。

看著金柳還是插著腰站在那里不懂,何衛氏氣的要死,走上兩步就要去推打,哪里會管她是不是懷著兒子的孩子。

她舉起手,剛要落下,就被喊了停。

“娘。”何明連忙喊道,心里慶幸不已,好在自個是向著這邊來。

要知道以前娘一巴掌過去,金柳臉上的巴掌可是幾日都沒消下去。金家后日就要來人,被他們瞧到怕是說不清。他還想借著岳父的光,可不能就這么弄僵關系。

看著兒子向著媳婦,何衛氏心中更是不滿,可到底還是沒有駁兒子的面子,只是重重哼了一聲,便轉身說道:“怎么這時候才回來,在那破亂家有什么好待的,飯都吃不飽。”

說的金柳百般難堪,卻無法反駁,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將淚水往里落。

何明不想當著金柳將話說的那般直白,而是對著她說道:“你懷著孩子,先回去歇歇,這里的活我來干。”

金柳有些詫異,這樣的話她可是很久都沒有聽到過。

看著媳婦久久不動,何明也沒了耐心,他拿著她的肩膀將金柳帶到道路邊上,再次催促:“趕緊回去,洗把臉后在床上歇歇,等晚飯時我再叫你起來。”

看著金柳遲疑轉身離開,何衛氏又是咒罵起來:“遭天劈的懶婆子,好吃懶做只等著死。”

“娘趕緊別說了,爹呢?我有事和他商量。”何明問道。

何衛氏一臉苦瓜臉,她說:“可是金家的事?我就說了,不能娶這樣如同難民的人家,這倒好,盡來些煩心事。”

“唉,懶得同您說,我去尋我爹。”何明不耐的,說完就向著邊上去找。

何家的二十畝地都是連在一起,爹定是在這附近。

何衛氏氣的倒仰,卻也沒怪兒子,而是將這筆賬一并算到了金柳身上,等回去了定要她好看。

想著,她也跟著何明的身后追去,金家肯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可不能讓她兒子吃虧。

何元坐在一棵大樹下,他就三個兒子,二十多畝地靠他們這幾個人絕對收不完,肯定是要出錢請小工來幫襯,現在不過就是過來看看,也估算著大概能出多少量,可不能讓那些黑心的商人缺斤少兩。

而至于老婆子在一旁指使著金柳,他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何元不想也不愿意去管,這都算是后宅的事,老婆子能處理好的,他絕對不會出面。

他將隨身帶著的睡袋接下來,輕抿一口。

里面裝著的并不是井水而是吃泡好的茶葉水,這茶葉還是年關時他的一位族兄給他的,其實說是給還不如說是賞賜。

那么一小盒子的茶葉,就頂得上他們一家人半年的吃食,而對于他們來說很珍貴的東西對于他的那么族兄來說,是說丟就能丟。

何元閉上眼,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如果當年是他的曾曾曾祖父當上了族長老,那他現在是不是會很不一樣,而不是將自個永遠的困在這二十多畝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