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他想一件件地來煉？”慕九道。

“不可能。”陸壓望著隨風拂動的竹林說道，“煉六界之靈是極為費力之事，尋常人根本做不到，像你師父那樣的金仙，窮盡所能煉出一個靈便已經很不錯。若無至尊法器相助，還不一定能煉出純凈的靈體。他如果想煉仙靈，絕對會跟煉其它靈一起，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更省力。”

慕九垂頭沉吟。

仙靈尚沒動靜，如果對方目的只有兩靈，照陸壓的話來看，那顯然就不是要掃蕩六界了。

那他是為了什么呢？

陸壓曾經懷疑有人別有居心，而如今再把梁姬這案子與前面聯系起來的話，那或許又有點眉目了，不管這人最終目的是什么，起碼他如今在試圖提煉純凈的仙靈與鬼靈。至少，他應該是想用仙靈與鬼靈做些什么的吧？

“先進去看看再說。”

這時候陸壓重新撿了兩顆晶瑩泛亮的石子揣在懷里，然后移步往里走去。

現如今天色還亮，雖然陽光多數被竹林遮住，但還是有不少光透過樹葉灑下來，溪邊的石子沿著上游一路閃耀，而兩岸的竹林也綿延不絕，過了一彎又一彎，如此步行也不知過了多少里，也不知道究竟到了何處，才看到建在溪上的一座小白橋。

慕九停步回頭望望，說道：“奇怪，既然這些石子與竹林都是幽冥之物，為什么他們卻可沐浴陽光呢？而且此地陽氣如此充沛，也并嗅不到什么陰氣。”

“這就是七煜石的特別之處。”陸壓停在小石橋下，說道：“七煜石凝聚陰魂，但它終究得過女媧的垂青，也曾候選過補天石。陰魂有它容納，哪里還會怕見陽光呢？至于這些竹子，卻早就已經陰靈盡失，與泥土已差不多，自然更不懼。”

慕九點點頭，便抬頭去跨那橋。

陸壓一把將她拉回來，她還以為有詐，他卻抬起下巴指指前方：“不是這邊。”又道：“跟在我后面便是。”

果然他并沒有通過這小白橋往左右走，而是繼續沿著溪流往前。

走著走著河里的石子就漸漸沒了光彩，變成灰撲撲一堆毫無特色的巖石粒來。

“這又是怎么回事？”慕九問。

“這是石頭里的陰魂已經被用盡了。這也可以證明，確實有人在煉鬼靈。”陸壓慢騰騰走著，也慢吞吞說道：“前面有人獸出沒，我們先隱身下來。”然后揮開攬云仙裳，頓時三人便就與天地融為一色，再也沒有人能看出來。

慕九又忍不住問他：“這些靈可以用來做什么呢？”

召喚神龍嗎？

“自然是可以牽制各界命數靈力，鬼靈可以制約甚至是破壞冥界運數，正比如神靈可以制約神界，仙靈可以制約仙界。如果集齊六靈，就能一統乾坤了。”陸壓沿著河岸石子踩上去，“不過，這種可能性也還是極小的，因為真正的六界之靈已經被鎮守在地靈渦。”

“那他為什么還要煉鬼靈呢？”慕九追問。

“就算煉出的鬼靈無法代替本來的鬼靈，但它也是從陰魂中提出來的，配合其余五靈，雖無毀天滅地之能，也還是具有一定殺傷力。”

慕九算是大致了解了。

果然往前順行了十余里，浮動的靈力就多了起來，盡頭的視線也漸漸開闊，再往前走到盡頭，卻只見面前只有座石山，小溪的源頭在距離山腳三丈處就止了，一汪巴掌大的泉眼突突地往外沁水，這里居然沒有房子沒有洞，也沒有仙魔！

“這是怎么回事？”世殷團團望著周圍，壓抑了一路的憂色浮上眉眼。

陸壓正要說話，慕九這里沉吟兩秒，卻忽然從木鐲里掏出四張靈符，運上真氣騰身在半空，一陣如鳳舞般翻飛之后，東西南北四面隨即便都貼上了靈符。

靈符在空中隱隱浮動，而四面的景物也隨著逐漸顯出，青墻黛瓦，膏梁錦繡，雕欄玉砌，飛檐斗拱，一寸寸一尺尺，漸漸還原完一座完整的深宅。

“降魔咒？你怎會有這個？”陸壓收回目光望著慕九，眼里透著幾分訝色。

“我師父教的！”慕九得意地又掏出一張符，抬頭貼在他頭頂上空正中央。

頓時，他們不但已經置身于一座華麗的宅院里，而且周圍還多出了不少走動的侍女，侍女們都化了人形，但原形卻個個皆是黃斑虎！

上次回洪蒼，琉陽教了她不少靈符，還教了她許多識別險境之法，原先她靈力不足修為不深學不了，但是在天庭這年余里她不但意外獲得了許多靈力，而且還白白多了紅狐貍給的一千年修為，已經足可駕馭了。

但是陸壓卻還是深深在望著她，不但是他如此，就連世殷也似疑惑不小。

“怎么了？”她問道。

陸壓緩下神色，說道：“沒有什么。”

然后便扭頭去望著四處。

四面跟一般性的宮邸沒有什么兩樣，除了園林建設得更為精致，再除了這滿園子的黃斑虎以外，剩下的就只有突然黯下的天色讓人深覺離奇了。

園子里只靠宮燈照明。

“這定是軒轅晦的別苑了！”世殷凝望著門洞后深不見底的重樓，語里帶著絲駭然，“難道暗中煉靈的人是軒轅晦，而梁姬真是找他報仇來了？”

陸壓凝神聽了聽四周，再掐指略算，說道：“這是建在水面以下的宅子，而這水則是引出來的三途河水。此地就是鬼靈提煉之所，離南襄也不過兩千余里。軒轅晦身在宮中，便是一日之間往來三兩回也是使得。梁姬應該就藏在此處。”

說完他抬腿便往北方的月洞門穿過去。

這別苑原來是南北走向，越往北走光線越是陰沉，而亭臺樓閣什么的也越是顯多。軒轅晦當初性情大變折磨嫵真，定是習了什么邪魔外道，而這詭異的三途河溪水，七煜石，包括這宅子都透著難以言喻的陰晦之氣，這軒轅晦歸入邪魔之道，顯然已是能肯定的了。

而這宅子難不成會是用來給梁姬住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