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爺子回到家,最終還是沒將此事告訴老婆子。
等到她問起時,也不過是說了說尚九村的事,關于扯上許家,并沒有說出來。
此時許家的眾人,哪怕是最小無辜的那個,金老爺子也是狠了心,一同送進了衙門大牢。
何為無辜,他的四郎不也是最無辜那個嗎。
只是,在最后到底還是跟衙門的人交代了一聲,孩子年少,能照顧便照顧一下。
“你說說,這都算什么事啊,這一件兩件的,人的心怎么能這么狠。”哪怕就是席里長所做的事,金蔣氏聽著也是氣到不行,說完了話,眼前就遞上來了一碗藥湯,忍了忍,到底知道兒女是擔憂她,便還是接過來一口喝掉。
“這件事有我們來處理,你待在宅子也無事,不如同蕓兒去桃源村小住幾日,聽蕓兒說那邊的景色極美。”金老爺子建議道,也是擔憂之后消息會傳開,老婆子知道后定是又會被氣暈,還不如離開,等他們將事解決后,再告訴她。
“我哪還有心情啊,再說了,就是再美的景色,我一個老婆子也欣賞不來。”金蔣氏將喝空的藥碗放到一側,并不太想去。
一來也確實如此,再來,又無事她怎么好意思的跑到孫女婆家小住一段時間,會被外人笑話的。
金海勾著祖母的脖子,撒嬌道:“祖母,您就來吧,小姑才說我們那好,打算住上幾日賞賞桃花,正巧一起了。”
金蔣氏還待拒絕,卻經不住所有的人都在勸,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收拾了一番,往鄭家而去。
依舊坐得是鄭寬的馬車,只是馬車上放著大包小包,都快擠不上人了。
鄭家的人早就聽到了消息,此時一家老小,全部都等在院子里。
這樣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的到。
不止他們,周邊的鄉親也瞧著稀罕,不由聽下腳步回望了兩次。
馬氏扯了扯身上穿著的細棉,穿在身上極為舒適不說,手指腹摸在上頭,都怕手上的厚繭刮破,這是昨日里爹娘從鎮上帶來的,說是金家從上京送給他們的禮。
提著幾個籃子回來,雖然給每人分了不少東西,大部分卻被娘給藏了起來。
馬氏倒也沒不知好歹,知道金家人如此大方是為了給金海添面子。
人家對她來得好,她也會回報回去。
其實,在村子里,誰不羨慕弟妹金氏,不說她娘家有多好,光看在村子里過的是什么日子便都羨慕著。
說鄭家的人都和善,弟妹一嫁過來這么久,硬是手都沒沾過水,每日里除了到處閑逛,什么活都不做。
不少人在私底下,替她抱不平,說什么都是媳婦,兩個卻天壤之別,她這個當大嫂的活得像個伺候人的下人。
馬氏每每聽到這番話,就是嗤笑一聲。
話糟理不糟,她還真愿意當這個下人了。
他們家的地都是種的花,不用下去干農活,家里人口少,每日要干的活半日功夫不到就清理好,能累到哪里去。
再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不是和弟妹處的這么好,金家的人會看著她的關系,接濟著鄭家?
不說每次上門提得禮,就是家里的生意,那些富商都是看著金家的人面才拿下來的。
雖然還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們鄭家在村子里恐怕要趕上最富的那家了。
而且,不是弟妹不愿意干家務,而是她主動攔著不讓她干,活計本就不多,馬氏早就做習慣了,瞧著弟妹越來越柔軟白澤的雙手,她高興都來不及呢,她就是要金家的人好好瞧瞧,他們鄭家對待弟妹是很和善的。
這次,他們一家老小,全部穿戴著新衣站在一起,身后是才建好不久的屋子,經過看熱鬧的鄉親,誰不眼紅這一幕?
等待的時候并不長,他們仰頭去望,隱隱約約便見到那頭有了熟悉的影子。
正是自家的馬車。
“來了來了。”馬氏將兒子抱起來,指著那方道:“瞧瞧,你叔叔回來了。”
“馬…騎大馬。”小兒才牙牙學語,老早就惦記著騎大馬溜達。
旁邊的鄭虎一聽,將小兒子提溜著放在頸項間,一聳一聳的說道:“騎馬馬咯。”
“都幾個孩子的爹了,還跟個小孩似的。”說是如此說道,可老劉氏臉上卻帶著笑意,她道:“趕緊著上前幾步,去接接人。”
“唉。”將小兒放了下來,鄭虎小跑的上前。
正好馬車這個時候已經停了下來,金蔣氏老遠就瞧見等在門口的鄭家人,心中有些過意不去,馬車還未停穩就下來說道:“親家啊,等了很久吧。”
“哎喲,老姐姐你還當是個年輕姑娘啊,就這么跳下來,也不怕閃到腰。”老劉氏與金蔣氏年紀相仿,叫聲老姐姐到也合適。
金蔣氏矯健的身姿,還別說,不止老劉氏,就是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她倒是習慣的揮手道:“這算的了什么,別看我白發都一大把了,下地干活那可是好手。”
這話還真不假,只是有半年多沒下地了,累是累了些,不過想的慌。
老劉氏順著她的話說了兩句,便道:“先進屋,進屋了咱們接著聊。”
“好好。”金蔣氏答應著,側身之時便看到了緊緊挨著老劉氏腳邊的一個小娃,呼著手指頭,一雙大大的眼眸盯著她,微微歪頭臉上盡是好奇的神色。
金蔣氏心中一動,便想起了遠在上京的壯壯,她連忙回到馬車便,兩手抓了一大把的糖果,便塞到了小娃的懷里。
“使不得使不得,他哪能吃的了這么多。”老劉氏瞧著,連忙伸手攔著。
她雖然去鎮上的次數不多,卻也能看出,金蔣氏手中的東西精貴,可不能讓重孫子給糟蹋了。
金蔣氏卻道:“都是給你們帶來的,哪有什么使不得,你就兩個孫子,難不成要將所有的都給另外一個?那我可是不依。”
如此說道,老劉氏哪還能拒絕,便讓重孫子接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