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飛機上,稻垣志平問她:“簡先生待你怎樣?”
花聽望著窗外,眼睛一直沒轉過來,直到他再次提問,她才慢悠悠地回答道,“簡先生待我……”她轉動酸痛的脖頸,眼睛仍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并不怎么樣。ranwen`”
稻垣志平心間一動,眉梢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那白小姐可以考慮……”貼心地將一條干凈的薄被輕輕地蓋在了她身上,觸感冰涼而干爽。
花聽側對他,一臉的不在意。
稻垣志平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剛剛過了夏,仍見蟬鳴躁動,陽光橙黃刺目,越過門檻,撒了一片金色的網。
花聽正巧趕上午飯,簡亦笑嘻嘻地解下圍裙,飯菜已經被整齊地擺放在堂屋正北靠墻的西式高桌上。
簡亦在她身旁坐下,稍一側臉便與她的眸光對上,“這幾天玩的怎么樣花妹妹?”心里也擔憂,嘴上卻調皮,“有沒有背著我和那個稻垣志平干了些什么呢?”
花聽干巴巴地咽了口白飯,沒說話。
簡亦便急了,“有發生什么事么?”
菜肴過于美味,花聽忍不住笑著寬慰道,“你放心吧,我是什么人。”
簡亦輕蹙眉,提出質疑,“他有那么紳士?”
花聽嚼著嘴巴里的菜,語調平鋪直敘地道,“別提有多禮貌紳士了。”
簡亦目不轉睛地望進她黑潤清澈的眼底,松了口氣道,“算他還是個人。”
一頓飯吃得滿足,花聽拍了拍肚子,起身到樓梯間換好拖鞋,準備上樓休息;身后卻傳來一聲略帶失落的嗓音,“這么多天沒見,花妹妹也不想要抱我一下或者是?”
花聽轉過頭,眼神悠長,有點懶洋洋。
簡亦的心便隨著她的這次回眸而加快了跳動。
她用婉轉的聲線低低地說道,“或者什么?”
她粉紅的唇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簡亦看著它一張一合,方才還在猛跳的心,忽然間陷入沉靜。
他朝她走去,俯身壓下,分毫不離地盯著她的眼睛,呼吸都變得綿長:“其實我根本不想讓你去參加這次任務。”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離得近了,她需要仰面看他。
“為什么?”
“你說呢?”
被他這樣面色緊繃地問話,她卻恍若未聞,眼角微挑,一動不動地細細打量他,輕笑道:“我不在的這幾日,你好像又變白了不少。”
花聽的腦袋微微地歪著,笑起來有一種慵懶的美,簡亦盯著她,面色微凝,咬牙不作聲。
花聽抬手捧住他的兩邊臉頰,微微得意地取笑,“偷偷地在用我教你的美白方法?”
她手心沒什么溫度,簡亦垂眸看著她,郁氣升騰,不含一絲語調,干巴巴說:“是啊,為了配的上你,最近要注重保養了。”
她低低地笑,吻上他的唇,唇間溢出一聲呢喃,像酥松的龍須糖拉出乳白的細絲,黏得人喉嚨發堵。
簡亦一個轉身,將她牢牢地壓在門柱處,單手撐在她頭頂一側,再也忍不住,聲音沉悶:“把任務退了?”
花聽雙手順著他的臉頰一寸寸滑向脖頸,頭向后揚了揚,松散道,“這就是你對組織的態度?”
簡亦氣血不通,呼吸聲都有些粗重,“我怕萬一。”
花聽的兩只手相互交叉,環在他頸后,“憑我的能力,你這擔心是多余。”
他低頭覆上她的唇,用力吻她。
“如果覺得哪里不對,你必須立刻終止任務,知道了沒?”
之前她主動的那一吻只停留在表面,且他并無一點配合,而這次,天雷勾地火,她本就想這樣簡單粗暴地解決掉兩人之間的問題,他化為主動,火苗更是一點就著。
舌尖碰上的那一刻,就像是暴曬在水泥地的蚯蚓終于找到松軟的泥土,不只是觸感濕潤那么淺白,泥土里有她需要的氧氣,沒有氧氣,她如同行尸走肉,心是麻木的。
她脫他敞開的西裝外套,外套墜地砸出一聲悶哼,之后,沒有厚實的外套阻隔,抱緊在一起貼得更近,也更方便。
在這種事情上花聽向來缺乏主動,今天也不知怎的,就是很想挑逗他一下。她左手靈活地沿著他肌肉緊繃的后背一路而下,到了腰側,由后至前鉆進他的襯衫下擺,摸到腰帶……
像是旁邊有人突然喊了一聲cut,簡亦猛然睜眼,喘息著伸手捉住她,把她手抽出來。
他抓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唇舌退離,他努力緩和呼吸,漆黑的眼波,深不見底。
他凝視她半刻,眼神半分審視半分脅迫,嗓音低沉微啞:“你先答應我。”
花聽的目光清明過來,手被他桎梏動不了,她仰起脖子,咬上他的唇,輕輕喟嘆:“知道了。”
簡亦墨染的眸色徐徐潤開,他放開她的手,環上她纖細的腰肢,緊緊扣入懷里,張開嘴唇含著她深吻。
翌日,稻垣志平約了花聽在一家格調頗為小資的西餐廳里頭吃飯。
典型的法式風格餐廳,田螺和奶油蘑菇湯被做得相當入味,也算是這里的兩道招牌菜,不過花聽倒是擺出一副不大滿意的樣子,有意讓對面的稻垣志平察覺,“白小姐是不是不喜歡這里的口味?”
在這樣一個浪漫的法式西餐廳里頭卻是對著這樣的一張面孔,花聽克制著心頭的厭惡,開始了一套精心設計好的對白,“這種地方,簡先生帶我來得多了,厭了。”
稻垣志平笑,“這個問題,其實我在約白小姐之前也想到過。”
花聽懶散地往后靠向椅背,刀叉便開始慢吞吞地切起盤中的牛排,“無趣啊無趣。”
稻垣志平拿餐巾抹了抹嘴角,微瞇了眼睛笑,“白小姐喜歡玩什么?”
花聽漫不經心地切著盤中牛排,“有沒有刺激點的?”
“刺激?”對面的人似是陷入一場短暫的思考。
“比如,射擊類的。”花聽一笑,將一小塊牛排塞入口中。
“白小姐的槍法確實不錯,”稻垣志平盯著她,眸中精光一現,“白小姐有沒有興趣……”又似在猶豫。
花聽挑眉示意。
“有沒有興趣同我去軍中玩上幾天?”
“軍中?”她故作驚訝。
“嗯,不知白小姐有沒有興趣?”稻垣志平品了一小口紅酒,眼神逐漸變得氤氳,“也不知簡先生肯不肯?”
“不用問他意見,”花聽胃口大好,連帶切牛排的動作也利索了很多,“我說了算。”
稻垣志平在軍中的職位不低,直隸督軍,攬軍事大權。
此時四方割據政局動蕩,北方雖是直系軍閥大權在握,前線卻隱有戰火之憂。
稻垣志平率領的常備陸軍第三鎮駐扎在上海虹口城郊處。
那兒茫茫曠野,炮聲隆隆。
花聽一身男裝扮相,瀟瀟灑灑地跟著稻垣志平去了軍中。(