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仙農

第二六三章面圣

莉娘在家休息一天,閉門謝客,丁滿倉也在這天把桃樹苗送到了花鯉胡同,樹苗卸到院子里,被太陽曬得葉子都蔫了,莉娘兌了一些“藥水”,用極小的花灑將藥水仔細灑到樹苗上,把根都澆透,第二天宮里的工匠來搬運的時候,都夸這樹苗好,精神。

和樹苗一起運到宮里的,還有一車“藥水”,莉娘說這是確保樹苗成活的關鍵,工匠們輕手輕腳不敢灑了一滴,栽完樹苗又按照莉娘的吩咐,把這些藥水兌了水用來定根。

午時未到,汪直便去大廚房候著了,再把小姑娘餓著,她發脾氣撂挑子不干可咋整。

栽樹不比挖坑,需要更多的人手,汪直去請示了,調來幾十號宮女太監,用了多半天,終于把360株桃樹栽好澆上定根水。

這些都是培育一年的樹苗,栽上去便是滿眼綠色,從高處看,還能依稀分辨出這桃樹是按照某種陣法圖形栽種,這圖形是由工部提供,莉娘也懶得過問,在她看來,這種級別的五行八卦陣簡直就是小兒科,將來桃樹長得再茂盛也擋不住她的腳步。

宮人們收工回去了,莉娘和工匠們最后檢查一遍,看有無漏種或者種得不妥當,樹苗沒擺正都得讓它重來,皇家標準嘛,就是嚴格。

遠處突然有輕微的騷動,有人大喊:“圣上駕到!”

工匠們訓練有素,立刻熟練的站成一排跪倒,莉娘有點發愣,讓汪直一把扯到另一邊跪下,汪直喊道:“恭迎圣上!臣錦衣衛汪直攜莫都事胞妹奉旨栽種桃樹,請圣上明查!”

“嗯,樹都栽好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莉娘頭頂上方響起,莉娘沒有動,汪直大聲應是。

皇帝又道:“你就是莫莉娘吧,拿下面紗,抬起頭來,朕赦你無罪。”

莉娘依言扯了面紗抬頭看了看,又低下頭,長期盯著皇帝不眨眼也是罪,這一點兄長和汪直早都提醒過了。

“不錯,干得不錯,都起來吧,汪直和莫莉娘陪朕走走。”皇帝說完就邁開了步子,汪直又伸手過來扯莉娘,她一個閃身跳開,偷偷瞪他一眼,她又不是傻子,用不著時時提醒。

汪直尷尬得紅了臉,一時緊張倒忘記了她是武林高手,哎呀,都怪她這張臉長得迷惑人,總是不記得被她打得找不著北的悲慘。

跟上皇帝的腳步之后,莉娘又把面紗蒙上了,皇帝也沒說不讓蒙面不是?這鬼地方到處是坑,還是小心行事為好。

男左女右,汪直和莉娘陪著皇帝在新落成的桃園里漫步,后面跟了一串宮人,新鋪設的石子路還沒有完全清掃干凈,落了不少塵土,皇帝一步一步踩過去,腳印竟然輕得幾乎看不見,莉娘頓時心中微微一凜。

原來皇帝也是高手!太意外了有沒有!

這位高手皇帝倒也健談,一邊走一邊問,對桃園的一切都感興趣,當然,他最想知道桃子什么時候可以吃到嘴。

莉娘答道:“回皇上,俗話說得好,桃三杏四梨五,這批桃樹苗已經培育了一年,基本上與成樹無異,移過來之后小心照料,明年春天會有一小部分試掛果,到了后年,掛果的機率大約能到六成以上,大后年可到九成。”

明年就有桃子吃,這話皇帝愛聽,莉娘又說試掛的果子可能味道達不到最佳,他也沒往心里去。

他懂,底下的人都有這樣的毛病,什么話都是能留五分就不留三分,他覺得這小姑娘也是往小了說。

不怪她,生生搶了她幾百棵樹苗,估計把她嚇壞了。

走到桃園深處,后面的宮人已經落到很遠了,皇帝突然轉身問莉娘:“前日,朕在貴妃那里吃到一些新奇的洋菜,聽說是你種出來的?”

“啊,中秋節前,民女是往景仁宮里送了點土儀。”莉娘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里有了笑意,“皇上您說的是哪一種?土豆?紅薯?還是菜花?”

皇帝咽了咽口水,“酸辣味的,切成黃色的細絲,吃起來口感脆脆的。”

“那是土豆。”莉娘馬上說道,“民女的兄長說洋文名叫普他豆,他覺得那名兒不好叫,拗口,便改叫土豆,反正也是長在土里的莊稼,土豆挺貼切的,哦對了,民女覺得酸辣土豆絲最開胃下飯,便向貴妃娘娘進獻了菜譜。”

皇帝又咽了咽口水,接著道:“這土豆產量如何?”

“喲,那您可問著了皇上,這土豆可是個好莊稼,民女試種了三年,一開始沒摸著門道,后來越種越好了。”為了這一刻,莉娘準備了三年,各種數據滔滔不絕噴薄而出。

試種的艱辛,在自家莊子推廣的忐忑,豐收的喜悅娓娓道來,她簡直就是在說一部精彩絕倫的話本故事,偏偏皇帝和汪直都覺得好聽,過癮,不知不覺就被她把情緒帶動起來了。

在這個故事里邊,功勞全是一燈道長和莫書白的,她莫莉娘就是打個醬油,跑個腿,沒起多大作用,這一點也符合皇帝的心理,女人能懂多少稼穡?還不是靠他家莫愛卿嗎?

哎呀,莫愛卿這么會種田,弄到都察院當個小小都事好像有點屈才啊,你說你,在朕身邊呆了三年,種個洋菜有什么不好跟朕說的啊?弄成這樣,搞得朕很為難啊。

不行,朕不高興,先讓他在都察院呆著吧,就當補償朕,這幾種洋菜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朕還得再看看,怎么也得是明年的事了……

直到莉娘離開皇宮大內,皇帝也沒說給書白升個官賞個房子什么的,這也在情理之中,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種子就握在咱家手中,那些東西都跑不了。

書白又在宮門外接妹妹,莉娘上車就走了,黃公公隱在宮門后看著,等人走了便回轉御書房稟報。

皇帝有些驚訝,“沒想到那小丫頭還真沉得住氣?也是的,種子在手里捂了三年才拿出來,一般人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