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羅剎的魂魄。只是尚在沉睡中,故而混沌不清。
弱水具有溶解消除世間一切惡、毒、邪之物,惡鬼王把他放這里,也是希望弱水之氣能將他溶解一二。就算不能,至少阻撓他蘇醒的腳步。
看完羅剎的魂魄A字先生便離開了無垠深淵殿,惡鬼王整理整理表情,出門去見江沐雪。
她蘇醒后,他還沒和她說一句話呢。
大殿內。
江沐雪正端著鏡子給斗篷男照臉。記憶中,那張左臉該是坑坑洼洼布滿猙獰的疤痕的,如今卻光潔干凈,和右臉無二。
想著他先是丟了斗篷,現在又丟掉面具恢復容顏,惡鬼王莫名的覺察出危機,快步走到二人之間。
“你終于肯真面目示人了,這張臉修復的不錯。”
斗篷男瞅他一眼,笑著看向江沐雪,稱贊道:“這都是小雪兒的功勞。”
某王吃驚,這才知道那張臉是江沐雪復原的。
“舉手之勞。”江沐雪沒在意,那傷疤又沒什么特別,就算比她法力還要低的仙也能修復,沒什么好值得驕傲的。
斗篷男抿了抿唇,起身道:“我下次回來,還給你摘果子吃,你想吃什么果子?”
“或者其他東西也成。”
江沐雪起身道謝,“影尊的好意我心領了,就不麻煩了。”
看到這兒,某王面上有了三分得意之色。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影尊,王,請二位自便。”江沐雪屈膝行禮,點點頭,轉身回了小床,倒上去。
斗篷男這才揚眉看向惡鬼王,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也和我待遇一樣。
雖然某王弄不清斗篷男的挑釁的原因,不過,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敵意他感受到了。于是他想,這個男人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
倆人的心都千回百轉一番,誰都沒再說話。
斗篷男把那半張銀色面具拿到手中,沖某王不屑的眨了眨眼睛,離開。
江沐雪側臥著身子,面部對著墻裝睡,心里卻留意某王的動靜。好久也沒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不由納罕,王在做什么?
沒有腳步聲,莫非神不知鬼不覺的化作金光離開了?
不過為了保險,她還是停頓好一會兒才慢慢翻過身子,小腿卻在那一瞬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根據觸感,應該是一個人的背。
于是她自然而然的睜開眼,某王正襟危坐,目光溫和的看著她,若是沒看錯,那波瀾不驚的眸光中,到底夾雜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柔。
“王。”她輕喚,坐起來,點點頭。
“為何不用金身?”
他難以理解她現在的魂魄狀態。
“我要做的事已經完成,恐怕從今往后也用不到那副金身了。王,回想當初你我契約,我的初衷就是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復仇,如今已經完成,而您的法力不僅完全恢復,且直上青云,我想,我們之間的契約該解除了。”
江沐雪覺得,此時提出,合情合理,也合時機。
某王一頓,好久沒有說話。
再抬眸時,輕輕說了聲“好”。
他緩緩抬起手,微涼的指尖在她額間輕觸,江沐雪不由想起當年契約的一幕,那時,他手上雖然長滿長毛,可指腹仍舊微涼。
微涼的指腹在她眉間點了幾下,后來貌似又畫了兩個圈圈。
“好了,你可以再感應一下。”
江沐雪閉眼,任憑她如何用意識感應,再也察覺不到他的氣息。
印記消除的瞬間,仿佛有什么東西也跟著抽離了自己的記憶,剩下的空間,有些空落落的。
她的反應和神情全部落在他眼中,某王只覺心一抽,情不自禁的把她攬在懷中,“從此,你再也不必擔心我窺探你的內心了。”
江沐雪已經被他的動作搞懵,聽了他這話,更是不知如何往下接。那種異樣的扯不清的感覺壓的她難受,便試圖將他推開。
意識到她的所圖,他便把手筆緊了緊。
“王,請您自重。”她盡量維持著冰冷、高貴的氣質,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很理智。
她非常害怕下一秒失去理智,做出一些瘋狂的事兒,說出一些瘋狂的話來。
某王沒反應,她又道:“我是個寡婦,請您看在我年紀輕輕不幸守寡的份兒上,給予我一份尊重。”
可是聽了這話,那手臂更緊了,壓迫的她幾乎喘不過氣。
更甚,他把頭深深埋進她的脖頸。
在她發火前終于開口,“你在為誰守寡?”
他松開手臂,盯著她道。
這不是廢話么?江沐雪凝眉,她在那世嫁給了誰,跟誰生了一堆孩子,他會不知?
“是不是周一凱?”他又道。
江沐雪依舊未語。
然后就聽他說,“周一凱,是我的天魂。”
某女,僵住。
當然,回過神的思維便是,某王帶著不明的目的故意偽裝成周一凱,然后騙她和他結婚生子,這種事,真心不能忍!
她眼眸幾欲噴火。
盡管倆人已經解除契約,某王還是從她的一舉一動讀懂了她的理解,連忙解釋,“你誤會了。他并不是我特意派過去的。這些年,你可能不知,我的三魂也缺了一魂,乃主命運的天魂。我是在你那方世界偶然發現的。”
“所以,周一凱離世,我怎么也找不到他的魂魄,竟因為這個?”江沐雪用這樣簡單的問題掩蓋內心的慌亂。
某王很認真的回了聲是,并解釋,“他由一縷天魂落成,本是虛無,怎么可能會有魂魄。”
江沐雪點點頭,內心已經亂如麻。
周一凱是惡鬼王的天魂,現在已經被他收回歸身,那這么說,他的記憶中又多了屬于她和周一凱的百年記憶?
不不不,他是他的天魂,他們原本就是一體。這樣說來,他嫁給周一凱,其實就是嫁給了王?
不不不,周一凱是周一凱,王是王,他們并不能混為一談。
可是,她剛才說了,她要為周一凱守寡。可現在那縷天魂已經歸他的身,與他融為一體,那她的守寡……
江沐雪覺得腦子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