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老夫人歇下,大夫人才帶著沈靜儀退出了正房。拉著她,邊走邊道:“你這等了我一天兒,怕是也急了吧,想問什么,說吧!”她揮了揮衣袖,臉上帶著笑容。
沈靜儀臉上一熱,笑了笑道:“大伯娘可不許笑話我”
她畢竟是女子,自然還是知羞的,更何況,那人還是陳煜。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你呀!”大夫人點了點她的瓊鼻,“這些日子只怕府中停不下來,其余的事兒你也甭管了,安心在閨房里做做女紅。”
說到這里,大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眶,“你說,這日子怎的這樣快呢!娶進來一個,又要嫁出去一個。”
沈靜儀垂首,挽著她得胳膊道:“往后有嫂嫂陪著您,也是一樣的,只怕那時,您忙著帶孫子,懶得理會我了。”
“你這姐兒盡會胡說,”大夫人不滿道:“自家的姑娘,能和別人家的一樣么?”
沈靜儀笑,“這么說,便是嫂嫂嫁進來了,您也不會偏心了?”
“我這心窩子都給你了,就你這小沒良心的還整天抱怨,可曾見著我對其他姐兒如此?”
大夫人挑眉問道,說話間,已然忘了沈靜儀將要出閣的喜哀。
“是是是,靜儀錯了,大伯娘大人大量,您就甭跟我計較啦!”沈靜儀笑道:“近日怎的二哥都不曾回來了?莫不是衙內真忙的很?”
聽到她提起沈楠,大夫人嘆了口氣,“楠哥兒的性子你也知曉,好了,不說他了,免得我來氣兒。”
沈靜儀只得點點頭。
“你外祖母快要到京城了吧?”她已經聽說了,雖說是親家,可不是她多想,她還真不覺得這個外祖家有多好。
“雖說是你外祖母,可你也得分親疏,老夫人疼你那可是疼到骨子里的,你瞧見哪個姐兒能有這般?這回送禮之事,我會替你準備好,至于你送的那份兒也由著你自個兒去,可我要說一句,別看你祖母面上不說,可這心里怕是不太好過的。”
沈靜儀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大伯娘的意思我懂,只是靜儀想要多花點兒心思給祖母準備,觀音像是送禮,可給祖母的,是孝。”
聽她這么說,大夫人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不過你也盡管放心便是,我們侯府送出去的禮自然不會輕了去,畢竟是你的外祖家,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焉知日后會如何。”
其實,她是覺著那謝宸是個不可小覷的人才,只是不知為何,每次見著他,總覺著怪怪的。
沈靜儀明白她的意思,乖順道:“是,多謝大伯娘提點,您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前頭不遠就是悠然居了,靜儀自個兒回去便好。”
說著,她福了福身子,大夫人也沒攔著,只吩咐身邊的大丫鬟送她。
回到自個兒的院子里,靜儀朝著珍珠使了個眼色,后者拿了一個錢袋笑意盈盈地塞進那丫鬟的手中。
“時候不早了,香巧姐姐趕緊回去復命吧!等明兒有了空子,一塊兒吃吃茶去。”
“奴婢謝二小姐的賞,”她朝著沈靜儀福了福,再對珍珠和綠拂道:“兩位妹妹若是有空,可要多往我那兒走走,什么不多,幾杯粗茶還是有的。”
“那便多謝香巧姐姐了。”
待丫鬟走了后,沈靜儀這才收起了笑容,手指輕輕敲了敲,“明兒個去給二哥送個信兒,就說我想他了。”
珍珠和綠拂對視一眼,“小姐,二爺有什么好想的啊?”綠拂不明白,這要想,不也是該世子爺嗎?
是她聽錯了還是沈靜儀說錯了?
“哪里來的這些廢話,照做就是。”沈靜儀道:“若是不肯回來,就說我病了。”
自打那日后,沈楠便是能不回來就不回來,她自然是知曉他在躲著她。
可她不想好好的兄妹變成這般,她就快出閣了,往后,還有幾個機會在家中與兄弟姐妹這般聚在一起?
她記得,前世沈瑤,沈凝香遠嫁之后再沒回過京城,沈敏如的事她知曉的也不多,之前也無甚交集。
更何況,蔣家,那就是個牢籠!
是她的噩夢!
翌日,身在衙門的沈楠接到沈靜儀的口信兒后,猶豫再三,到底還是回來了。
先去拜見了老夫人,再來到悠然居看她,彼時,沈靜儀正在書房繼續著她的觀音像。
這幾日天色很是不錯,從窗子灑落在沈靜儀身上的光似乎異常好看,硬是給她那素淡的衣裳增添了幾抹光華。
因著在光下,她白皙嬌艷的臉上細細的絨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她全神貫注的模樣,憑添了幾分可愛。
沈楠一時愣在那里,不知進還是退。
抬了抬眼皮,沈靜儀手中未停,只道:“二哥愣在那兒作甚?我老是畫不好這菩薩拈花的手型,你快幫我瞧瞧?”
沈楠回過神來,轉念間,腳步已經走向她。
收回目光,他看了眼案桌上鋪著的畫,雖說只是輪廓出來了,可也一眼瞧去便知是什么。
“這是給謝老夫人準備的?”他挑了挑眉,沈靜儀一頓,他果然都知道她的事,即使不回來,也時刻關心著她。
點點頭,“嗯,我怕畫的不好,二哥這幾日下了衙門就回來看著可好?”
沈楠哪里能拒絕的了她?當下便應了,沈靜儀也不多說,這一呆又是一下午。
看著天色暗下,沈楠接過綠拂遞來的布巾抹了抹手,“歇會兒吧!天色暗了,再繼續對眼睛可不好。”
聽了他的話沈靜儀也沒意見,親自將畫收好后,便同他一塊兒出了書房,路上,她道:“二哥近日不怎么回家,是不是快要成親了,你的兄弟姐妹們都不重要了?”
“胡說什么,我怎會如此想?”他頓了頓,又道:“二哥只是近日繁忙罷了。”
“二哥莫不是當我三歲孩童?”她掃了眼他道:“任由你騙。”
沈楠臉色漲紅了下,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二哥,那件事,已然過去,靜儀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她低聲道,兩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